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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塚,第八日。
一座座山峰,聳立在陰寒與荒涼之中。那光禿禿的山體扯地連天,像是一把把巨大的利劍,擋住了劍塚二層的結界,也擋住了前行的去路。山峰相隔之間,則有十餘道幽深的峽穀分別通往不同的方向。
修士們陸續至此,就地徘徊。有人急切難耐,三兩結伴就近闖入峽穀。至於前景又將如何,且看各自的機緣造化。有的人遲疑不定,繼續等待觀望。
又一群人趕了過來,有老有小,有男有女,相貌神情各異。
其中為首的還是朱仁,卓然不群的架勢,手裏攥著一枚玉簡,抬頭眼光睥睨:“此處共有峽穀十四道,去向各有不同。因山峰陡峭,又名劍門峽。掐頭去尾,從左至右,以地支分為十二門。當從辰門而入,諸位隨我來——”
有人帶路,省了不少麻煩。倘若獨自摸索,難免耽誤工夫。太實那個老頭難得說句老實話,且隨眾而行。
無咎跟在幾位夥伴的身後,直奔前方偏左的一道峽穀而去。
尚在遠近等候的數十個修士,見機識趣,懂得便宜,也紛紛奔了過來。還有幾位築基的高手,踏著飛劍,掠地疾行,頗為的惹眼。一時之間,倒也熙熙攘攘。而眾人的腳力有快有慢,各自漸漸拉開行程。
須臾,峽穀再次寂靜下來。
一行八人魚貫往前,愈行愈遠……
半日過去,峽穀中的情形如舊。兩側的山陡峭壁立,綿延無盡。而那灰蒙蒙的天光,則是顯得愈發昏暗。
在朱仁的示意下,一行停下歇息。他與胡東等人圍坐一起,還不忘陪伴著“嶽姑娘”。而嶽瓊也是落落大方,與眾人有說有笑。
無咎則是坐在十餘丈外,一個人歇息。
不遠處還有個夥伴,拿著肉幹,拎著酒壇,獨自吃喝痛快。那老頭很是精明,提防有人與他搶食!
無咎抬手敲了敲背後的石壁,又低頭打量著身下的岩石。
這便是劍塚的二層,又名地境,與一層的情形相仿佛,唯有去路變得錯綜複雜。至於前景又將如何,依然無從知曉。誰讓自己沒有此地的圖簡呢,跟隨眾人同行也算是權宜之計。
此外,劍塚的禁製,比起當年古劍山的蒼龍穀還要森嚴詭異。難以遁入地下,或穿越石壁。如今置身於劍塚的二層,體內的法力尚在,卻隻能施展出三成的修為,倘若遭遇意外,難免應對局促。而禁製的莫測,猶如天災,隻須小心,或也無妨,怕的是人禍……
無咎的眼光掠過不遠處的太實,轉而打量著朱仁等人的一舉一動。
以眾人的修為,即使趕路數日,也不應該疲憊,如今動輒歇息,隻能是各自留有餘力。即便是朱仁與嶽瓊,雖已顯示出築基的修為,也極少禦劍而行,無非一個謹慎小心罷了。如此想來,自己也不能疏忽大意……
“兄弟,要不要來口酒?”
太實吃飽喝足了,拎著半壇子酒湊了過來,一屁股坐在地上,愜意地打了個酒嗝。
“你該知道,我不飲酒……”
無咎揮袖輕拂,猶自覺著酒氣熏人。
“我奇怪呀,你為啥不飲酒呢?喜怒哀樂,皆為酒媒,人生百種,無酒不成篇章啊!”
太實灌了口酒,又是一陣惋惜:“吃肉不飲酒,便如娶妻不圓房,哎呀,了然無趣也!”
這般飲酒的借口,著實新鮮!不過,也夠齷齪!
無咎本來不想理會,又不禁咧嘴一笑,逗趣道:“老頭,你如此深諳酒肉之趣,想必來自凡俗世家,尚不知家中的老妻健在否,後人又是否安好?”
太實急忙搖頭,脫口而出:“我乃修仙之士,莫說娶妻成家,便是道侶也不曾有得,又何來的後人……”
無咎恍然狀,點了點頭:“嗯,你曾說過來自於仙門,不知九國哪一家?”
太實察覺失言,舉起酒壇子晃了晃,仿佛醉態朦朧,卻又兩眼一眨巴:“兄弟,你為人很不老實呀!”他見無咎還在含笑盯著自己,忙灌了口酒,揪著胡須昂起頭來:“至於仙門又是哪一家呢?哎呀呀,一時……想不起來啦!”
這老頭素來裝瘋賣傻,如今借酒遮麵,更是沒羞沒臊,隻管胡說八道!
