江山若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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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欲拒還迎 上

蕭瑉安排的禦醫極其認真地檢查成國使節,望聞問切之後,向著他說道:“大人看來傷勢不輕,尤其是胳膊好像有點骨折。”

成國使節眼見瞞過禦醫,心中暗喜,連連點頭。

那禦醫說道:“不知道大人現在胳膊能舉起來嗎?”

成國使節用一隻手費力地托住受傷的胳膊勉強舉到耳朵高度,禦醫同情地看他一眼,接著問道:“果然傷到骨頭,受傷前能舉多高呢。”

成國使節呼地將胳膊舉過頭頂,說道:“沒受傷當然能舉這麽高。”

禦醫含笑看著他,蕭瑉推門進來,裝作不知情地笑問道:“咦,原來大人胳膊無恙,真是可喜可賀,想來我楚宮禦醫也是藥到病除。”

成國使節剛一舉高手,已經後悔,看見蕭瑉恰逢其時地進來,知道一時大意中計。蕭瑉又說,武國使節傷勢也不甚嚴重,已經回驛館養病去了,希望兩國使節能化幹戈為玉帛雲雲。

成國使節裝受傷被拆穿,又聽見武國使節已經回驛館,隻能作罷,悻悻地回驛館去了。

蕭瑉回到武國使節所在的室內,又命禦醫檢查時趁武國使節不備,將一根尖刺放在他座位上,武國使節猛地一坐被刺疼得站起來,跳了幾步,還仔細檢查座位。幾人連聲恭喜武國使節身體無恙,蕭瑉又如法炮製,告知成國使節已經回到驛館,希望兩國使節能握手言和等等。

武國使節眼看著裝受傷被拆穿,而成國使節已走,不會有人再陷害他,也就鳴金收兵,真的回到驛館去養屁股傷了。

蕭瑉總算將兩人鬥毆之事糊弄過去,把他們打發走,趕快命人通秉楚王一聲。楚安看她隨意就解決了一個難題,十分佩服,連連稱讚,蕭瑉隻是含笑不語,兩人一起笑著牽手回到坤陽殿。

留守在殿內的瓊章看見兩人歸來,就匆忙遞上一張請柬,正是穆國小公子賀蘭藏親筆所寫,筆鋒雄奇,是要邀請兩人赴晚宴。

楚安沉吟一下,用眼睛看向蕭瑉,蕭瑉笑道:“不如世子帶我去見見世麵,順便看看賀蘭藏想要做什麽也好。”

楚安點頭答應,突然又想到關於賀蘭藏的傳聞,抬頭說道:“隻是公主要小心,不要被他的外表蒙蔽,賀蘭藏看起來是濁世翩翩佳公子,高山白雪都不如他晶瑩高雅,實際上是惡魔心肝,殺人不眨眼的主兒。”

蕭瑉聽他叮囑,心中暗笑,她和賀蘭藏兩個人已經有過幾次生死較量,她對賀蘭藏的實際麵目比他要清楚的多。但是她卻沒有表露出來,隻是鄭重地點頭答應。

楚安這才點頭並讓宮人去驛館告知賀蘭藏,兩人將準時共赴晚宴。

他看看蕭瑉,突然苦笑道:“公主便在此好生休息,楚二要出去辦事了,想來今日舉國皆知楚泰被立為王儲的消息,楚二費盡心力籠絡的一幫朝臣恐怕就要轉投楚泰。楚安要先告知他們這個消息,還能挽回些顏麵。”

樹倒猢猻散,另攀高枝本來就是人之常情,蕭瑉看著他落寞神色,笑著說道:“世子不必介懷,所謂大浪淘沙,不經過幾次波折,如何分辨誰是趨炎附勢,誰又是真心擁戴呢。想走的就隨他們去吧。”

楚安聽她所說在理,也是點點頭,說道:“公主說的是,隻是有幾名心腹還是要去安慰一下,才能有信心,振作精神,繼續支持我楚二。”

蕭瑉點點頭,複又說道:“若世子能派個得力人在楚泰身邊,消息倒是靈通許多。”

楚安明白蕭瑉是讓他借此機會,找人假意投靠楚泰,暗中將楚泰的消息報告給他們。他抬頭看見蕭瑉巧笑嫣然,對自己隨口所說的話輕鬆自若,不免深深佩服,心底卻有一絲驚懼的感覺。他點點頭,轉身告辭走了。

蕭瑉轉回頭,看見繡玉站在不遠處,想想問道:“繡玉,無鋒今日怎麽沒出現。”

繡玉麵色一窘,良久才說:“無鋒昨日大醉不醒,昨夜和今晨值班都委托給其他侍衛,公主若有事,我便去喚醒他。”

