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泉在遠處靜靜地看著上千匹被烈火驚嚇的戰馬衝向了武軍東南大營,心裏也不由得起了一陣寒意。
上千匹發瘋了似的戰馬,如狂潮一般以風馳電池的速度衝擊著東南大營,營中的武軍措手不及,大多數人還沒來得及拿起手中的武器,已經被奔跑中的戰馬衝倒在地,被數不清的馬蹄踐踏而過。
幾座高聳的帆布營帳被戰馬撞得搖搖欲墜,裏麵的士兵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營帳已經轟地一聲倒塌,將人埋在了裏麵。
也有些在東南營另一側的士兵,反應過來,揮動著手中的兵器向戰馬的身上瘋狂砍去,可是那些因為身上著火受驚的戰馬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和害怕,一心隻想衝到大營那麵的臨平河裏,滿身鮮血也不減慢衝鋒的速度,瘋了一般向前衝。
連續不斷的戰馬不停攻擊,拿起兵器的士兵如同螳臂當車,被一匹又一匹的戰馬從身邊經過,鐵蹄踏在胸口上,口噴鮮血,嚎叫著倒在地上。
剩下的士兵嚇得膽戰心驚,隻能向著旁邊逃竄,但是想要逃的人太多,都擠在一起,踩著自己人的屍體向外逃。
張清泉看著火馬陣已經衝過武軍東南營,如龍卷風過境一般,到處是倒塌的營帳和奄奄一息的武軍士兵。他在馬上猛地舉起手中長劍,說道:“兄弟們,時機已到,東南營已被火馬陣重創,該到我們了。我們要速戰速決,趕快吃掉東南營,進攻城北營,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楚軍士兵振聲齊呼,他們看到火馬陣的威力,心中振奮,恨不得立刻提刀去殺個痛苦。
張清泉一聲令下,一馬當先衝向東南營,向身旁人吩咐道:“大家要奮勇殺敵。”
他身後上萬名楚軍士兵殺聲震天,跟在他後麵衝向東南營。
他這裏殺聲一起,城門緊閉的臨平城突然大門洞開,一員長相秀美的小將領著如下山猛虎一般的楚軍士兵從城裏殺了出來。
張清泉看到天心白從城中領軍殺出,連忙催馬過去與她匯合,關切地問道:“將軍,你們還好吧,城裏斷糧幾日,弟兄們受苦了。”
天心白秀美的臉上清減了幾分,笑容卻還是神采奕奕,說道:“清泉,我們還好,中間我偷偷溜出城弄了一點糧食,而且我們把城裏能吃的東西都吃了,老百姓養的雞鴨豬牛和藥店裏能吃的中藥,現在才知道原來好多東西都能充饑,真是借此長見識了,你看我的這些兄弟像不像老虎一樣,哪像餓著肚子的。”
張清泉聽天心白說話,心中暗暗佩服,人都有嫉妒心,天心白一個嬌美女子卻戰勝了他們這些男人,成為武舉科考的狀元,難免有人不服氣,可是他卻對天心白打從心裏佩服,隻要有真才實學不管是男子還是女子都應該有用武之處。
天心白一劍將湧上她身邊的幾名武軍刺個窟窿,臉上笑容十分燦爛,問道:“玉兒呢,她既然來了,怎麽不在這裏?”
張清泉長劍揮舞,格殺了幾名武軍後,連忙答道:“軍情需要,公主讓我前來東南營,她要領軍等在城北軍營。”
天心白微一挑眉,嘟囔道:“什麽軍情如此,我還不了解她嗎?”
張清泉又殺了一名武軍,抬頭問道:“將軍,你說什麽?”
