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後雷霆大怒,宮人們不敢疏忽,每一板子打在繡玉身上都是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蕭瑉看著繡玉的慘狀,恨不得將板子奪過來將楚後按在那裏打一頓替她報仇,卻仍然是客氣地請求道:“母後,不如先停下刑罰,我已經命人去請父王和世子,很快就來,等他們來了,若真是繡玉的不對,再罰她不遲。”
楚後冷冷一哼,隻作沒有聽到,那些宮人自然不敢停,隻能硬著頭皮繼續施刑。
繡玉一直忍在那裏,隻是小聲的呻吟,卻沒有向兩人求饒,這時卻突然叫道:“別打了,你們別打了,我的肚子好疼。”
瓊章眼尖,一眼看見繡玉不對,指著她身體下麵說道:“別打,她下麵流血了,她肚子裏還有寶寶呢。”
繡玉掙紮起來,雙手想去捂住肚子,兩個按住她的宮人不肯鬆手,死死的壓住她,她絕望地叫道:“求求你們,求求你們讓我看看我的肚子,我的肚子疼死了,求你們別傷到我的孩子。”
蕭瑉著急起來,趕過去用手拉繡玉,想看看她的傷勢,那些宮人不敢再動,杵在那裏。
楚後一把奪過他們手中的板子向著繡玉狠狠地打下,蕭瑉眼見無法護住繡玉,生生替她挨了這一下,滿堂皆驚,楚後更是氣怒,叫道:“給我狠狠地打,誰願意擋在那裏替她挨打,便是阻擋行刑,甘願受罰的。”
宮人們硬著頭皮不敢停下來,蕭瑉的身上生生地挨了幾下,盡管宮人們不敢下狠手打她,手下減了幾分力氣,她仍然是身子搖了一搖,幾乎要痛呼出聲。
瓊章一看情勢如此不好,心中大急,轉身就想通知留在外殿的無鋒進來幫忙,她轉身就跑,卻是被楚後一眼看見,命人攔了下來。
蕭瑉挨了兩板子,直覺得痛徹心扉,想到剛才繡玉受到的折磨,比現在不知道還要疼多少倍,禁不住怒火三丈。一直撐著的繡玉到了此時,似已有些神智不分,費力地轉過頭,眼中含淚,看著蕭瑉淒楚地說道:“公主,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會不會沒了。”
蕭瑉伸手一抹她的眼淚,安慰地說道:“你放心,等下我就找最好的醫生來給你診治。”
不能再耽誤了,繡玉的情況十分糟糕,蕭瑉站起身來,想要帶著繡玉硬闖出去。
幾個人正在楚後的淫威下,疑無活路,無鋒突然自外麵闖了進來,他在外麵越等越心慌,總覺得放心不下貿然闖進去救人的蕭瑉和被楚後捉進來的繡玉,於是將守在殿外的宮人都點了穴道,一個人徑直闖了進來。
無鋒剛一進入殿內,看見被棍棒鞭打的蕭瑉和繡玉,蕭瑉嘴唇上帶著鮮紅的血跡,而她身下的繡玉已經奄奄一息,立刻衝上去拉開行刑的宮人。
楚後大怒,責問道:“本宮內殿,宮廷守衛禁止入內,你是什麽人,膽敢擅自闖入?”
無鋒答也不答,理也不理,幾招將行刑的宮人製住,扶起受刑的蕭瑉,抱起繡玉,轉身向殿外走去,蕭瑉一頓,心思百轉後,扭頭說道:“母後見諒,玉兒安頓好繡玉後就來給母後賠罪。”
楚後如何答應,大聲呼喝,殿內的宮人和外殿的守衛全部蜂擁過來,將幾人團團圍住,無鋒放開蕭瑉讓瓊章攙扶,一麵抱住繡玉,一麵抵擋宮人的進攻,向外麵闖出去。
繡玉清醒過來,看見被無鋒抱在懷中,嗬護有加的樣子,羞愧交加,無言以對,閉著眼睛,睫毛上卻掛著兩顆淚珠,無鋒心頭一疼,沒想到自己的拒絕會讓這個自負的女孩子走上這條路,深宮如海,就算楚安真的封她為側妃,也不一定能保證她的幸福。
楚後內殿正是一片混亂間,外麵隱隱傳來鼓樂之聲,蕭瑉精神一振,說道:“無鋒停止,父王來了。”
幾個人精神振作,楚後心裏一驚,隨即挺直腰杆,她倒要看看在這麽多宮人麵前,楚王如何處治這幾個人,他們不按照禮法行事,從她這裏截人甚至毆打宮人,按照宮規應當重罰。
外麵鴉雀無聲,隨後楚王、長樂妃和世子楚安從外麵相繼走進來,一眼看見無鋒站在內殿,被許多宮人團團圍住,懷中抱著一個奄奄一息的美麗女子,蕭瑉站在他的旁邊,衣衫不整略帶幾分狼狽地被瓊章攙扶著,地上還有一灘水跡和血汙。
楚王臉色十分難看,他用目光詢問楚安,無鋒懷中的女子是否繡玉。
楚安看見繡玉受傷如此之重,心中也升起不舍感覺,他已經聽人稟報,繡玉被行此大刑也沒有供出他的名字,不禁又是感動又是慚愧。
楚王陰沉著臉孔,說道:“先救人。”
楚安走過去,從無鋒懷中接過繡玉,她卷長的睫毛翕動了一下,睜開眼睛,虛弱地笑著說道:“世子,你來救我了。”
