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狂亂,音樂聲震耳欲聾,台上的DANCER狂亂的扭動著身軀,似要將周身熱力都無盡釋放,DJ手舞足蹈,搖頭甩發,瘋狂到了極點。
舞池裏男男女女,摩肩接踵,仿佛群魔亂舞,午夜狂歡。
夏小宛坐在吧台邊,要了一杯瑪格麗特,她喜歡這酒的水果味,還有繽紛的色彩。雖是坐著,肩膀已隨音樂抖了起來,她化了很濃的妝,粗/黑的眼線,紫色的眼影,腥紅的嘴唇,粟色的大波浪隨著音樂一甩一甩,彈在半空,極盡魅惑。
有男人過來搭訕,皮相倒是不錯,身材也高大,襯衣扣子解開兩顆,露出古銅的膚色,濃眉大眼,明朗有型,偏是那香水味出賣了他的身份,夏小宛笑得極盡嫵媚,修長的手指勾住他的衣領,男人眉毛一挑,俯身過去,笑容越發溫柔了,“美女,請我喝杯酒吧?”
夏小宛咯咯的笑起來,眼角飛揚,濃黑的眼睛明亮似寒星:“滾遠點,你不是我的菜。”
這人倒也識趣,並未糾纏,聳了聳肩,有些遺憾的樣子,又開始尋找新的目標。
夏小宛把酒全倒在嘴裏,又要了長島冰茶。瑪格麗特隻是熱身,這個才是她的正餐,最合她的胃口,她喜歡烈酒,因為容易醉。在國外的時侯,她什麽酒都喝,最愛龍舌蘭,朗姆酒和伏特加,那樣高的酒精濃度。一口喝下去,火苗從食道一路燒到胃裏,然後全身都象燒著了,整個人陷入瘋狂當中,她喜歡那種瘋狂,後來被夏南澤強行戒了酒癮,但她還是想喝,不敢讓自已醉,便喝加了可樂加了冰的長島茶,因為她愛的三種酒裏麵都有,也不會那麽容易醉。
長條形的透明玻璃杯,握在手裏象寒冰,可她覺得這樣才痛快,酒入喉是火,杯在握在手裏卻是冰,一口接一口的喝著,身體律動著,終於將空杯在台麵上一墩,隻身進了舞池。
她小時侯學過舞蹈,節奏感強,身體柔韌性極好,隨著音樂扭動,搖曳生姿,放肆的律動發泄,卷曲的頭發飛灑開來,閃爍燈光中象一條條瘋狂的小蛇,強勁的音樂中,夏小宛覺得自已正在盛開,她喜歡這種盛開,喜歡在男人們火辣辣目光中綻放自已,她放肆的笑,狂野的甩頭扭胯,谘意怒放著年青的身體。
很快就有人圍過來,尖叫聲,口哨聲,更多的是直勾勾的眼神,好似恨不得要一口將她吞下腹去。
燈光越來越閃爍,音樂越來越勁暴,夏小宛飛著眼角,隻是媚媚的笑,有男人貼在她身後,試探著將一隻手搭在她腰上,見她沒反對,兩隻手都摟上去,緊緊貼著,摸著蹭著,尋找刺激,她笑得更厲害了,反手勾住男人的脖子,幹脆連臉都貼上去,她喜歡高大威猛的男人,喜歡和他們嬉戲玩耍,連夏南澤都不知道,人前她裝乖乖女,人後她卻是如此放浪,她早就墮落了,托某人的福,她已經從天使變成了魔鬼。
男人手一拔,將她整個翻過來,麵對麵貼住,低頭來吻她,帶著酒香的唇還沒挨上來,夏小宛隻覺得頭皮一緊,繼而疼痛,有人拉住了她的頭發用力往後扯。
夏小宛頭都沒回,一腳就往後踹去,現在的她可不是任誰都可以欺負的!
那人明明就在她身後,可是並沒有踢到他,她的頭發仍緊攥在他手裏,他似發了狠,死命的拖著她往後走,夏小宛疼得直咧嘴,破口大罵,可她的聲音一出來,立刻被強勁的音樂聲蓋住了,隻看到她嘴唇在動,卻聽不到她說什麽。
那人走得很快,夏小宛被他拉得踉踉蹌蹌的後退著,她突然有些驚恐,因為和她跳貼麵舞的男人也是一臉驚恐,看到她這樣,居然沒有一個人上前來幫忙,她想轉身,可是速度跟不上,她的手反過去掰那人的手,可他的手力大無窮,她改用指甲掐,幾乎能感覺到自已的指甲掐進他的肉裏,那人卻是象不怕痛似的,紋絲不動。
就這麽一路拖著她從人群中擠出來,又拖進一條走廊裏,這裏離主場遠,沒那麽嘈雜。
那人終於放開了她,夏小宛回過身來,眼睛憤怒得似要噴出火來,她猜到是他,隻有他敢!
什麽都不想,先撲上去扇他,可手在半空被捏住了,他用力的捏住她的手腕,那種熟悉的疼痛感又來了,好象再多用半分力,她的手骨就要碎了。
“薑凱威,你TM是瘋子!你倒底想幹什麽!”夏小宛憤怒的喊。
薑凱威的臉色比她更糟糕,眼眸黑沉得透不進一絲光,那樣黑,如濃墨一般,似乎要將她吞噬。
聲音卻是嘲諷:“我倒想問你在幹什麽?”
“我幹什麽關你什麽事?”因為憤怒,夏小宛連嘴唇都發抖了,“你算什麽東西來管我?”
