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若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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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 一字之差 下

“鶴年,多虧你醫術高強。”看著十歲的保勤終於有了十歲孩子應有的模樣,蕭瑉心中一酸,若非如此,她和瓊章心中便永遠有對保勤的虧欠。

鶴年點點頭,他看著蕭瑉,容顏嬌豔正當其時,讓他這個清心寡欲之人也不敢逼視,說道:“公主,我想我可以回神仙洞府,執掌門戶了。”

鶴年已經從當年稚氣可愛的小道童長成為年輕俊秀的道士,醫術高深,保勤的呆弱之症,多少名家束手無策,卻在鶴年長期的精心調養之下,逐漸康複。

她沒有理由繼續留他,但是,她說道:“鶴年,你知道這裏還有一個病人需要你。”

鶴年微微一怔,對於天心白的病情,他到底應不應該告訴公主。

他略一沉吟,一個雪白粉嫩的男童推門進來,十分俊秀可愛,蕭瑉和鶴年的目光都柔和起來,蕭瑉靜靜地看著燕翼,眉眼酷似當年的燕前塵,她禁不住怔忡。

燕翼看著她,卻似有幾分疏離,看著鶴年說道:“鶴年哥哥,娘親似乎有點不舒服。”

蕭瑉鶴年連忙隨著燕翼去看天心白,輕輕推開房子,房中一股淡淡的花香,天心白坐在床前看書,看見幾個人進來,明朗一笑,微彎的嘴角邊綻開兩個漂亮的酒窩,說道:“燕翼小驚大怪,把你們都驚動來了。我不過是略有些頭疼而已。”

蕭瑉坐在她身旁,柔聲問道:“阿白你哪裏不舒服都要叫鶴年來看?”

燕翼在旁邊小心翼翼地嗬護著天心白。

天心白看著燕翼,笑道:“燕翼,你那麽小心幹什麽,是怕對我不好,你爹會責怪你嗎?”

蕭瑉咬了咬嘴唇,阿白她看起來和以前一模一樣,其實她的心裏從來沒有接受過燕前塵已死的真相。

她拉著天心白說了一會兒話,便隨著鶴年走了出來。

伶俐的燕翼看見兩個人出去商量事情的樣子,緊跟著走了出來。

蕭瑉偏頭問道:“鶴年,你若是走了,阿白怎麽辦?我不相信別人的醫術能夠治好她。”

鶴年苦笑一聲,問道:“公主,你難道沒有看出來嗎?”

蕭瑉麵上不解,心中卻有一絲忐忑。

鶴年繼續說道:“天心白得的是心病,她身體無恙,隻是心裏刻意回避燕前塵已死的事實。”

蕭瑉轉頭問道:“為什麽?”

心中卻已明白,若是阿白想起燕前塵死在自己手中,是否要報仇,又或者她不願意想起燕前塵是為了救她而死。

“隻要不影響她的身體健康,想不起來過去又有什麽關係。”

不要怪她自私,當年的朋友能留在身邊的隻有阿白一個。

那麽多人離她而去,她真的很想留住阿白。

鶴年歎了口氣,說道:“恐怕不行,她頭痛的頻率越來越頻繁,發作起來也較往日厲害,隻怕都是她心裏的下意識在作祟。而且她的明朗柔和都是外表的,若是心中拗不過那根筋,遲早會鬱結成疾。”

蕭瑉一時沉默,不知何時站在兩人身後的燕翼出聲道:“我要帶我娘離開,不管去哪裏,你們不用管。”

蕭瑉吃驚地看著他,燕翼眼中沒有一絲猶豫,說道:“隻要離開你,她就會康複。”

娘親每次見到她才會頭疼發作,其餘的日子根本與正常人沒有區別。

蕭瑉良久看著燕翼,那稚嫩的眼睛常常流露出燕前塵獨有的清冷,她看著他,終於下定決心,緩緩說道:“你想要離開嗎,可以我送你們走,你們不能流落江湖,這世界上自然有你們該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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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堡,這幾年間江湖上快速崛起的一個武林所在,高手如雲,勢力迅速擴散到蕭楚王朝的東南邊境。

世間人都以為天龍堡實力雄厚,隻不過是個武林門派。

隻有蕭瑉早就調查清楚,天龍堡的堡主就是無鋒,整個天龍堡就是他集合後唐不願意投降蕭楚王朝的勢力集結而成,天龍堡的中堅力量便是龍家軍的精英分子。

蕭瑉一直秘密地觀察著他們的發展,卻從未動用武力幹涉。

而此刻,當燕翼說要離開這裏,她便想到還有什麽人比無鋒更適合照顧燕前塵的後代。

飛鴿傳書。

月餘,楚宮裏來了一群陌生人。

在蕭瑉的指揮下,他們暢行無阻,而蕭瑉隻是沉默地看著。

那些黑巾覆麵的人見到燕翼之後齊齊一怔,隨即跪倒在地,口中說著:“參見少主。”

