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若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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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遠攻近交 上

自晚宴後不幾日,穆國小公子賀蘭藏便離開楚都回轉穆國,他臨行前特地去楚宮向楚王辭行,希望借此能夠再見蕭瑉一麵,卻沒有這個巧遇。

他離開之日,楚國的官員和尚未告別楚都的他國使節聚在驛館門前為他送行,人潮洶湧,幾乎堵塞了楚都街道。

他澄澈明亮的眼眸在送行人中掃視再掃視,卻沒見到蕭瑉在其中,便是世子府的下人也沒有見到一個。他明眸微閃,麵上仍是做出一副迷人高雅的笑容,突然他看見人群中一個熟悉的身影,潔白衣衫,長身玉立,明眸如星辰日月,熠熠閃亮,那秀麗雅致的容貌正是他朝思暮想,卻扮成一個翩翩公子的模樣。

他怔了一下,看見那人向他笑著微微頷首作別,心有所悟,並沒有別的表示,隻是他俊美的臉上笑容一下燦爛起來,神采飛揚,映照得周圍人眼前一亮。

蕭瑉假扮成男子在人群中送罷賀蘭藏便在楚都街道上閑逛,她身後跟著扮成書童的瓊章以及幾名侍衛,一眼看見路邊當鋪閃閃發光的金字招牌“誠信當鋪”,讓幾名侍衛在外麵等候,便帶著瓊章大模大樣地踱了進去。

當鋪老板一見她這麽大的派頭,當即熱情招待,蕭瑉卻隻是品嚐著待客茶,直到快半個時辰,當鋪門再次推開,無鋒手裏拿著一個精致的木箱走進來,她這才展顏一笑,向著老板說道:“老板,箱子裏的東西,你給估個價吧。”

當鋪老板打開小箱子,裏麵滿滿當當的寶貝看得他花眼,立刻笑得合不攏嘴。

無鋒眼神一暗,不知蕭瑉當這麽多珍貴的東西要幹什麽,他張張嘴,卻一言不發,穩穩地站在那裏,瓊章一看那滿箱子寶貝就要當掉,驚呼了一聲“公”,卻在蕭瑉警告的眼眸下,及時改口說道:“公子,這麽多東西你都要當掉嗎。”

蕭瑉點頭,看著當鋪老板,讓他盡快估價。

老板小心翼翼地拈起一個玉佩,雕工精致,白璧無瑕,一看玉的成色做工,就是一般的達官顯貴也佩戴不起,而箱子裏這樣的東西還十來件,當下又仔細看看蕭瑉,躊躇地說道:“這位爺,您這東西來路正不正,我這小店可經不起事。”

蕭瑉一看掌櫃的誤會了自己的來路,連忙好語安慰,掌櫃看她白白淨淨,秀美中透著華貴,著實不像壞人,這才端著小箱子,將裏麵寶貝一件件取出,細細檢查估價,又等了很長時間才給出一個價格。

蕭瑉不擅此道,卻知道老板必定壓低了很多價格,於是和老板討價還價許久,整體價格又向上漲了很多方才願意。

蕭瑉在無鋒和瓊章的目瞪口呆中將老板給她的銀票仔細疊好裝在懷中,才得意地說道:“打道回府。”

回到坤陽殿,恰巧楚安正在殿內,蕭瑉進去看見楚安和繡玉正在說話,看見她回來,兩人稍有些不自在,蕭瑉倒是沒有放在心上,讓幾人先退下去。

隻剩楚安和她兩人時,蕭瑉將懷中銀票掏出,交給楚安。

楚安疑惑地打開銀票,看見上麵的驚人數字,立刻交回給蕭瑉,並疑惑不解地看著蕭瑉。

蕭瑉將銀票塞回楚安手中,誠懇地說道:“這是我當掉嫁妝中一些東西拿回來的,宮中月俸按月補給,世子別的進項又少,既然要和楚泰鬥,錢財方麵的花銷少不了的。”

楚安一愣,沒料到蕭瑉如此無私助他。他也是豪氣的人,並沒有說些推脫難為情的話,隻將銀票仔細疊好揣進懷中,誠懇地說道:“公主待楚二的心,楚二牢牢記住,他日楚二做楚王,千百倍報答公主。”

蕭瑉並不答話,淡淡一笑,說道:“世子在外麵忙大事,若有用錢之處,隻管跟我說,玉兒身上還存著一些,不用在這裏要用在何方?不過世子不妨也尋些生財的門路,如果錢生錢就能取用不竭。”

楚安其實早想開辟些生財的門路,隻是楚國政治清明,他作為世子既不能*鬻爵,也不能利用職權貪贓枉法,隻靠有限的俸祿卻沒有行事的本錢。如今有了蕭瑉這些錢,他倒是可以大展拳腳,開辟些合法的財路。

楚安粗獷的眼睛中露出一絲感激,但也勿需多說,隻是再次點頭,同時卻又失落地說道:“那些朝臣果然都轉投楚泰去了。”

蕭瑉眨眨眼睛,調皮地問道:“可還剩下幾片金子?”