薑凱威眼睛微眯,用力甩開她的手,卻往前走了一步,將她逼到牆上,“原來你這麽賤啊,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這麽賤,一個千金小姐,在舞池裏任人摸任人親,尋找刺激是不是?”他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語氣更加嘲諷:“瞧瞧你現在的樣子,濃妝豔抹,跟出來賣的有什麽區別?”
夏小宛想別過臉,可是他強勢的捏著她下巴,令她半分也動彈不得,她出其憤怒,口不擇言:“我就是出來賣又怎麽樣?我喜歡賣又怎麽樣?跟你有什麽關係?”
薑凱威瞳孔猛然一縮,不怒反笑,“既然出來賣,那誰都可以買!”說著,他突然低頭強行吻她。
夏小宛大驚,哪裏肯讓他得逞,一時間隻覺得天塌地陷,努力想尋找逃生的出口,狠狠咬在他唇上,咬得那樣重,尖利的牙齒刺破了男人的唇,一股腥甜充斥在彼此嘴裏,薑凱威吃痛,鬆開她,一時惱羞成怒,揚起巴掌就要打下去,夏小宛偏仰著臉,無畏的怒視他:“打吧,反正又不是沒打過!”
薑凱威的手滯在半空,咻咻喘著粗氣,“夏小宛,你別欺人太甚,逼急了,我要你好看!”
夏小宛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尖銳又放肆,仿佛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隻笑得眼睛潤出了水光,臉頰染出紅暈,“薑凱威,你有病吧?明明是你欺負我,怎麽倒變成我欺人太甚?是不是酒喝太多,出現幻覺了?”
薑凱威卻愣在那裏,定定的看著她,但很快,他又是一臉嘲諷:“別的男人親得,我為什麽親不得?你出來賣還挑人麽?”
夏小宛笑了笑:“我隻賣給男人,不賣給禽獸。”
薑凱威也笑了,“你這種賤貨想賣,我還不想買呢。”說完,一個轉身,揚長而去。
夏小宛看著他的背影,連連冷笑,就憑他也想,做夢去吧!
這場風波並沒有壞了她的興致,夏小宛又回到吧台邊要了酒,一杯又甘又烈的長島冰茶喝下去,她心裏才舒服了些,她其實想醉的,可是越喝頭腦卻越清醒,她憤憤的想,TMD,這個世界真的很小,怎麽到哪都碰到瘟神?
夏小宛晃了晃酒杯,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又要了一杯。
有人在她身邊坐下,是剛才跟她跳舞的男人,男人按住了她的手,笑著說:“這杯我請!”
夏小宛吃吃的笑,傾過身子幾乎靠在他身上,吐氣幽蘭:“那就謝了。”
男人也要了一杯酒,跟她碰了杯,“剛才那是誰?你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她誇張的擺著手,咯咯的笑:“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我都不會找他。”
“為什麽?”男人靠過來,胳膊搭在她肩膀上。
夏小宛就勢靠在他懷裏,仍是笑:“因為他是瘟神,碰了就會死的。”
“你愛過他?”男人點了根煙,吸了一口,卻把煙塞在她嘴上。
夏小宛熟練的吞雲吐霧,蘭花指翹得風情萬種。
“我恨過他,一直都恨。至死不休!”最後一句幾乎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
男人悶聲笑:“沒有愛,哪來的恨?”
“不不不,”夏小宛糾正他:“沒有愛,隻有恨,憎惡,討厭,惡心,倒胃口……”
“還有嗎?”男人問。
“還有……”夏小宛搜腸刮肚的想,卻覺得頭有些暈了,許是酒勁上來了,她暈暈乎乎的搖晃著酒杯:“讓我想想,還有什麽……”
男人湊到她耳邊說:“還有厭惡,厭煩,膩煩。”
夏小宛咯咯笑了兩聲:“你是語文老師嗎?組近義詞呢!”
男人的手伸到她腰上,不輕不重的捏了一把,低聲說:“我們換個地方再喝。”
“不好,”夏小宛靠在他懷裏,眼波流轉,笑顏如花,越發嫵媚動人:“我喜歡這裏,就在這裏喝。”
她雖然喝高了,大腦還是清醒的,再怎麽墮落,終究還是有自已的底線。
男人卻拖她:“走吧,我保證你會喜歡那個地方的。”
夏小宛想抓點什麽東西,卻是徒勞,男人並沒費什麽力氣便將她拽下了高腳凳。
夏小宛有些急了,想甩開他的手,卻怎麽也甩不掉,而且腳越來越軟,仿佛隨時都會滑下去,男人幹脆半摟半抱將她弄到門口,冷風一吹,夏小宛有些清醒了,伸手就抱住了門邊的大柱子,不肯再跟男人走。有人進進出出,可都隻是瞟了他們一眼,便事不關已的走開,在這樣的地方,這種事實在是太平常。
夏小宛越來越慌,口齒不清的喊:“我不走,我不跟你走!”
人影在她麵前晃來晃去,隻聽見砰的一聲悶響,有什麽東西倒下來,然後她身子一輕,整個人都騰空了,象是被誰打橫抱在懷裏,她知道不是剛才那個男人,那個男人身上有龍舌蘭的酒香,而她聞到了一絲淡淡的薄荷味,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是誰,也無力反抗,神誌越來越模糊,漸漸沉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最後一絲神誌漸失的時侯,她想到了一句話:常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嘴角輕揚,竟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