蕭瑉一聽無鋒喝得大醉,十分擔心,正想要繡玉帶著她到無鋒那裏探視,又醒悟到什麽,停住腳步,隻能叮囑繡玉好好照顧無鋒,幫他多熬些解酒湯,千萬不要讓他太過難受。

繡玉點頭稱是,看見蕭瑉走進殿內,轉身去灶房上取來早就熬好的解酒湯,提著給無鋒送去。

她推開無鋒房門,滿屋子酒氣,陽光透過窗欞直射進去,灰塵在光線中飄舞,顯得屋內有些雜亂。她走到床前,無鋒和衣仰躺在床上,高大頎長的身上散發出一股酒臭。

繡玉呆呆地看了一會兒無鋒,她見過他被毀容後的容貌,令人心驚膽寒,可和他相處日久,又覺得這個人十分安全可靠,讓人不知不覺地忘記了他的長相帶來的害怕。

她看看他,臉上帶著麵巾睡覺,她猶豫了一下,小心地摘下無鋒的麵巾,仔細地打量他。

那張遍布疤痕的臉,並沒有初見時那麽恐怖,繡玉仔細看看他,無鋒的輪廓清晰深刻,鼻子高挺,下巴方正,若沒有這些嚇人的疤痕,無鋒也許很英俊。

繡玉看著看著無鋒,輕歎了口氣,疤痕並非除不掉的,何必總是帶著一張麵巾遮臉呢,她嗅嗅他身上臭烘烘的衣服,決定伸手幫他脫下來。

酒醉的無鋒翻了個身,一把捉住她的手,將她拽入懷中,繡玉一驚,隨即麵色緋紅,她用力掙紮卻掙脫不開,罵了無鋒幾句也沒有回應。

她隻能在那懷抱裏多停留了一下,聽到無鋒結實有力的心跳,不料無鋒將懷抱收得更緊,繡玉麵色更紅,然後聽見無鋒在她頭頂上輕輕地喚了一聲“玉兒”,語意纏綿。繡玉楞了一愣,隨即想起什麽,呆呆地陷入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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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國小公子賀蘭藏的晚宴上,楚安和蕭瑉準時赴宴後勃然大怒,若不是他城府極深,幾乎要壓抑不住怒火拂袖而去。

想不到賀蘭藏八麵玲瓏,不但邀請了他楚安,更加邀請了楚國王儲楚泰。楚泰還得意洋洋帶著兵部侍郎徐進一起赴宴,那徐進本是楚安的舊臣,居然在王儲人選決定之時就轉投了楚泰,氣得楚安肝膽欲裂,而楚泰則是更加氣焰囂張。

晚宴還邀請了各國使節,席間不停地向穆國楚國兩位新星賀蘭藏和楚泰敬酒,川流不息,楚安眼見楚泰成了眾星拱月的對象,一個人默默地喝著悶酒。

蕭瑉抬眼看見賀蘭藏在人群中,卓爾不群,一襲白衣勝雪,纖塵不染,俊雅的容貌如美玉白璧,顧盼生輝。他一直在人群中高談闊論,溫文而笑,遠遠望去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而風一和十八站在身後,同樣長身玉立,玉樹臨風,想起他們化身為沙漠中旋風十八騎時黑衣蒙麵的樣子,恍如隔世。

蕭瑉正微微出神,一個端盤的侍女卻將一盤新上的菜灑了她一身,蕭瑉厭惡地皺皺眉,楚安已經勃然大怒,侍女忙著賠不是,楚安卻是不依不饒。

蕭瑉正想要回去換衣服,突然看見賀蘭藏信步走來,懇切地說:“賀蘭的下人愚鈍,弄髒公主衣物,請兩位一定恕罪。”

蕭瑉滿身菜汁,已經顧不上搭理他,隻想趕快處理幹淨。

楚安心內本已鬱悶,看見蕭瑉如此,更加不快,就差要掀開桌子不告而別。

賀蘭藏攔住兩人,言辭懇切,讓幾名美貌的婢女引蕭瑉去後堂換衣服,而他和身邊一堆人則圍住楚安敬酒賠罪。

蕭瑉由一名美貌的侍女引領到後堂,裏麵已備好偌大一桶霧氣蒸騰的熱水,溫度適宜,水麵上還飄灑著豔紅的玫瑰花瓣,清香撲鼻。

美貌侍女拿來替換衣物,恭敬地說道:“奴婢在門外守候,公主有事可以隨時喚奴婢進來。”說完便退出門等待。

蕭瑉默立一會兒,緩緩褪去外衣,光著雪白纖細的小腳進到沐浴的木桶中,熱水立刻從四麵八方將她緊緊包裹住,香氣盈然,身上倦意一掃而光,無比愜意。她撈起水麵花瓣輕輕揚落,花瓣紛紛如雨,有幾枚鮮紅落在她烏黑如墨的長發上,又有兩枚嫩紅沾染在雪白的香肩。

她愜意地閉上眼睛,腦海裏不知在想些什麽,紅唇勾起一抹醉人的笑意。

忽然感覺到麵前一道陰影,應該是有人站在木桶前擋住了光線,她睜開眼,斜睨著桶前站著男子,正是賀蘭藏,一襲白衣,皎如玉樹臨風,俊美異常的臉上似笑非笑,烏黑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著她。

她麵色緋紅,卻向他緩緩伸出纖纖玉手,賀蘭藏握住她的手,隨著她的力氣,被那雪白的藕臂勾住脖子拉到她的麵前。

麵麵相覷,氣息交纏,她嫵媚的明眸朱唇近在眼前,賀蘭藏克製吻上去的衝動,將額頭抵上去,親昵的責問道:“你幹什麽?”

蕭瑉拉住他的脖子,俊美的臉龐近在咫尺,麵色通紅,如胭脂玉,高挺的鼻子已經觸到她臉上,眼眸中有些狼狽,氣息不穩,心跳得飛快,難得看到他這般失去掌控的羞澀樣子,她笑著將嘴唇在他的紅唇上麵點了一下,偏頭嬌俏的問道:“你個登徒子,我在洗澡,你又進來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