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女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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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 準駙馬悔婚

這件事情是這樣的:

翰林院編修何征夜半來了詩興,登上院中假山對月吟詩時,不慎摔了下來——人沒事,但一張俊秀白淨的臉被假山上的山石劃得一塌糊塗,徹底毀容了!

——重點在於,這人就是去年太皇太後托春闈主考官簡離邈給長興長公主物色的準駙馬。

由於長興長公主尚在父孝之中,所以皇室隻是私下透露了消息給何征,讓他等長公主出孝。

因為長興長公主之前跟簡夷猶的婚姻很不和諧,這回皇室看中何征後,還專門派人前往,悄悄詢問了他的意見。

當時何征可是激動萬分,恨不得拍著胸膛保證會好好對待長興長公主的。

結果這會突兀的來個毀容,次日就忙不迭的遞折子請求致仕,私下裏又托人遞話進宮,表示自己現在這副樣子根本不配尚主了,為了不耽擱長興長公主殿下的月貌花容跟青春年華,他請求作廢當初的約定,好讓皇室為長興長公主殿下另擇佳婿。

端化帝接到稟告之後,當場把沉重的禦案都掀翻了!

連衛皇後得知消息後也氣得幾欲吐血:這不明擺著是何征信了謠言,隻道長興長公主在端化帝的鏟除之列,若是尚了主,非但自己小命難保,依照顯嘉帝那些異母姐妹的例子,連何家都未必保得住,這才狠心用毀容來悔婚?!

——想當初長興長公主利用帝女身份從裴幼蕊手裏搶了簡夷猶,導致裴幼蕊被悔婚後受盡嘲笑,有道是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長公主自己被悔婚了。

不過目前根本沒人有心思去嘲笑長興長公主,大家都在揣測端化帝會在什麽時候亮出屠刀?

“皇祖母再這麽鬧下去,宗室裏但凡有個三長兩短,不拘是什麽緣故,必然就要著落到朕頭上了!”端化帝私下同衛皇後說,“皇祖母這分明就是想讓朕給代國以死謝罪,又或者想廢了朕!!!”

但衛皇後雖然也替丈夫抱屈,可這件事情上她也沒有辦法。

主要太皇太後心目中最重要的就是親生骨肉,孫輩她平時也疼,可要跟親生的子嗣比起來,她老人家都不帶猶豫的。

而太皇太後的親生骨肉,眼下就剩一位晉國大長公主了。

端化帝難道還能拿這個一直對自己不錯的大姑姑,去威脅太皇太後嗎?

他要這麽做了,且不說太皇太後會不會受這個威脅,單憑晉國大長公主之前給東宮幫的忙,也足夠冷掉許多人的心了!

所以帝後現在根本拿太皇太後沒有任何辦法——衛皇後不是沒起過殺心,但這心思才起就被她自己掐滅掉了。

太皇太後可不是靠慈靄可親跟撒潑耍賴走到今天的,經過申屠貴妃跟貞媛夫人這兩位的考驗之後,對於宮闈爭鬥,哪怕是出身大家的衛皇後,也完全沒把握會是這位長輩的對手。

別到時候沒能解決掉太皇太後,反倒給了太皇太後名正言順廢了端化帝的理由!

“陛下不如召顧相問問吧!”衛皇後隻能這樣建議,“那是父皇留下來的老人,又名滿天下,必有法子的!”

然而顧韶求見了兩回太皇太後之後,也很無奈:太皇太後想到自己十一個親生子女,到現在就剩一個晉國還在世,就覺得悲從中來,任憑顧韶好說歹說,她也絲毫不為所動,隻說定要給代國討個公道!

這位大睿最尊貴的老太太擺明了不想講道理,隻想發泄,顧韶還能怎麽辦?

他最後隻能告訴端化帝:“陛下忍一忍吧!太皇太後的所作所為雖然定然會給陛下帶來無數麻煩,但隻要陛下沉住氣,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往後大家親眼看到了陛下的仁厚,自然也就不會再相信太皇太後的話。到那時候,天下人都會知道陛下的孝順與委屈了!”

又舉顯嘉帝的例子勉勵他,“昔年惠宗皇帝寵信妃嬪,疏遠中宮時,先帝也沒少受委屈!那時候先帝羽翼未豐,麵對種種不公與誣蔑,都是忍下來的。其中有多少酸楚悲傷,想來隻有先帝自己最清楚。陛下乃先帝親自栽培,想來不至於使先帝失望!”

本來對他期望滿滿的端化帝,聽了這番話後,心情可想而知!

偏偏梁王曉得後,專門進宮對皇帝說:“俗話說盛名之下無虛士,以前常聽人說顧相名滿天下,臣弟也一直以為顧相是有大才的。但沒想到除了處置朝政外,顧相也不過如此!即使皇祖母乃是長輩,但臣弟私下說句不好聽的話:按照婦人的三從四德,父皇沒了,皇祖母也該順從皇兄您才是!如今顧相卻一味的勸說您忍著皇祖母——試想皇祖母這會壓著皇兄讓了步,以後再與皇兄有分歧,皇祖母故伎重施,皇兄讓是不讓?”