楚安低頭看繡玉,麵色蒼白如紙,身上到處是血跡,嬌小的身子十分虛弱可憐,突然之間湧現出很多歉意,真情流露,一邊抱著她向外麵跑,一邊已經叫著:“禦醫,快請禦醫到坤陽殿。”
楚後眼見楚安抱著人就往外跑,看著楚王不滿地說道:“事情還沒弄清楚,怎麽就讓世子把人帶走了。”
楚王心中大怒,他不算好色之徒,乍然知道楚安此事,心中也是對他不滿,可他素來寬待下人,見到楚後對繡玉行此大刑,心中不喜她手段狠毒,隻狠狠地道:“人命關天,事情可以查個水落石出,但是總要先救人,何況那個女子懷著我楚家的骨血。”
他抬頭看一眼,站在旁邊搖搖欲墜的蕭瑉,說道:“玉兒,你先退下去照看那名女子,一定要保住她們。”
蕭瑉點點頭,不顧楚後出聲阻攔,趕快帶著無鋒和瓊章退下,先是她闖宮而來,不顧楚後命令,阻止行刑,然後是無鋒不顧男女忌諱,闖宮而來,還動手打傷了楚後的宮人,若是楚後追著要治兩人的罪,也不好脫身,連忙趁這個機會趕快離開。
至於整個事情來龍去脈,她早已稟告過楚王和長樂妃,就讓他們三個老人在私下裏討論此事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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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內最好的王禦醫給繡玉把完脈,蕭瑉立刻問道:“王禦醫,她怎樣?”
王禦醫搖了搖頭,用眼神暗示蕭瑉走到殿外說話道:“公主,繡玉姑娘本身體虛,經這一番杖刑,身體損耗甚大,恐怕不能長久,還有她腹中的胎兒,隻怕也留不成了。”
楚安本來站著聽禦醫的消息,驚得一下子坐回座位,蕭瑉咬咬嘴唇,繼續說道:“繡玉的命是一定要活的,她腹中的孩子也必須保住,王禦醫你到底有沒有辦法?”
王禦醫不意遇到一個如此要救情敵的女人,歎了口氣,說道:“也許有活路,不過不在我的能力之內,繡玉姑娘內外皆傷,除了一般的調養外,還要用內功精深的人運功助她療傷,不過老夫是不會內功的。”
蕭瑉聽他說完,捉住繡玉康複的希望,說道:“王禦醫,內功深厚的人我身邊就有兩個,隻要他們有幫助我立刻將他們請來。”
蕭瑉立刻請來天心白,而無鋒早早就侯在那裏,兩人跟著王禦醫走進去,聽著他吩咐施為,蕭瑉等人在外麵等待。
楚安等了一會兒,十分焦心,又不知如何麵對蕭瑉,便躲到遠處去一個人靜靜站著。
蕭瑉站在那裏,隻覺得心急如焚,繡玉是她從燕都帶來的人,盡管繡玉此舉是一種對她不忠的舉動,她卻沒有辦法記恨她,相反寧願她就此幸福,也算自己能對得起她和楚安。
她看著緊閉的房門,心中暗暗地為繡玉求佛保佑,卻突然看見,瓊章滿眼含淚,欲言又止,連忙出聲安慰道:“瓊章,你不必擔心,繡玉她一定會沒事的。”
誰料到,瓊章一下子跪倒在地,哽咽著說道:“公主,我對不起你和繡玉,你治我的罪吧。”
蕭瑉一皺眉,拉起瓊章,說道:“沒事,瓊章你有什麽事慢慢說。”
瓊章站起來,垂下頭說道:“公主,你命令我轉告繡玉之事,我沒有轉告,瓊章看不過繡玉背叛公主,公主卻對她那麽好,便沒有告訴她。公主已經稟報了楚王,同意他們成親之事,隻是因為最近事情多,要把婚禮之事向後推遲。瓊章以為這不過是件小事,便沒有告訴她,想著讓她提心吊膽幾天也好。”
蕭瑉眼神一凝,難怪她剛才隱隱覺得不對,若是繡玉對此事心中有數,大可以在一開始就說明一切,楚後也許不至於動刑,正是因為繡玉自己畏懼羞愧,楚後以為握住把柄,才會肆無忌憚地刑罰她,而她說出事情真相時,楚後也沒有當真。
她心中如此想,嘴裏隻能繼續安慰瓊章,說道:“不是你的錯,我去說了事情經過,王後也沒有相信,何況是繡玉說出來。”
她自然知道事情從當事人嘴裏一開始說出來又不一樣,但是總要安慰瓊章,她想到繡玉日後就是世子側妃,如有子嗣地位更高,看見瓊章哭得梨花帶雨,覺得對不起繡玉,心中憐她,說道:“這件事原本不是什麽大事,你不必再提,就當沒有發生好了。”
這件事不知道繡玉是否會事後追究,若她真的記恨,就記恨她吧,至少她還有辦法防備,若是繡玉記恨瓊章,隻擔心以後她會對瓊章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