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姍姍聽到顧念彬連夜走了,反應比方雅茹還大,直接就卷袖子一副要幹架的樣子:“昨晚上小宛就有些懷疑了,哥哥怎麽想的,那個小女傭真那麽好?讓他舍了家人,舍了小宛,冒著大風雪趕回去,他不要命了吧?不行,我得去把他抓回來!”
“哎喲,我的小祖宗,你說話小點聲。”方雅茹本是一肚子氣,這時侯卻要壓一壓來勸顧姍姍:“你爸說了,別在夏家人麵前露出點什麽來,還有,你安撫好小宛,別讓她後退,她好不容易下了決心,要跟你哥在一起了,可別在這個節骨眼上放棄,不然咱們家隻怕真要娶一位小女傭進門了。”
“哼,有我在,這事就別想成!”顧姍姍憤憤的一跺腳,樣子倒象足了方雅茹。
“行了,出去和小宛玩吧,你夏伯父他們還要再呆一天,你記得說話要注意分寸。”
“知道了,”顧姍姍憤然歸憤然,當然還是知道大局要緊,壓了壓心裏的火氣,平複了心情才走出去。
夏小宛站在廊下看梅花,這樣大的雪,幾乎要將那一樹紅梅都掩了去,夏南澤走過去,用腳踹了踹,白雪崩落,露出俏麗的梅花,朵朵怒放,襯著這白雪,倒是相得益彰,分外好看。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夏小宛輕聲念道。卻聽後麵卟哧一笑:“倒底是中文係的才女,果然是張口就來。”
夏小宛不用回頭,也知道是顧姍姍,她笑著說:“不服氣,你來啊!”
顧姍姍微蹙著眉想了想,信口念到:“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遙知不足雪,為有暗香來。”
“不錯不錯,”夏南澤笑道:“一直以為混娛樂圈的都是胸無點墨的繡花枕頭,沒想到咱們顧大小姐還是有點修為的。”
“南澤哥你會不會說話啊,我可是正兒八經科班出身的主持人,別拿我跟那些小明星相題並論好吧?”顧姍姍嘟起了嘴。
夏南澤伸手就要揪她的嘴:“我看看這嘴能翹多高?”
顧姍姍忙躲在夏小宛的身後,“南澤哥你欺負我,告訴夏伯伯去!”
夏小宛插嘴說:“應該還有一句:南澤哥,我再也不跟你玩了!小時侯你就是憑這兩句把我哥唬住的。”
一提起小時侯的事,大家都笑了起來,顧姍姍說:“我到現在也沒弄明白,我把夏伯伯搬出來,南澤哥害怕也就罷了,怎麽我說不跟他玩,他也怕呢?南澤哥,是不是那時侯你就暗戀我啦?現在給個機會你表白,要不要?”
“要你的頭,”夏南澤伸手給了她一記爆粟,“你要是不上我家來,我就得陪小宛玩,誰願意整天陪個小姑娘啊!”
“好啊,哥,原來小時侯你那麽不待見我呢!”夏小宛佯裝生氣的推了夏南澤一把。
夏南澤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踩在雪地裏,整隻腳都陷在裏邊,夏小宛和顧姍姍拍著巴掌幸災樂禍的笑。夏南澤瞪了她們一眼,一步跨到廊上,使勁跺了跺鞋麵上的雪。突然問:“念彬還沒起啊?咱們去鬧一鬧他。”
夏小宛說:“他昨晚喝多了,讓他多睡一會,別去吵了。”
“怎麽著?”夏南澤眯著眼看自已妹妹:“這還沒過門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顧姍姍說:“人都不在,你們爭什麽勁?”
“不在?”夏南澤吃驚的說:“大年初一他不在家裏,上哪去了?”
“回城去了,”顧姍姍說:“一大早就走了。好象是邵柏青找他有什麽事吧?”
夏南澤狐疑的看著她:“邵柏青大年初一找他幹什麽?”
“我哪知道?”顧姍姍沒好氣的說:“總歸是有什麽事吧!”
“什麽事一定要大年初一去辦?”夏南澤緊揪著不放。
“你自已打電話問他啊?”
“好啦,”夏小宛伸手在他們中間劃了一下:“你們兩個怎麽在一起就吵?還當是小時侯嗎?”
顧姍姍衝夏南澤做了個鬼臉,拉著夏小宛就屋裏走:“別理你哥,咱們吃早餐去,有蕭伯親自下廚做的酒釀丸子噢!”
夏南澤嗬嗬兩聲,快步閃身而過,“多少年沒吃過蕭伯的酒釀丸子了,我可不能錯過。”
“喂!你!”顧姍姍鬆開夏小宛追了上去:“夏南澤,好吃鬼!”
“一大早你又討罵!”卻是方雅茹的聲音從前麵傳過來:“越是忌諱什麽,你越說什麽!”
