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女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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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芝琴出閣

袁雪沛收到口信後,思忖良久,決定給自己張羅門親事,好讓蔣慕葶徹底死心,免得這女孩兒的青春繼續耽擱下去。

隻是他得先把袁茂跟芝琴的婚事操辦好——袁茂就是他推薦給宋宜笑的那名侍衛。

畢竟這門親事決定著他能否與宋宜笑一筆勾銷恩怨,不可以尋常下人成親視之,而博陵侯府目前沒有女主人,老夫人塗氏又被他架空成個擺設,想要上心隻能親自出馬了。

不料他才把成親的各項事情草擬了個章程出來,宋宜笑卻突兀的提出了個要求:“芝琴嫁給袁茂之後,我希望你把他們夫婦送給袁姐姐。”

“這是為何?”袁雪沛不由詫異。

此刻屋中隻他們兩個,宋宜笑也不諱言:“你都怕太子事敗之後牽累袁姐姐,是以明知道衡山王府其時內鬥激烈,還是把她許給了陸三公子,我怎麽能不替芝琴操心?所以他們成親之後,無論是在燕國公府,還是你這博陵侯府,我都是不放心的。倒不如讓他們去袁姐姐那兒幫忙,既有袁姐姐照顧,又能免了我的後顧之憂!往後若太子勝出,芝琴回我身邊也方便。”

至於說為什麽不索性放這兩個人自由——萬一自由之後袁茂對芝琴不好了怎麽辦?!

芝琴的身契,宋宜笑是早就燒掉了,不過那個袁茂的身契嘛,不到他們將來的孩子長大成人且成為芝琴的靠山,宋宜笑是絕對不放心他恢複自由身的!

至於說這麽做對袁茂不公平——當初袁雪沛既然擇了他娶芝琴,肯定是早就講好了條件的。

何況就像簡虛白說的那樣,宋宜笑又不是大理寺卿,需要秉承公正之心,哪能不偏心自己人?

“你這哪裏是嫁丫鬟?”袁雪沛聽罷不禁搖頭歎息,道,“人家嫁女兒都未必有你這麽操心的。”

“說的好像你給袁姐姐打算時操的心少了似的。”宋宜笑反詰道,“說起來這一節還是你提醒我呢!”

袁雪沛笑著道:“是是是——我會給你辦好的!你這上心的勁兒實在叫我後怕!”

“芝琴還沒嫁呢!”宋宜笑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她以後要是過得不好,你再後怕不遲!”

“通家之好,看在阿虛的份上,我還能騙你?”袁雪沛再次保證。

四月底,芝琴與袁茂的婚禮在陸冠倫靜養的莊子上舉行,宋宜笑提前纏了簡虛白好幾天,想去一趟,卻被簡虛白一句“你都跟雪沛化幹戈為玉帛了,何必再頻繁與陸冠倫夫婦來往,叫他擔心”提醒,遂隻寫了封信托袁雪萼照顧芝琴,到底沒有親自前往。

畢竟她想方設法安置芝琴,就是怕將來太子失敗,牽累了這丫鬟——這會流露出對芝琴的格外重視,不定往後反而害了她呢?

數日後,袁雪萼寫了回信來,說據她觀察,袁茂待妻子很好,每日噓寒問暖,十分周到,芝琴對這個丈夫也很滿意。

宋宜笑看過信後,又暗中從自己陪嫁裏擇了兩個沒怎麽露過麵的管事,喬裝成路過的行商,去陸冠倫夫婦住的莊子上走了一遭,回來稟告與袁雪萼所言一致,這才放了心。

芝琴的事情到這裏她暫時可以不必操心了,卻又想起趙媽媽——

前不久簡虛白的人帶回消息,說尤家如今被安置在八百裏外一座小鎮上,雖然人生地不熟,但因為有燕國公府暗中送去的銀錢,當地民風又淳樸,不排外,卻也很快安定了下來。

趙媽媽還托那人帶了些親手做的針線來給宋宜笑。

“這麽看來,趙媽媽他們的離開,倒也未必不是好事了。至少將來太子若不能登基,新君總不至於器量窄到遷怒到已經不在帝都的他們頭上去吧?”宋宜笑想到趙媽媽一家已經在新的環境裏開始了生活,而芝琴也終身有托,隻覺得多年來的一副重擔終於放了下來,感到說不出來的輕鬆與歡喜。

這兩人是她前世今生都想要報答與補償的,把她們安置好了,對宋宜笑來說,比給自己找好退路還要重要。

畢竟她之所以會生出找退路的念頭,主要是怕所托非人。

至於丈夫參與爭儲失敗之後連累了她——宋宜笑覺得夫妻兩個目前的關係若一直保持下去的話,真有那麽一天,她也不在乎同甘共苦。

這時候是五月了,天氣漸漸轉熱,朝野已開始預備避暑事宜。

對於簡家來說,五月裏還有件事情,就是簡離曠與簡離邈的生辰,在五月十五。

他們兄弟是雙生子,生辰在同一天,但早已分了家,所以不會在一起辦。也就是說,給他們賀壽的小輩,這天得跑兩個地方。

橫豎在同一個城裏,也有車馬代步,正當青春的人跑來跑去倒也沒什麽——但真正到了這一天,宋宜笑才發現,公爹跟三叔的這個壽,實在不好賀!