無咎懶得計較,繼續閉目養神。
太實不肯閑著,拎著酒壇子站起身來,興衝衝地湊到了胡東等人的身旁,卻又無意惹惱了朱仁,竟是連遭嗬斥。他自討沒趣,索性獨自往前,隻道是尋個地方緩解內急,隨後漸漸的沒了人影。
一個時辰之後,依然不見太實的回轉。
眾人早已見慣了太實的反複無常,並未將他的下落放在心上。即便無咎也是如此,隻當老頭又在故弄玄虛。
於是乎,一行繼續趕路……
又是小半日過去,峽穀到了盡頭。
再去半個時辰,一座占地數裏、高約百丈的石山橫亙而立。遠遠看去,那方方正正的山體,便如一塊大石頭,卻從中裂開幾道深深的縫隙,各有數丈、乃至於十數丈寬不等,恰似刀劈斧鑿一般而蔚為奇觀。
而在石山前方的不遠處,另外橫臥著一塊丈餘高的黑色方石,形狀酷似石山且彼此對照成趣,卻又高低大小天差地別。有修士圍在四周觀賞,隨後又匆匆相繼離去。
“此處,名為試劍峽。那五道深深的峽穀,據說便為利劍劈砍而成。至於真偽如何,無從考證。而五條去路皆可穿行,僅是遠近不同罷了。諸位,請看——”
朱仁徑自走向那塊大石頭,繼續分說:“這塊玄石,名為試劍石,看似尋常,內有玄妙。其高約一丈、劃分十尺,各自對應人仙的十層境界,隻須揮劍劈砍,便可顯出修為的高低。據稱頗為的靈驗,諸位不妨嚐試一二……”
眾人慢慢走到了石頭的近前好奇打量,獲悉試劍石的用處之後,卻又興趣索然。沈栓與胡東含笑婉拒,孟祥與荀關也是連連搖頭。
那石頭隻有人仙的高手才能劈開,沒誰願意獻醜!
而無咎更是躲在幾丈之外,獨自袖手旁觀。
朱仁見沒人應聲,轉而看向嶽瓊:“嗬嗬,來日能否修至人仙的境界,或有端倪也未可知。嶽姑娘,你我何妨一試?”
嶽瓊按耐不住好奇,舉手示意:“道友先請——”
朱仁也不客套,搖晃兩步,飛劍在手,高高舉起。法力催動之下,劍光暴漲四五尺。
眾人觀望之餘,紛紛退後躲避。
朱仁看向左右,矜持微笑:“嗬嗬,恕我不自量力!”
他笑聲未落,劍光已是騰空而起,隨即化作一道閃電呼嘯而下,狠狠劈在試劍石上。誰料“砰”的一聲,劍光黯淡,直接跌落地麵,再不複此前的威力。而試劍石卻安然無恙,隻有一道淡淡的劍痕若隱若現。
“嘿嘿……”
朱仁愣在原地,尚自尷尬,忽而聽到笑聲傳來,羞怒之下猛然轉身:“何故發笑?”
無咎站在四五丈外,抄著袖子,歪著腦袋,咧著嘴角,露著白牙,一臉幸災樂禍的模樣。忽見有人發怒,他忙擺了擺手:“我自發笑,與你無關……”
你取笑的並非別人,怎會與我無關呢?
朱仁匆匆撿起地上的飛劍,兀自怒火不減:“小子,你有膽不妨一試!”
無咎連連搖頭,一本正經:“本人尚有自知之明,嘿嘿……”他扭過頭去,又是一陣壞笑。
一路之上連遭戲弄,早已是鬱悶難耐,如今總算見到那家夥出醜,又豈能不痛快笑上一回。況且他從來不是一個喜歡憋屈的人,但有機會隻管宣泄出來!
朱仁臉色變幻,忍下恨意,悶哼了聲,轉而故作輕鬆道:“我不與一個無知的小輩的計較,嶽姑娘,您請——”
嶽瓊親眼目睹了試劍石的威力,頓時打消了好奇,歉然一笑:“我尚不及道友的修為,恕難奉陪!”
朱仁悶哼一聲,拂袖一甩:“此地不宜久留,啟程——”
而他沒走幾步,腳下一頓,回首看向沈栓、胡東等人,轉而兩眼一瞪:“小子,你此行占盡便宜,卻從未出力,且頭前探路,不得推脫延誤!”
無咎見眾人動身離去,趁機湊到了試劍石前凝神端詳。而他尚未瞧出個所以然,便遭到了一通嗬斥!
那家夥不肯吃虧,報複來得就是快!
“五條去路,尚不知該往何處呢……”
“右起第一道峽穀,速去——”
無咎還想磨蹭,朱仁已發號施令。
他無奈地搖搖頭,舉步慢慢往前。卻見身後的朱仁等人步步緊逼,儼然一個盯梢押送的架勢。他索性抬腳三五丈,轉眼之間衝到了峽穀之中,依然去勢不停,隻想圖個自由自在。
小半個時辰之後,一道淡淡的人影猶在疾馳不停。
峽穀的前後,再也不見他人的蹤跡。不用多想,已將朱仁那幫家夥遠遠甩開。
又去不遠,峽穀稍稍拐了個彎。
無咎順勢右轉,便想借機加快去勢,忽而心頭一懍,急忙止住了身形。
與之瞬間,一道劍光突如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