天心白剛才在城牆上,親眼目睹了火馬陣衝鋒陷陣的威力,也看到很多武軍士兵死於非命的悲慘場景,心中震撼。
天心白一轉念,已經知道蕭瑉雖然想出這火馬陣的主意,卻不願意親眼看到這殘酷的場麵,於是找借口留在北營附近。
隻是她也不想和張清泉討論這個,笑著說道:“沒什麽,張將軍你看那個人是不是城北的主將,我們一定要活捉他,趕快去和公主匯合。”
張清泉向著他用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剛才那名突然來到的老將應該就是城北營的主帥,將他生擒活捉,城北營也不足為懼。
他們身旁,這些可憐的武軍士兵剛被上千戰馬攻擊完,還在失魂落魄之時,張清泉和天心白手下的楚軍就聯合發動了第二輪攻擊。
武軍內心惶惶,有些人剛撿起掉在地上的武器,沒來得及還手,已經做了刀下之鬼。
此刻武軍士兵已經兵敗如山,不堪一擊,眾多武軍也如一盤散沙,無人指揮,既無陣型也有配合,被提前布置好作戰陣型的楚軍殺得沒有還手之力。
隻是不遠處,在火馬陣下幸存的候懸還在試圖聚集士兵,他須發皆白,嘶聲狂呼,身邊已經圍了一些武軍。
候懸高聲叫道:“東南營已經保不住了,老夫是城北營的主帥候懸,各位跟著老夫殺出一條血路回北營。”
他話音一落,身旁湧過來一堆楚軍,向著他座下戰馬砍來。
候懸冷笑一聲,手中長劍擺開,淩厲如風,已經將他馬下正在廝殺的幾名楚軍士兵攔腰截斷。
張清泉將此事看在眼裏,心中暴怒,向著天心白招呼道:“將軍,此人交給我了。”
張清泉催馬到了候懸身旁,一劍格開候懸的兵器,救了一名楚軍,抬頭向候懸說道:“殺幾個士兵算什麽本事,有能耐和本將較量較量。”
候懸抬眼一看張清泉,看他裝束正是領軍的將軍模樣,激動得怒發衝冠,叫道:“好狠毒的手段,老夫今天就讓你替這些慘死的士兵償命。”
兩個人戰在一起,身旁的楚軍和武軍也戰做一團。
候懸悲憤交加,在馬上一彎腰拾起一把士兵丟下的長矛,便向張清泉兜頭刺來,張清泉向後一躲,催馬上前,兩馬交錯之際,手中長劍如靈蛇吐信向候懸咽喉刺到。
候懸伶俐地躲開,他年紀雖老,卻是滿身真功夫,一柄普通的長矛揮舞得滿月一般,滴水不漏,虎虎生風。
張清泉稍不留神,他便猛地刺出一矛,迅疾如風。
張清泉在馬身上左閃右躲,恰到好處躲開。
兩馬交錯之際,張清泉猛地回身,銀光一閃,長劍砍在長矛之上,削去了長矛鋒利的尖端。
候懸將右手向上一揚,以矛做棍向張清泉頭上敲下,張清泉向後一閃,候懸左手拔劍交於右手,將長矛擲在地上。
張清泉和候懸長劍相交,叮叮作響,候懸眼看身邊的武軍越來越少,相繼倒在血泊中,心頭又氣又怒,手中長劍挽了一個劍花,漫天劍影將張清泉籠罩其中。
張清泉正要舉劍格開候懸的長劍。卻有一名武軍士兵被楚軍長矛刺中胸口,硬撐著一口氣到了張清泉的身邊,抽出手中鋼刀,狠狠地捅向張清泉的戰馬馬腹,又猛地拔了出來,馬血泉湧一般噴出。
戰馬嘶叫一聲,兩個前蹄高高揚起落下,後蹄撈了個橛子,將那名武軍狠狠地蹬了出去,然後倒在了地上。
一切隻在眨眼之間,張清泉正要去擋候懸的長劍,戰馬痛疼得上身揚起,又落下,張清泉的長劍便改了方向,錯過候懸的長劍,而候懸端坐在馬上,冷聲一笑,長劍向下一壓,直奔張清泉的咽喉。
張清泉暗叫吾命休矣,候懸的長劍殺氣凜然已經到了眼前。
斜刺裏,一枚細小的暗器破空而來,正打在候懸的長劍上,將長劍的方向向後一推。
張清泉戰馬倒地,張清泉長劍在地上一彈,在空中猶如驚龍一般,向著候懸右肩刺去,直直沒入他的肩膀,候懸手中長劍當啷落地。
他冷冷看著張清泉,張清泉欺身上來,想要縛住他,候懸雙掌交錯,發出雄厚的勁力將張清泉逼退。他環視四周,武軍士兵已經寥寥可數,被幾倍於他們的楚軍圍攻,不由得心灰意冷,雙掌用力向自己的天靈蓋敲下。
張清泉身在遠處,已經來不及阻擋,叫道:“不可。”
候懸雙掌落下,張清泉心頭一寒,空中掠過一道快似閃電的靈巧身影,落在候懸的馬前,雙手向上一脫,恰好趕來化解了候懸的掌力。
候懸一怔,那個長相十分清秀的將軍已經伸出手在他周身大穴點了幾下,說道:“老將軍何必輕生。”
候懸看著天心白,顫聲問道:“你就是天心白?”
天心白點點頭,候懸將她仔細看了又看,一聲長歎,閉上眼睛。
江湖代有才人出,長江後浪推前浪,他老了,武國也要完了。
張清泉走到天心白麵前,說道:“多謝將軍救命之恩。”那精準有力的暗器,除了天心白,別人沒法發出。
天心白看著他,擺擺手,說道:“清泉你剛才也是意外,這裏也差不多了,我們趕快帶著他到城北,和公主匯合。”
張清泉點頭稱是,飛躍到候懸的馬身上,坐在他身後,方便看押他。
他又吩咐一名副將留下一少部分人清理戰場。
他召集起大部隊,看著士兵們殺得興起興奮的神情,高聲喊道:“匯合隊伍,打敗城北營,出發。”
上萬名的楚軍隊伍開動起來,士兵們打了勝仗,誌氣十分高昂,希望能一鼓作氣蕩平城北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