簡離邈那兒的問題倒還算簡單,兩個字:冷清。

他無妻無子,平常又不是很喜歡與人交接,連泛泛之交都沒幾個,在帝都的血脈晚輩還就兩侄子一侄女。就算清江郡主與壽春伯夫婦也到了場,他的一些同僚、下屬也登門道賀,久寂的院落終究還是有著揮之不去的蒼涼感。

哪怕壽春伯夫婦跟簡夷綿都帶上了年幼的兒女,孩童奔跑廊下嬉戲的尖笑聲,非但沒有給他生辰增添多少熱鬧,反而襯托出滿庭蕭瑟。

叫小輩們尷尬的是簡離曠——簡離曠長於簡離邈,所以他們原是先到晉國長公主府道賀的,誰知到了之後,坐了好半天,長公主終於出來了,卻一臉驚詫:“今兒怎麽都來了?可是出了什麽事?”

眾人:“…………………………!!!”

合著長公主把自己駙馬的生辰忘記到九霄雲外了!

要命的是,不但她忘記了,一直侍奉她左右、有責任提醒這類事情的佳約也沒想起來,這會還陪著長公主擺出訝然之色,一臉“我已經預備好了聽一個壞消息,你們盡管說吧”。

“今兒娘這裏的果子特別水靈特別甜!”堂上沉默了好一會,晉國長公主主仆卻仍舊沒反應過來,眼看長公主都要打算再次發問了,總算清江郡主急中生智,隨手拉過不遠處的果盤,道,“可是為了爹的生辰特意挑出來的?吃著跟平常的可大不一樣了!”

“……”這下輪到晉國長公主跟佳約她們麵麵相覷了!

半晌後,長公主幹咳一聲:“伊王前幾個月才走,駙馬傷心得很,早就說了今年生辰不辦了,卻忘記同你們講了。倒也難怪你們來得這麽齊,我竟沒會過意來!”

她這麽說,顯然是決定索性不給簡離曠過生辰了!

清江郡主萬沒想到親娘這麽不給繼父麵子——長公主改嫁到簡家時,她已經快出閣了,所以跟繼父也談不上感情不感情,當然也沒仇怨,這會不免心生惻隱,勸道:“娘,咱們來也不是為了貪嘴,主要是為了給爹道聲賀。再者聽說簡三叔那邊是預備了宴席的,咱們來都來了,何不跟娘您那會一樣,弄個家宴,大家熱鬧下?”

誰知晉國長公主打定主意不想.操這個心,此刻好整以暇的欣賞著自己指尖才染的蔻丹,頭也不抬道:“你簡三叔又不是伊王的姐夫,伊王之逝與他沒關係,他自可擺宴。至於駙馬,他是實在沒心情!”

宋宜笑心想:“公公就算有心情,聽到您這話也真沒心情了!”

不過清江郡主這個親生女兒說情都碰了一鼻子灰,簡離曠對簡虛白又不好,她樂得看熱鬧,才不會幫忙圓場,聞言隻是靜靜喝茶。

卻不想長公主話音落後,場中包括簡夷綿這個原配嫡長女在內,竟是鴉雀無聲——最後眉宇間滿是隱忍的簡夷猶站了起來,冷然道:“我去給爹磕頭!”

“佳約你去找找駙馬在哪裏?”長公主看到三兒子不高興了,這才放下手,放緩了語氣,溫言道,“夷猶你莫要生氣,實在是我這兩日都沒怎麽看到駙馬,萬一辦了宴,他卻不在,你說多麽尷尬?”

“娘平常也很少看到爹的不是嗎?”簡夷猶心情很不好,聞言忍不住諷刺道,“府裏那個姓喬的樂工,見您的次數比爹還多些!”

他這話雖然說的沒錯,可實在不是做兒子的該講的——饒是晉國長公主早就習慣了風言風語,此刻也不禁臉色僵住!

“三弟,慎言!”清江郡主蹙起眉,低叱,“你昏了頭麽?還不快向娘請罪!”

好在簡夷猶話出口後也察覺到不對,這會抿了抿唇,到底依言起身,向晉國長公主跪了下去,低頭道:“孩兒言語無狀,請娘責罰!”

“原是我這個做娘的不好。”晉國長公主對子女素來寬容,此刻雖然心裏難受,卻也隻擺了擺手,歎道,“你起來吧!我這就著人去安排家宴。”

又說,“隻是府中原本沒有預備,不如你們先去你們三叔那裏用午宴,晚上再過來賀駙馬?”

清江郡主怕母子兩個再起衝突,忙帶頭答應下來。

眾人因此先到簡離邈府裏吃了頓冷冷清清蕭蕭瑟瑟的午宴,傍晚時再進長公主府,府裏張燈結彩,可算有點過壽的樣子了,隻是簡離曠出來時臉色那叫一個難看,瞧著哪兒是做生辰?簡直就是才死了緊要之人。

對於這一幕大家也不奇怪,靠著兒子發火才能辦個壽宴,簡離曠這會心裏還不知道怎麽個翻江倒海法呢!

這種情況下的宴席氣氛可想而知——在歌舞的掩飾下,大家強笑著賀了簡離曠,強撐著營造出觥籌交錯賓主盡歡的喧嚷景象,終於!

——終於等到晉國長公主退了席,簡離曠二話不說跳起來,當眾一腳踹翻食案,拂袖而去!

飛濺的菜汁撒了不遠處清江郡主、簡夷猶一身,堂下的舞伎樂工都被嚇得下意識的停了手,一片死寂裏,清江郡主麵無表情的接過丫鬟遞上的帕子,仔仔細細擦好臉後,淡聲道:“夜深了,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