楚安知道她是所謂“大浪淘沙”的理論,也笑著說道:“隻剩幾片,不過也還夠用了。”

兩人相視而笑,蕭瑉一指自己,說道:“世子可不要忘了玉兒這一片,成色十足,說不準能頂上好幾片。”

楚安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蕭瑉見他高興,便說道:“世子不必過於憂心,說不準事情很快就會有轉機。”

她將和賀蘭藏說話時,突然聯想到的事情告知楚安,說到楚王心思無法估量,也許楚泰當王儲隻是緩兵之計,楚安現在勢力太弱,真想要傳位給他,也必然遭到眾位大臣的反對,而且王家手握重兵也容易有禍亂。唯今之計,楚安還是要盡快壯大勢力才成。

楚安此刻也想到這一層,輕輕點頭。

蕭瑉又提起成武兩國交戰之事,幾個強國都牢牢盯著,看能不能多占些便宜。楚王必定也有此打算,朝中兵權都在王家手中,若是他們打勝了,自然是大功一件,若是他們打敗了,楚王就回借機收回一些兵權。

楚安看看蕭瑉,說道:“我們楚國兵強馬壯,士兵勇猛不畏死,就是普通將領帶兵出去,也很少打敗仗,王若弼也算一代梟雄,想讓他在這上麵栽跟頭恐怕不是那麽容易。”

蕭瑉心中想,若是逍遙王和賀蘭藏都派人暗中搞鬼呢,就算他是神仙下凡也打不贏,隻是她有所顧慮,不肯說出口,淡淡說道:“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哪有不敗的將軍,我看王若弼隻能算個勇將,真要碰上個用兵如神的謀將就打不過人家。”

楚安哈哈一笑,稱讚蕭瑉說的有理,畢竟他也不想長敵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如此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兩人便分頭行動,楚安在外麵秘密投資開設了一家鐵器行,雇傭了很多手藝精湛擅作兵器的工匠。楚國以武尚國,還有一統天下的雄心壯誌,經常采買兵器,未來對兵器的需求隻會越來越多。

蕭瑉看他選中此行,也沒有多說,軍隊和兵器作戰時缺一不可,楚安若能牢牢掌控兵器這條線,對楚國軍隊的影響力也是舉足輕重。而且他既然敢生產兵器,肯定是掌握了兵部兵器的采買權,她想到轉投楚泰的徐進,心中一動,不知道他是不是楚安借此安在楚泰身邊的眼線。

為免楚王看出她想要楚安當王儲的目的,蕭瑉行事倒是十分低調,幾乎都呆在宮內,每日和尋常妃子沒兩樣。隻是暗中命令逍遙王在楚都的眼線,緊緊盯著楚泰一方重要的官員,每日將他們的情況報告過來,另一方麵,秘密地結交麗妃,暗中孤立楚後。

幾日後,楚安從朝議回來帶回成武兩國的最新戰況。近三個月的時間,成武兩國的戰勢已經有了變化。成國軍隊和武國軍隊在封外郡相持數月,卻在一個雨夜閃電攻城,而他們奇襲得回封外郡的方式竟然和武國奇襲得手的方式一樣,都是走了城門酒館的一條地道。

蕭瑉挑了挑秀眉,想到逍遙王埋伏在武國軍隊的卓雲路,成國與後唐接壤,成王雖然狡詐性格卻不夠硬朗,邊境尚安。若是成國大敗,國土被瓜分,隻怕燕都的日子安靜不了。這場戰爭中,逍遙王絕對會暗助成國的,成國奇襲封外郡,想必卓雲路又出了不少力。而她既然在楚國,也要想方設法勸楚國出兵幫助成國才行。

楚安見她不動聲色,繼續說道:“武國已經派來使者,告知穆國、康國、昭國和武國已經歃血為盟,相約共同攻打成國,武國使者正在竭力說服父王和他們一起出兵,使成國被四麵合圍,顧此失彼,隻能任人宰割。”

蕭瑉沉吟不已,若真是按照這樣發展,隻怕成國難以抵擋四國聯軍,會一敗塗地。

楚安見她默不作聲,蹙著峨眉,明眸中幾許凝重,疑惑地問道:“公主,你怎麽了?”

蕭瑉看看他,笑著說道:“我有幾點憂心。一、聽說武召王和康理王曾經結仇,所謂四國之盟是真的已經達成,還是武國片麵之詞。二、成國都城和我們楚國最近,如果四麵受敵,隻怕主力會向著我們進攻。三、武國聯合四國攻打成國,師出何名。”

她頓了頓,正要再說什麽,抬頭看見楚安眼中不讚同之色。

楚安說道:“公主之意我懂,隻是自古以來都是遠交近攻,我們派兵參加攻打成國正是這個道理,公主想那麽多,難道還要我們反其道行之不成。”

蕭瑉看他不以為然,覺得此事必須和他探討透徹,如果不能說服楚安,又怎麽寄望他說服楚王出兵幫助成國。

她想了想,問道:“世子現在可有後唐地圖。”

楚安搖搖頭,兵部掛著一張後唐地圖,地圖是十分難得之物,尺寸又大,他怎麽可能隨身攜帶。

此事在蕭瑉意料之中,她笑笑,叫下人準備好文房四寶,將雪白的宣紙攤開,研磨揮毫頃刻間雪白宣紙上躍然一幅後唐地圖,不但各個諸侯國家壁壘分明,一些主要的城郡和山川河流都有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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