“若是繼續讓下去,皇兄往後豈不是成了皇祖母的傀儡?”

“若是不讓,皇兄現在的妥協,也是白費了!”

這番話說得端化帝傷心萬分,他自認對太皇太後這個祖母夠孝敬夠順從了,顯嘉朝奪儲那會,太皇太後給代國大長公主拉偏架,他上台後可是一個字都沒提過!

從本朝以來,太皇太後的供奉,以及晨昏定省,那可是比著顯嘉朝時候更殷勤體貼的。

即使這回誣蔑了代國大長公主夫婦——但這夫婦倆之死,真心不是他幹的好嗎?!

憑什麽太皇太後明知道自己小女兒不對在前,不思自己教女無方,反倒恨上了朝夕侍奉她膝下的端化帝?!

端化帝越想越心灰意冷,雖然知道按照利害,應該照顧韶的話做,但感情上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前兩日索性借著一場小雨稱病,把朝政暫時委托顧韶,在宣明宮躺上了!

這麽做自然是希望太皇太後適可而止,然而數日來太皇太後根本沒有給皇帝一個台階下的意思,甚至連衛皇後托玉果在太皇太後麵前試探性的說:“奴婢聽說陛下好像病了?”

太皇太後也隻冷笑:“什麽時候哀家乖乖兒的依了他的意思,他自然就會好了!”

這種情況下,端化帝好又不是不好又不是,真正進退兩難!

所以今日衛皇後見宋宜笑攜女進宮,便將來龍去脈告訴了她,末了無奈道:“我知道這件事情阿虛也不大好出麵,但眼下我也不求別的,隻求阿虛能勸皇祖母給陛下個負荊請罪的機會——代國姑母已經沒了,人死不能複生,皇祖母心裏再難過,代國姑母終究不可能活過來!一家子一直這麽僵持著,豈不是讓天下人看盡了笑話?”

又強調,“陛下絕對沒有逼死代國姑母的意思!”

“娘娘放心,臣婦會把話轉告夫君的。”皇後話講到這地步,宋宜笑不可能繼續拒絕了,不過她也不肯把話說死,隻道,“但聽娘娘話裏的意思,太皇太後迄今還沉浸在對代國姨母的心疼裏,娘娘也曉得,夫君到底隻是太皇太後的孫輩,在太皇太後麵前的份量,哪有代國姨母重?所以他能不能完成娘娘的托付,臣婦也不知道。這一點,還望娘娘海涵!”

衛皇後歎道:“我曉得——隻要阿虛肯幫忙,不論結果如何,我跟陛下都是隻有感激的!”

說到這兒,看到飯點了,便說要留宋宜笑母女兩個用午膳。

但宋宜笑推辭了:“昨兒個才回來,這會子才把宮裏走了圈。等會還要去看望二伯母,路上聽說二伯母臥病不起,可把臣婦嚇壞了!不親自去看一眼,這心裏委實放心不下!”

衛皇後知道她跟晉國大長公主還是婆媳的時候,關係非常好,也不好再留她,隻道:“弟妹真是純孝!”

等宮人把簡清越領回來後,宋宜笑帶著女兒拜別皇後,方出了宮。

出宮之後,鈴鐺問她:“快到飯點了,夫人想必餓了吧?要不咱們找個地方,讓夫人跟大小姐墊點東西,再去給晉國大長公主殿下請安?”

“還是不要了,我也不是很餓。何況車裏有茶水點心,隨便用點也就是了。”宋宜笑此刻雖然已經是饑腸轆轆,但實在擔心前任婆婆,猶豫了下,搖頭道,“叫車夫直接去晉國大長公主府!”

又低頭問女兒,“清越餓麽?”

“不餓!”簡清越說著,從小荷包裏取了塊糕點給她,體貼道,“這種糕點最好吃了!我悄悄藏了兩塊,一塊給娘!”

宋宜笑含笑接過:“清越真乖——另一塊是給爹的麽?”

“現在說我乖了?”簡清越很不服氣的白她一眼,大聲道,“方才還說我沒有太子殿下好呢!”

宋宜笑聞言哭笑不得,解釋道:“太子殿下身份尊貴,你沒有他好是正常的。何況太子是男兒,你一個小姑娘家跟他本來就不該放在一處比嘛!”

“娘這麽說,不過是想吃糕點。”簡清越不相信,撇嘴道,“不過娘您放心吧,我不會因為看出您撒謊,就把糕點要回來的!”

宋宜笑:“……”

她正覺得無語,又聽女兒道,“另一塊糕點本來要給爹的,但我剛才特別想吃,就忍不住吃掉了!”

“為什麽吃掉爹爹的糕點,卻留下娘的糕點呢?”宋宜笑聽了這話,心裏頓時甜滋滋的,高興的問,“是不是你更喜歡娘?”

哪知簡清越想都沒想,堅定道:“不!是因為爹爹比娘疼我,就算我不給他糕點,他也會說我乖的!”

宋宜笑:“……………………!”

等我回去告訴你爹,看你爹還說不說你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