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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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仙從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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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一個個上身赤裸,神情凝重的漢子,邁著堅實的步伐,順著那斜伸的石坡,直奔石台的盡頭走去。

石台的盡頭,依舊是雲霧彌漫。

須臾,有人消失在雲霧中。雲霧頓時翻騰起來,有雷光上下閃爍。緊接著聚集的雷光愈發密集,繼而一道又一道湍急而又耀眼的雷火從天而降。

聽不見轟鳴,卻能感受到雷火的猛烈。眨眼之間雲霧消散,一團團火光炸開。而消失的人影,也隨之呈現出來,卻不是匍匐在地,便是肉身崩潰而亡魂不在。而更多的漢子,前赴後繼,義無反顧,便如飛蛾撲火般,一個接著一個走向火光之中,迎接著天雷的轟擊……

沙石山上,兩家的二十多人,看著那詭異的場景,依舊是目瞪口呆而難以置信。

“緣何尋死呢……”

“並非尋死,像是借助雷劫淬體……”

“難道是一群上古仙人,在渡劫……”

“哦,那山坡上的石台,便是戮仙台。渡劫者,九死一生,稱之為戮仙,一點也不為過……”

眾人驚詫之際,紛紛猜測不已。

衛令拿出一枚圖簡稍稍查看,也點了點頭。

“倘若所料無誤,此地便是戮仙台!”

“嗯……”

無咎嗯了一聲,自言自語道:“古人的修仙之途,也是這般艱難!”

“是啊,古人於刀耕火種之餘,識五穀,而知四時變化;察冷暖,懂陰陽輪回;辨星辰,感悟天地恒久。如此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從中尋得修煉之道而傳承至今!”

古人渡劫的悲壯,使得衛令大為感慨。

無咎則是沉吟道:“我聽過一段童謠,說是仙從天上來……”

“哦?”

“遠古有彩虹,仙從天上來,撒下一粒粟,桑田與滄海……”

“而天上的仙,又從何方而來呢?”

衛令隨聲問道。

無咎默然無語。

有關仙者,與修煉之法的由來,便如衛令所說,也不無道理。而衛令的質疑,令他無言以對。或者說,他也從未用心想過。

這方天地,應該是來自混沌,曆經滄海桑田,衍變成了今日這般模樣。而究竟是誰,第一個參悟到了修煉之法?又有沒有人,淩駕於天地之上而締造萬物?倘若有之,仙從何來?是遠在明月之上,還是遠在星河之外……

便於此時,天上的雷光慢慢消隱。戮仙台上,已是屍骸累累。所籠罩的五彩光芒,再次閃爍變幻。隨即幾道人影,從屍骸中站起,然後沐浴著祥光,緩緩騰空而去。

“咦,那便是凡俗傳說的飛升成仙……”

“雷劫淬煉,生死煎熬,又該留下多少骸骨,方能成就一真仙……”

“弘法之初的上古仙人,當真不易……”

“飛向何方,莫非仙境……”

眾人驚歎之際,閃爍的五彩光芒回歸天穹。而石台之上又是雲霧籠罩,顯得異常的詭異。

這上原穀,不愧為上古遺跡,即使殘存的禁製幻象,也叫人眼花繚亂!

“公孫?”

“既然抵達戮仙台,就此尋去——”

“所言極是,羌兄……”

衛令雖然不是家主,而離開微瀾湖之後,他便是古衛家的主人,故而習慣於發號施令。而接連幾番遇險之後,他更為倚重某位先生的決策。他衝著羌夷招呼一聲,飛身躍下了沙石山。

轉瞬之間,兩家的二十七人,聚到了石坡的腳下。左右是茫茫的戈壁黃沙,前方則是斜伸的石坡與雲霧彌漫的石台。

“著實古怪,不如另尋他去……”

韋尚看著那怪異的石台,不禁有些遲疑。

“嘿,倘若舍棄戮仙台,另尋他途,隻怕你我走不出這片荒漠!”

無咎回應一聲,抬腳踏上石坡。。

韋尚、吳昊、衛令,以及兄弟們,緊隨其後。

而衛家一行剛剛動身,古羌家的弟子已搶在前頭,紛紛施展輕身術,一個個疾馳如飛。

無咎示意兄弟們不要追趕,隻管不緊不慢往前。

石坡足有百丈寬,數百丈長,斜伸著直至雲霧盡頭,而呈現出一方石台的形狀,

轉瞬之間,古羌家的弟子們,已衝到了石台之上,並相繼消失在雲霧之中。而不過刹那,有人驚呼、有人躲避、還有人試圖衝出雲霧……

無咎抬手一揮,猛然加快去勢。

而當他帶著兄弟們抵達石台之上,彌漫的雲霧忽然慢慢消散。

隻見石台的頂端,猶如山頂般的所在,竟橫七豎八躺著數十具屍骸,不是支離破碎、血肉模糊,便是衣衫襤褸、遍體焦痕,死狀淒慘……

這是此前的古人渡劫不成,而留下的屍骸?

