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若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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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棋逢對手 上

蕭瑉抿嘴一笑,向著他催促道:“那你便回去好好陪繡玉休息吧,今夜不比尋常,你可不能冷落她。”

楚安經蕭瑉給他摔了個跟頭,冷汗直流,一開始的綺思遐想,早已經飛到九天雲外,勉強笑道:“公主說的是,我這便回去陪她,公主不用掛心。”

他便告辭出去,回到繡玉.房內,繡玉見他歸來,最初是喜出望外,看他灰頭土臉的神色後,心中卻猜出一二,雖然不便詢問,麵上作笑,卻不由得更加惱恨。

盡管楚安最後和她共度一夜,因為中間種種插曲,繡玉早已沒有最初的甜蜜,反倒更加嫉恨,隻是她極有城府,表麵上仍然是溫柔軟語地伺候楚安,卻冷冷的將那種仇恨埋在心底,隻圖日後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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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裏晴空,一碧如洗,微微幾朵白雲在天上慢悠悠地飄蕩著,晴朗透徹的天氣映襯得稷山兵營格外威嚴有氣勢,微風帶來一絲涼意,從寬廣的校場旁排隊等候的考生身邊掠過,使得他們不至於因為漫長的等待太過煩躁緊張。

高高的校場看台上,三名清俊的公子坐在武舉主考官大將軍劉雲陶身旁,一律纖塵不染的雪白衣衫,傾倒眾生的濁世翩翩佳公子模樣,正是前來觀看的蕭瑉、天心白和蕭瑉的侍女瓊章三人。

瓊章看著校場上的準備初選的考生排起長龍一樣的隊伍,一吐舌頭說道:“公主,這武舉的考生可真多。”

蕭瑉輕輕一笑。

天心白在一旁說道:“這兩日上街,到處都可以看見來參加科考的武生,南腔北調,不隻來自楚國,也有很多來自其他國家。”

劉雲陶聽著眾人話語,微笑著解釋道:“這次科考的報考者的確各國都有,能吸引他們來的原因主要是公主主持的楚都書院向朝廷舉薦發掘了很多其他國家的人才,被大王委以重任。楚王求才若渴,重用人才的名聲四處傳播,所以當人們聽說楚國武考不局限在楚國人時,才會有這麽高的熱情。”

他邊說著,邊看了蕭瑉一眼,繼續道:“武舉的整體設想都是楚安世子提出的,十分周到細致,楚王讓我等幾人修改,竟然找不出能夠改進完善之處,實在是令人佩服。”

他雖然說是楚安提出的這個奏折,卻十分清楚背後的操刀人是蕭瑉,此時流露的佩服之意也有奉承的嫌疑。

他是楚王欽命的武官,本來不甚參與楚泰楚安的王儲之爭。對楚泰楚安並有多少接觸,也盡量一視同仁。

而此刻楚泰一派大多受傅鴻運一案牽連被捕入獄,楚安幾個奏折連續獲批,王儲之位不斷向楚安傾斜,劉雲陶的心裏也起了一點變化。他和蕭瑉在興化草原出兵時相處了一段時間,蕭瑉不著痕跡地籠絡,劉雲陶心中早已察覺,而蕭瑉表現出來的智勇仁愛也讓他十分佩服,不由得起了投靠之心。

劉雲陶一邊誇獎楚安,一邊查看蕭瑉神色,蕭瑉微一點頭,說道:“世子常常說,他在朝廷理事經驗尚淺,還需要劉將軍這樣有才能的人多多點撥才行。”

劉雲陶聽她如此回答,心照不宣,當即恭敬地說:“雲陶一介武夫,才疏學淺,能有為世子和公主效力之時,一定會不遺餘力。”

蕭瑉心中一動,明白他話中深意,不由得喜悅地看著他,向著劉雲陶輕聲道謝。

天心白一見兩人神色,知道借著武舉初選相會之機,兩人三言兩語便不經意地達成了合作協議,劉雲陶已經正式加入楚安的陣營。

她知道這個話題不用繼續進行下去,出聲詢問道:“劉將軍,不知道本次參加科考的考生有多少人?”

劉雲陶略一回憶,答道:“準時來登記的考生有五千九百三十名。”

天心白略一點頭,這次武舉報考果然人數眾多,說道:“聽說,複選名額五十人,直接參選已占十名,殿試終選十人,如此說來初選已經不止百裏挑一了。”

劉雲陶輕輕點頭,麵帶得意之色,說道:“為國家選拔良才理當如此,披沙揀金,人數越多,越有機會選出賢才。這次初選的文試和武試分別進行,然後各錄取前麵二十名,若有重合的,便補錄所缺人數。考生在初選時,可以任選一樣,也可以分別參加。”

天心白笑著說道:“這個方法好,簡單方便,不易作弊,也能挑選出真正的人才。”

劉雲陶點頭讚成:“這也是世子奏折中建議的錄取方法。”

蕭瑉聽到劉雲陶最初說的話,卻偏頭問道:“劉將軍言及準時來登記的考生有五千九百三十名,似乎另有玄機,是否還有不能準時來登記的考生,人數多不多呢?”

