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猶豫不定,連續兩夜都是和蕭瑉打了招呼便告辭去繡玉那裏過夜。
蕭瑉將信將疑,也拿不定主意,若是楚安死纏爛打或者強硬地逼迫,她還能理直氣壯地加以拒絕,偏偏楚安極為寬厚縱容,給她充足的時間等待她的回答,反而讓她難以啟齒拒絕的話。
第四天夜晚,蕭瑉手捧著書本半晌不曾翻動一頁,再過一會兒,又是楚安要來到的時間,不知他今天會不會主動離開,若他要留下,她又該如何?
她腦海中想了很多權宜之計,卻沒有一個辦法能一勞永逸,讓她在楚宮之後的漫長歲月能獨善其身。
正想著,楚安已經推門進來,麵色緋紅,眼中帶著一絲朦朧醉意,蕭瑉聞到他身上熏人的酒氣,微微皺了皺眉頭。
楚安向著瓊章一揮手,瓊章看到蕭瑉同意的眼色,隻能乖巧地退下去,她也想幫公主,可是她畢竟是楚國人,而且她勢單力薄,人家兩口子的事,她也實在無從插手。
楚安坐在蕭瑉對麵,興奮地說道:“公主,父王已經允諾明日宣告冊立我為王儲。”
蕭瑉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世子,此言當真。”
楚安用力地點點頭,蕭瑉的臉上也現出大大的笑容,明眸如星,說道:“那真是恭喜世子了。”
楚安壓抑不住喜悅,向蕭瑉拱手說道:“楚安能有今日,多虧有了公主。”
蕭瑉搖搖頭,還是掩不住臉上笑容,既然楚王已經決定冊立楚安當王儲,那麽就不需要以此為借口強迫兩人圓房了。
楚安看著蕭瑉在燈光下笑靨如花,眉眼含笑,格外標致動人,嫣紅的嘴唇柔軟性感,彷佛超凡脫俗的仙子來到人間與他相伴,他幾乎要控製不住一伸手就摟向她柔軟纖細的腰肢,他搖搖頭,費力地站起來,說道:“楚安來說完這個好消息,便要告辭了。”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蕭瑉伸手去攙扶他,一雙纖纖素手剛一扶在他的臂膀上,他整個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一股若隱若現的幽香隨著她走近的動作散發出來,楚安掙紮一下,推開蕭瑉,說道:“沒事,我自己去那裏便是。”
蕭瑉此刻也發現楚安有點異樣,不太像單純的醉酒,不敢再和他客氣,隻能回道:“世子多加小心,我就不送你了。”
楚安猛然回頭,迷糊地問道:“什麽,你要我留下來?”他看見蕭瑉吃驚的表情,才知道自己聽錯了產生的幻覺,急忙又說道:“是我聽錯了,我這就走……”
他一邊說著,一邊急匆匆地走向門口,想要逃避著什麽,匆忙之間,險些撞在門上,他伸手拉門,門卻拉不開,楚安叫道:“來人啊,開門,開門!”
他思路迷糊,隻覺得一把滾燙的火從身體裏麵一直向外麵燒出來,似乎就要洶湧而出,想要一把轉過身去摟住蕭瑉,將她狠狠摟在懷裏,狠狠地親吻親熱。
他越來越急躁,不想自己被她看成借酒行凶,因此砸門的動作更加激烈,良久門外傳來陌生侍衛的聲音:“奉大王鈞旨,世子今夜請歇息在此,明日再探望玉妾。”
門內的楚安和蕭瑉都楞了一下,蕭瑉心中一沉,楚安在地上轉了兩個圈,抬頭說道:“公主,你離我遠些。”
蕭瑉看他麵色赤紅,如同一把烈火在燒,不由得擔心地問道:“世子,你到底怎麽回事?”
楚安瞪著大眼,努力背過身去,命令道:“你先進去。”
他此刻已經想明白自己今夜何以如此異常,想來是父王在剛才的酒宴裏下了藥,想要助自己一臂之力,他幾乎就想要趁著藥性對蕭瑉不利,可是一絲驕傲卻又撐持著她,不願意這樣得到心愛的女人。
蕭瑉聞言走進內室,她看見楚安如此情形,早已經猜中十之八九,隻是楚安應壓製著藥物的效力也不願意侵犯她,又讓她有幾分感動。她安靜地坐在室內,卻聽到外室不斷傳來楚安痛苦隱忍的悶哼聲和衣服不斷被撕裂的聲音。
她在內室坐臥不寧。
楚安在外室備受藥物刺激.情.欲的煎熬,初時還勉強能夠控製,到了後麵已經是禁不住摔打滿室的物品來發泄。
蕭瑉在室內聽得擔心,暗道這藥物如此厲害,幾乎要迷了人的心神,又暗暗心疼楚安,要以人力對抗藥力,隔了一會兒,卻聽見外麵沒有了聲音,不由得擔心地出來查看。
外麵的情景讓她大吃一驚,楚安衣衫不整地躺在一室狼藉之中,渾身大汗,眼色通紅,幾乎忍到昏厥,蕭瑉著急地跳過去,將他扶了起來,看見他通紅的眼色,顧不得男女之防,取來內室的茶水,將他摟在懷中,想把茶水輕輕灌進他的口中。
楚安已經迷失了神智,無論如何茶水也灌不進去,蕭瑉將他扶在床上,卻是怎樣也弄不醒他,不由得焦急起來。她想起初次見到楚安大腹便便的粗豪模樣,她雖然沒有將楚安看在眼裏,他卻一直待她極好,她猶豫了一下,將茶水含在口中,徐徐彎腰,向著楚安嘴裏灌去。
昏迷不醒的楚安卻似乎自有意識一般,蕭瑉開始想給他喂水時,怎樣也撬不開他的嘴,俯頭用嘴唇銜住他的嘴唇時,那嘴唇卻一下子便張開了,讓蕭瑉能夠順利地將茶水喂給他。一道茶水帶著蕭瑉的甜蜜津.液滑進楚安口中,他慢慢蘇醒過來,看著蕭瑉所做的事,一下子驚異地睜大眼睛。
蕭瑉也是一驚,險些跳了起來。
兩人麵麵相覷了一下,蕭瑉問道:“世子,你好些了嗎?”