燕翼居然也沒有吃驚的神情,小小年紀鎮定自若,輕聲說道:“你們起來吧,東西已經整理好,我和我娘一起走。”

蕭瑉心中驀地一道刺疼,她看向屋子裏走出來的天心白,含著笑,眼中已經漸漸濕潤,終於還是留不住,最後一個老友。

隻是她知道她被人很好的照顧,心中也是能放心。

天心白環視一周,很小的時候,她的生命中就有一個魔障,燕前塵,她的開朗剛強自信獨立到了他的身邊,全部都化為須有。現在她的生命中還有一個魔障,燕翼,他雖然小,卻擁有燕前塵一樣的本領,她隻要一看到那雙清冷散淡的眼眸,便不忍心拂逆他。

她看著蕭瑉強忍住胸口的起伏,走過去,輕輕趴在她的肩上。

“玉兒,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姐妹,一直都是,不管發生了多少事,我沒有後悔過和你結義。”她在她耳邊笑著輕輕說。

蕭瑉胸口如被揍了狠狠一拳,阿白她到底是真的忘記了過去,還是假裝忘記了過去,她再也無從知道,她知道那一顆溫柔的心寧可時刻折磨自己,卻沒有愧對過一點姐妹之情。

蕭瑉壓抑住心酸,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沉重有力的視線壓得她肩頭好疼,她轉過頭,十幾名黑巾覆麵的黑衣人,難以分辨出他們是誰。

接過燕翼和天心白,那十幾名黑衣人從她麵前擦身而過。

最後一個人經過時,蕭瑉心中一澀,忍不住叮囑道:“無鋒,照顧好她們。”

黑衣人渾身一震,他刻意不想她認出自己,想不到她還是一下認出他。

蕭瑉站在那裏,無鋒怔了一下,“多謝。”

多謝她讓她們母子回到應該去的地方。

也許千山萬水相見隻能停留一瞬,看到她還是不虛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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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勤聽宮人稟報,急匆匆趕到韶華殿,卻始終未來得及阻止天龍堡的人。

蕭瑉坐在韶華殿中,好整以暇,抬眼看他的氣急敗壞。

“你明明知道,天龍堡以後會成為本王的勁敵,還讓他們帶走燕翼,他不是後唐燕前塵的兒子嗎,他們豈不會來奪我們的江山。”楚勤看著蕭瑉,壓抑住心頭不滿,盡量和氣地說。

他越來越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麽,她嬌豔容顏下藏著一顆他總也猜不透的心。

若不是顧忌蕭瑉,他早就使人毒殺了那對母子,可是他終究不敢輕舉妄動,但是得知他們離開,他仍然禁不住心頭火氣,卻隻能裝作平和的來問她。

“那就怎樣,江山本來就不好坐,沒有他們是敵人,也許會出現更厲害的敵人。”蕭瑉笑著看楚勤,有時候是敵是友隻在一線之間,若他從小就有憂患意識,也許他就會成長的快一點。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

楚勤低頭拱手道:“母後的話講的有道理,兒臣回去好好思量。”他一定要盡快地成長,他一定不能再被她控製。

蕭瑉微笑地看著他,仿佛能看穿他所有心思。

楚勤雖然是楚安和繡玉的骨肉,卻比兩人都要機智狡詐,沒有楚安的粗糲,也沒有繡玉的偏頗,為人處事常常讓她想起老楚王楚洪度。

想來楚洪度知道他能有一個楚勤這樣爭氣的孫子繼承衣缽,真是可以含笑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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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彈指一揮間。

韶華殿內,春暖花開,花瓶中插著開滿桃花的枝條,馥鬱芬芳的氣息散滿在空氣中。

楚勤身高拔得很快,轉眼間已成翩翩美少年,他擎起酒杯,恭敬地舉向蕭瑉說道:“母後,兒臣今日又長了一歲,多謝母後過去一年的辛苦栽培。”

蕭瑉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幸虧他成熟很快,她知道的懂得悟到的已經悉數傳授給他。

若是他遲遲不能接手蕭楚國事,她還要再等待多久。

那個不知道在天涯海角的人還要等待多久。

楚勤將蕭瑉麵前酒杯斟滿,遞給她,說道:“多謝母後操勞。”

蕭瑉看著楚勤遞過來的酒杯,粉色的唇角微挑,漾出一抹動人心魄的美麗笑容,就要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楚勤眼看著她要喝酒,眸中神色變換,一把打掉了蕭瑉手中的酒杯,說道:“你明明知道酒中有毒,為什麽還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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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要走到結尾了,其實心中很多感慨,明日結局寫個後記來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