劉雲陶說道:“正是,有些考生知道消息的時間晚或者路途遙遠有事耽誤,來到楚都時,便錯過了登記日期。至於人數,聽說昨日就有幾十個遲到的考生,想來是不少,尤其是一些來自其他國家的考生。”

蕭瑉美麗的小臉掛上一絲苦惱,搖頭說道:“真可惜,他們千裏迢迢趕過來,不知道會多麽失望。”

劉雲陶看她惋惜神情,試探著問道:“公主既然如此惋惜,不如本將軍下令將遲到之人做個統計,也給他們參考的機會如何?”

蕭瑉略微一頓,想想才回答道:“考試時間都是提前規定好的,天下皆知,現在更改雖然體恤考生,卻顯得製度隨意。不如請將軍通知考生登記報名處,先不要撤銷,繼續接待,隻是向來晚的考生說明武舉報考時間已過,想要繼續留在楚國的可以來楚都書院擔任武學教師。我會命人在書院考校他們,發現有才能的便挽留他們在那裏供職,等待機會,若是家境貧窮武藝不精就貼補他們一點盤纏,讓他們另謀出路也好。”

蕭瑉此話說完,眾人都說這個方法甚好,不錯過真正的人才,也能幫助那些貧寒的考生。

天心白向著場中一指說道:“說到有才能,我現在就發現了一個。你們看那個白麵武生,我打賭他三招之內能戰勝他的對手,如無意外,輕鬆能進武考的複選。”

天心白一說完,眾人便都向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整個校場已經被分成了二十個比試場地,一眼看去都是比手畫腳的武舉考生,場麵紛亂,按理說找出天心白所說之人應該費些力氣,卻不知道怎麽眾人都一眼看到校場西邊場地的一個考生。

蕭瑉笑著說道:“阿白,你說的是那個穿湖水藍衣衫的考生嗎?”

天心白點點頭,瓊章輕聲說道:“那個考生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一表人才的,想不到武藝倒挺高。”

天心白輕輕一笑,瓊章才反應過來,紅著臉說道:“阿白姑娘太漂亮了,所以我才忘了你也是習武之人,說出這樣失禮的話。”

天心白搖頭微笑,並不在意。

蕭瑉回頭向著無鋒問道:“無鋒,你和不和阿白賭?”

無鋒搖搖頭,說道:“這個武生功夫很好,阿白姑娘沒說錯,卑職不願意和她賭。”

蕭瑉輕笑一聲,轉身問劉雲陶,說道:“劉將軍,你和不和阿白賭?”

劉雲陶一直在盯著那個湖水藍長衫的考生,然後拿起麵前一本名冊翻了半天,在一個考生名字上盯了許久,喃喃自語道:“原來是他,怪不得覺得眼熟。”

他聽到蕭瑉詢問,笑著說道:“本將十分佩服阿白姑娘的眼光,隻是這個人能不能進複選,本將軍卻不能賭,也許公主才知道答案。”

眾人麵色狐疑。

劉雲陶繼續說道:“本將剛才看到這個考生,總覺得幾分麵熟,但是不敢確定,在名冊翻了半晌,找到他的名字才敢確定。”

他頓了一下,蕭瑉注目到他麵前的名冊,手指正指著三個字,王華溢,蕭瑉眼睛一轉,道:“莫非他是王若弼將軍家的親人。”

劉雲陶輕輕點頭,並緊緊盯著她的神色,說道:“此子正是王將軍的嫡子,自小在外學藝,很少歸家,本將也僅在國丈壽筵之上見過一次,因其鋒芒畢露,所以記憶十分深刻。國丈和國舅現在涉案入獄,他來參加武舉也不知道合不合時宜?”

劉雲陶語意曖昧,合不合時宜也許是蕭瑉一語決定,王華溢畢竟是蕭瑉敵對一麵的人,也是現在王家有可能翻身的重要棋子,若給他機會參加科考,也許會對楚安不利。

蕭瑉略微一頓,笑著看向天心白是一臉輕鬆神情,知道她是有極大自信的,不在乎複選裏多幾個強手。而她則認為,與其放虎歸山,不如將他養在籠中,以便暗中觀察他的行動。

她當下說道:“考試也沒有規定,國戚或者涉案人員的親屬不能報考,既然他有心報效國家,我們當然歡迎。”

劉雲陶聞言輕輕點頭,不提此話。

比試場中的暫露頭角的王華溢這才躲過被暗中操縱的命運,繼續他的科考之路,而眾人則期待看到他真實的科考成績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