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九歌垂眸，掩去眼裏的算計。
苗貴妃！該是向你討點利息的時候了！
你想要殺我不說，就憑你是那人的娘，安家被滅這一事，一定也與你脫不了幹係。
想到這，她沉著眸子清著嗓子道，“九歌以前隨哥哥去表姐家玩，在那古書中有見過，說這食腦蠱是出於南疆，而後南疆被滅，這蠱便也失去了蹤影。”
“哦？南疆麽？”杜皇後揚了揚眉，陷入了思考中。
“此蠱難以伺養也難以養活，隻要離開寄主身體一個時辰，便會萎縮成一團漿糊。”牧九歌說著又掃了眼那隻睡過去了的蠱蟲，眼裏閃過一絲憐惜。
這小東西，其實也不是真的害人，隻是貪吃了些，而且貪的是人腦，所以才留不得它了。
說到底，也是隻可憐的小蟲子了！
咦？自己怎麽會想到這個？
似乎某坨翔一樣的王爺對她也說過這麽一句話來著。
該死的，怎麽在這個時候想到那隻翔……
牧九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皇宮的，隻知道出宮前，杜皇後一句賞，與一句，以後常來宮裏陪本宮。
“小姐，小姐？”在宮外候著的紅妝見到牧九歌進出來，立馬迎了上去，滿是擔心。
“紅妝，你怎麽會在這？”見到紅妝在這裏候著，牧九歌滿是驚訝。
“奴婢在這裏等小姐。”紅妝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去。
“萬一我今天還不能出來呢？”
紅妝抬頭，眼睛亮亮地盯著她道，“那奴婢明天再來。”
許多年後，牧九歌還會記起有這麽一個人，眼神這麽明亮地盯著她，滿是堅持與真情。可惜，多年後，再也尋不到了……
回到郡王府，郡王爺已被皇上派出去江南一帶尋查去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
牧九歌知道南華皇的意思。當年安氏的死，想必給郡王爺也帶來了一定的打擊，而且京城安家出身神秘，也讓南華皇有些忌諱。而如今的時局看似平穩，可是他的幾個兒子都已長大，手握重權的有，有朝中重臣擁護的也有，如若他所信賴的重臣若有變化，這會讓他有些不安。
“皇後有沒有為難你？”郡王妃拉著她的手擔憂地問。
“沒有，舅媽不用擔心。”
“那那件事呢？”郡王妃還是有些擔心。
牧九歌輕輕一笑，反手覆蓋住她的手，握在手心裏，“沒有事發生，皇後是個聰明人，她知道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
在牧九歌的安慰下，郡王妃放下心來。
“九歌你難得來京城，既然來了，就在這兒多住些時日吧！”
郡王妃熱情邀請，牧九歌不好推卻，而且舅舅也是因為她的到來才會被皇帝調到別處去，她在這裏陪陪郡王妃也是應該的。
而且她來這裏之前便想好怎樣找機會去找前世留下來的暗樁，現在郡王妃邀請她留下，便是最好的機會。
第二日，郡王妃怕她無聊，便請了鳳家小姐過來相陪，相府家的千金過來作陪，也隻有郡王妃請得來了。
牧九歌本是想拒絕的，但後來想想，這也是郡王妃的心意，如若拒絕，怕是不好。
“舅媽，這是不太打攪人家了？”
“不會，雲生那小子在新軍訓練營，沒空回家，不然讓雲生陪你走走也比我這老婦人讓你陪著要好。”郡王妃怕牧九歌在這府裏生悶，早早地讓鳳家小姐過來。
“王妃，鳳家小姐來了，正在外頭等候著呢！”
貼身嬤嬤進來小聲地稟告著。
“哦？來了，快讓鳳丫頭進來。”
郡王妃一聽鳳家小姐來了，很是高興，立馬起身，去門口相迎。
牧九歌注意到郡王妃在聽到鳳家小姐來了時眼眸一亮，而且態度很是恭敬，這讓她有些疑惑，為什麽郡王妃會這麽看重鳳家小姐。
“小姐？郡王妃似乎很喜歡鳳家小姐。”紅妝在一旁小聲地說著。