夏南澤哈哈大笑:“顧伯母,您當她童言無忌好了。”
這下滿屋子的人都笑起來,顧姍姍倒鬧了個大花臉,憤憤的瞪了夏南澤一眼,在長輩麵前,她還是不敢太放肆的。
夏南澤舀了一勺放進嘴裏,立馬朝蕭伯年豎起大姆指:“蕭伯,還是你的手藝好,香甜糯軟,沒得說!好吃得我差點都咬到舌頭了。”
蕭伯年永遠都是一張榮辱不驚的臉,微笑著說:“夏少爺喜歡,就多吃一些。”
顧廣賢也笑:“大年初一吃老蕭的酒釀丸子在我們家已經成了習慣了,平時倒是少有顯露,南澤要喜歡吃,每年大年初一來就是。”
夏南澤笑道:“沒問題,世伯把我當兒子,初一來拜年也是應該的,可惜念彬不在,錯過了這麽美味的酒釀丸子,蕭伯,你別給他開小灶,饞死他!誰讓他大年初一往外跑的?”
一直沒吭聲的夏德仁瞟了兒子一眼:“念彬回城是有正緊事,你以為象你這麽不想事的。”
夏南澤不以為然的說:“大過年的,能有什麽事?初一就急巴巴的趕回去。”
“哦,說是年前就約好了的,”顧廣賢慢條斯理的說:“沒辦法,在外邊做事情,有些關係總是要打點的。”
“這個我懂,”夏南澤說:“我初三才出門拜年,念彬比我厲害,初一就著急去了。”
“也不是著急,”方雅茹解釋說:“他要去拜訪的那人晚上的飛機出國度假,所以才約了一早就去。”
夏南澤恍然大悟,表情卻是略顯誇張:“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呢,哪有初一大早就出門拜年的?”
夏小宛有些疑惑的看了自家哥哥一眼,夏南澤平時並不是一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人,今天這是怎麽啦?
或許是因為顧念彬在身邊,杜小仙這個回籠覺睡得挺香,醒來的時侯已經十一點了,她沒睜開眼睛,懶懶的在顧念彬的懷裏蹭了蹭,聲音呢喃:“幾點了?”
半響都沒人應她,杜小仙覺得奇怪,半睜了眼一看,顧念彬還沉睡著沒醒呢,她不由得啞笑。以往每次隻要她醒來,顧念彬都會跟著一起醒來,其實也不知道是誰先醒,反正隻要她動彈,顧念彬就會收緊手臂摟緊她,或是輕吻她的臉,這樣沒一點反應還真沒有過。
不過顧念彬通宵沒睡,這時侯沒醒倒也不出奇。
屋裏很暖,男人的懷抱卻更是熱燙,杜小仙有些耐不住,悄悄從他懷裏脫出來,掀了被子下床,反身又把被子給男人掖好,她彎腰看著他,突然覺得不對,顧念彬的臉是紅的,就象上次他發燒了一樣,臉頰上有兩砣不健康的紅,她伸手一探,驚得倒吸一口冷氣,趕緊到衛生間裏擰了條濕毛巾覆在男人頭上,衣服也沒換就往樓下跑。
阿玲早起了,正和杜華嶽在大廳裏聊天,見她慌裏慌張的跑下來,忙問:“小仙,怎麽啦?”
“阿玲姐,少爺發燒了,快打電話叫醫生來!”
阿玲嚇了一跳,少爺的身體一向很好,感冒都少,無端端怎麽發起燒來?她怕是杜小仙弄錯了,自已跑到樓上去看,果然是燒得厲害,她就發了愁:“梁醫生也不在,隻能送醫院了。”
杜小仙聽她這麽說,趕緊就把顧念彬的衣服找了出來,和阿玲一起,替他穿好衣服,由杜華嶽背著下樓去,也幸虧杜華嶽是汽車兵,開得一手好車,加上路麵上的積雪都被鏟掉了,馬路上車也不多,半個小時的路程,杜華嶽隻用了二十分鍾就到了。
送到急診,醫生稍一診查,說是受了風寒,高燒不退,而且來勢洶猛,有轉成肺炎的趨勢,杜小仙一聽就急得要哭。
看小姑娘眼裏泛了淚花,醫生又解釋說:“隻要控製住了,還是不會的,你別擔心,隻要燒退了就沒事。”
說話間,護士已經替顧念彬打上了針,阿玲去辦住院手續,杜小仙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顧念彬,怎麽看都覺得顧念彬是瘦了,不過是一個晚上啊,她俊朗的哥哥就變得這樣憔悴了,都怪她,如果不是因為要趕著回來見她,冒著那麽大的風雪趕路,顧念彬就不會病。
上次顧念彬生病也是因為她,這才過了多久,又……她懊惱又後悔,他走的時侯,就不該同意他連夜回來的。是她太自私了!
而且還是初一生病,這兆頭多不好,二嬸說初一諸事不宜,尤其不要傷身,不然開了頭,這一年都會不太平。
呸呸呸,她的哥哥才不會!那是封建迷信,不會靈的。她輕輕摸著顧念彬放在被子外的手,突然鼻子一酸,默默淌下兩行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