怎麽會呢,看屍骸的服飾裝扮,分明就是南陽界修仙家族的子弟,緣何死在此處……

不管是古羌家的弟子,還是衛令、韋尚、吳昊與兄弟們,皆四下張望而一個個驚駭不已。

無咎也是皺著眉頭,很是意外的樣子。此前看著古人渡劫,留下一地屍骸,隻當禁製幻景,除了給人震驚感悟,沒誰放在心上。誰料轉眼之間,虛幻的一切竟然變成真實。他不由得抬起頭來,頓然失聲——

“此地不可久留,快走……”

而他話音未落,早已回歸天穹的五色光芒突然乍泄。隨即莫名的禁製之力籠罩四方,一時再也看不見來時的退路。

羌夷與他族中的弟子察覺不妙,便要原路返回,卻如迷失方向,隻能就地亂轉。衛令與兄弟們,同樣的不知所措。

無咎後退兩步,隻覺得身形沉重而舉動艱難。

天劫啊,誰不怕。

即使他渡劫有成,修至飛仙,回想當年的天劫,依然令他膽戰心驚。也淺而易見,此前曾有一群修士途經此地,結果陷入禁製而遭致雷劫轟擊,最終留下滿地的屍骸。倘若此時不能離去,勢必重蹈覆轍。那慘烈的天劫幻象,亦將化為真實……

卻見絲絲雷光閃現,一場天劫隨時將至。

無咎不敢多想,左手抓出一張鐵弓,右手抓出五支鐵箭,衝著正前方便是“嘣”的全力射出。霎時轟鳴炸響,火光飛濺。從天而降的禁製之力,頓然緩解。他趁勢飛身躍起,出聲斷喝:“走——”

韋尚與兄弟們,緊跟著躥了過去。

衛令與古羌家的弟子,也是不敢耽擱,一個個不要命的衝下石台。

至於石台過後,又是什麽,沒人顧及,隻求躲過這場無妄之災……

五彩光芒遠去,寒風呼嘯;霎時黑暗降臨,似乎有高山密林迎麵撲來。

“砰——”

“撲通……”

無咎衝下石台之後,便凝神留意四方的動靜,卻神識阻隔,遠近朦朧一片。尤為甚者,身形愈發沉重,漸漸身不由己,旋即便如一塊石頭往下墜落。而他剛剛看到高山密林,便遭到撞擊,接著淩空翻滾兩圈,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有法力護體,倒也無礙。而他尚未看清所在的峽穀,再次有人“撲通”摔落,並有熟悉的叫喊聲傳來——

“公孫老弟……”

無咎坐著沒動,繼續抬頭仰望。過了片刻,再也不見有人墜落。他這才慢慢爬起,揉著屁股,詫異道:“衛兄,僅有你一人?”

置身所在,乃是一個黑暗籠罩的小小峽穀,卻草木密集,亂石堆積,且又霧氣重重。一道人影紮入十餘丈外的草叢中,猶自踉蹌站起,與他招手示意,正是衛令。

而他記得清楚,逃出戮仙台的有二十七人,如今隻剩下他與衛令。廣山與兄弟們,以及古羌家的十多位修士,均沒了蹤影。

“我也懵懂……”

衛令掙紮著走出草叢,卻顧不得理會其他人的下落,慶幸道:“多虧老弟法寶驚人,否則你我也不免命喪戮仙台……”

“小法器,不值一提!”

無咎謙遜道,繼續帶著滿臉的疑惑東張西望。

“小法器?”

衛令連連搖頭,不滿道:“弓開化五行,箭去動雷霆。老弟的法寶,破得上古禁製,放眼南陽界,也難得一見……”

“哦?”

無咎的心頭一動,揮臂抬手,抓出一張鐵弓與一把箭矢,坦誠道:“既然衛兄喜歡,這套上昆鐵弓送你了!”

“不可、不可……”

衛令很是詫異,出聲謝絕,而兩眼卻盯著鐵弓,神色中透著好奇與不舍。

無咎的臉色一沉,瞪眼道:“本人話已出口,焉有收回之理?莫非衛兄瞧不起兄弟,且罷……”

他轉身要走。

衛令急忙阻攔,拱手道:“想不到老弟如此直爽,卻之不恭……”

無咎順勢將鐵弓遞了過去,展顏一笑——

“好兄弟何分彼此呢,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衛令接過鐵弓,愛不釋手,卻又過意不去道:“哎呀,你讓為兄如何回報……”而他話音未落,便聽某人更為直爽道:“倒也簡單,且將衛家的搬運陣法傳我!”

“啊……”

“兄長若是不舍,當我沒有說過!”

“這個……”

衛令突然獲贈法寶,猶自喜悅不已,誰料便宜沒好事,原來某人早已惦記上了他家的不傳之秘。他頓時尷尬起來,有心奉還鐵弓,又舍不下臉麵,一時遲疑不決。

卻不想無咎又伸手遞過來一枚玉簡,示意道:“此乃《玄武變》的法訣,為我公孫家獨門神通,曾經對付羌穀子,其威力有目共睹,也一並送給衛兄!”

衛令急忙後退一步,擔憂道:“老弟,你又打得什麽主意?”

“搬運陣法啊!”

“僅此而已?”

“小弟甘願吃虧!”

“好吧……”

衛令稍加斟酌,隻得收起鐵弓與玉簡,另外拿出一枚圖簡,叮囑道:“老弟,此法為原界獨有,切莫外傳,倘若惹禍,也莫要連累衛家!”

“嘿,那是當然!”

無咎一把抓過玉簡,正要查看,忽又回頭一瞥,急忙與衛令示意。

恰見不遠處有塊大石,兩人閃身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