楚安沒想到蕭瑉會用如此方法來喂水,心中一時激動,她心中原來是有我的,否則怎麽會願意用這種方法給我喂水,也許她隻是年幼害羞,我何必與父王一起逼她。如果能守在她身邊,慢慢將她感動,誠心待我不是更好。
他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蕭瑉早已經遠遠地站開,楚安悶聲痛苦地叫了一下,蕭瑉著急地過來詢問:“世子,你怎麽了?”
楚安此時卻是故意為之,見她關心的樣子幾乎要忘記自己中了春毒,他苦聲說道:“這藥真是厲害,險些要了我的老命。”
蕭瑉束手無策地站在那裏,一向堅強自信的明眸裏湧起諸多猶豫。
楚安心中一軟,幾乎忍不住想要出聲安慰她,卻仍然裝出強忍痛苦又要昏厥過去無法醒轉的樣子。
蕭瑉更加猶豫,訥訥說道:“要不,要不……”
她實在不知該如何開口,所有的顧慮在看到楚安痛不欲生的樣子時似乎在慢慢消退。貞操二字於她並不重要,她排斥楚安為著自己也摸不清的理由,也許隻為不愛。可楚安的命擺在那裏,蕭瑉知道自己這不是愛,是同情,可是她仍然無法對他置之不理。
楚安看她期期艾艾地說出“要不”二字,已經是滿心歡喜,還有說不清的心疼,他說道:“要不然,你將我繼續摟在懷裏,也許痛苦就能輕些。”
蕭瑉想不到楚安會出聲為她解圍,她的初衷當然不止於此,她點點頭,費力地將楚安拖到床上,摟在懷中。
楚安輕輕依偎進蕭瑉懷中,感覺她像一個小母親在照顧自己,幸福地如同身在天堂,胸中仍然有一團燃燒的火,身體下麵被欲.望漲的僵硬,他卻放任不理,輕聲說道:“不如你唱個歌來給我聽。”
蕭瑉一時被難住,卻無法推拒楚安的要求,輕聲哼唱道:“蘆葦高,蘆葦長,蘆花似雪雪茫茫,蘆葦最知風兒暴,蘆葦最知雨兒狂,蘆葦高,蘆葦長,蘆葦蕩裏捉迷藏,多少高堂名利客,都是當年放牛郎,蘆葦高,蘆葦長,隔山隔水遙相望,蘆葦這邊是故鄉,蘆葦那邊是汪洋……”
這是一首悲歌,楚安一時呆住,隻覺得她滿眼悲切,是從來沒見過的樣子,不由問道:“怎麽這樣悲切的一首歌。”
蕭瑉抱歉的一笑,說道:“隻會這樣一首。”
楚安繼續說道:“我們還是說些高興的吧。”
蕭瑉點點頭。
楚安在她懷中說道:“你來我們楚國許久了,幾乎都呆在宮裏麵,沒去什麽好玩的地方。”
蕭瑉打斷他,插嘴道:“我去過稷山看桃花。”
楚安說道:“稷山頂上還有神湖,半山腰的桃花和那裏一比隻能算普通景色,以後我一定找機會令你去,看看湖麵上飛翔的金黃色小鳥,若是我們以後有了兒女,便帶著兒女一起去。”
蕭瑉一震,遲疑地看向楚安,楚安卻繼續說其他的話,好像沒有提過那令蕭瑉震顫的內容。
就這樣兩人依偎在一起,竊竊私語了一夜,蕭瑉從來不知道楚安有那麽多的話說,像個嘮叨話多的孩子一樣,可是她也不知不覺地被他吸引,慢慢變得多話起來。
兩人徹夜長談,談到楚安身上的春毒都已失效,不知何時昏沉睡去。
東方天色發白之時,楚安微微睜開眼睛,小心地將胳膊從蕭瑉頭下抽出來,看著她熟睡的樣子,溫柔細心地看了一會兒,輕輕下床。
他推開門走出去,門外似乎有女聲在詢問什麽,楚安關門進來,在室內環視一下,用刀子割下蕭瑉床上的布單,卷起衣袖,在胳膊上用力一劃,將流淌出的鮮血全部灑在床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