“鳳家是名門世家，且鳳老爺子輔佐過先帝，又輔佐了現在南華皇登基，雖說現在已避世不理世事，但名望還是在的，想必鳳家出的子女一定也是非同他人。”
“這個當然！”一個清亮又帶著高興的聲音從廳外傳了過來，“你就是牧府第四女麽！”
轉眼間，一個英姿颯爽打扮的紅衣女子大步走了過來，烏黑的青絲高高束起，額間別了一根鑲了紅玉寶石的額帶。濃眉美目，瓊鼻櫻唇，膚賽冰雪，轉眸間波光流轉，就那麽定定地望著她。
果然不同於一般的女子，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高貴典雅的氣息。
“我叫鳳璧雅，你叫牧九歌麽！”女子爽朗地朝她伸出手。
牧九歌一愣，這介紹的方式和二十一世紀裏介紹自己的方式一樣。
見到她發愣，鳳璧雅微微歪頭，淺笑，“我比你大，以後我就叫你九歌妹妹，你不介意吧！”
好一個爽朗的姑娘！牧九歌直覺告訴她這個女子有趣，於是也伸手，主動握住她的手，帶著笑道，“當然不介意。”
沒見到她帶下人過來，牧九歌又望了眼退出去的郡王妃，抿嘴一笑，“璧雅姐姐過來坐。”
“不坐，在府裏呆著悶死了，我早就想出府玩了，都是老娘管得太嚴，說女子少出府的好。九歌，我們出去玩好不好！”鳳璧雅嘟著個嘴，拿過一旁放著的一杯水，大喝了一口，又望了眼牧九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還有這樣的女子！
牧九歌望著這個性子大大咧咧，毫不做作的鳳璧雅，心裏很是喜，這裏居然還有人說話這麽直白，像極了現代中的那個她，說話做事都不用顧忌什麽。
“好！”牧九歌望著她，嘴角的笑越放越大。
“那我們現在就走，怎麽樣。”鳳璧雅拉著她的手，說著就要往外走去。
“小姐？”見到牧九歌就要隨這個剛見上麵還沒聊上幾句話的鳳家小姐出府，紅妝擔心，急喚住牧九歌。
牧九歌回頭，望向她，朝她搖搖頭，示意別擔心。
“那奴婢陪小姐一起。”
“不用，你在府裏替我陪舅媽吧！怎麽說你都是我娘留下來的人，和我舅媽也能說得上話。”牧九歌不太確定鳳璧雅的為人，她不放心紅妝跟隨。
牧九歌跟隨著鳳璧雅出了府，一路上也沒有見到郡王妃，想著郡王妃昨晚與她敘話到子時過後，便猜這會可能去補覺去了。
“我們騎馬吧！”鳳璧雅在府門口立定，滿臉笑容地望著她。
騎馬？在這天子腳下的長街上！
如若被人傳出去那她牧九歌有幾個腦袋夠砍。
“璧雅姐姐這不好吧？”
“沒事，京城還沒有我鳳璧雅不能做的事。”鳳璧雅輕笑，揚手對著空中擊拍，便聽駿馬聲鳴鳴。
牧九歌眼眸一緊。
“九歌不要擔心，我是騎馬出來的。然後順帶還讓人帶了一匹，你來看看，看合適不。”
牧九歌順著她所指，見到一匹棗紅紅小馬駒，看著還算溫順，便點頭應下。
前世的她可沒少騎馬，什麽馬性子烈，什麽馬性子溫順，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璧雅姐姐想去哪？”牧九歌利落地跨上馬，抬手輕撫過馬鬃，這一動作落在鳳璧雅眼裏，又是一番驚歎。
“沒想到九歌妹妹也是個懂馬的人。早知這樣，就應該帶一匹沒馴過的小馬過來，讓姐姐我也好開開眼！”
“妹妹也隻是在書上見過，並不懂馴馬，幸好姐姐沒帶烈馬過來，不然妹妹就要丟臉了。”牧九歌說完抿著小嘴輕笑。
她身下的馬兒在她的輕撫下已沒了上馬那會的浮躁了，安安靜靜地伏著她。
“妹妹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到了京城，姐姐可以帶妹妹四處逛的哦！”鳳璧雅拍著胸脯道。
牧九歌轉著眸子，微思，腦海裏記起那時她吩咐暗樁入京時的話，“俗話說大隱隱於市，你們到了京城，就開一家小店吧，不要打草驚蛇。”
“我們能在街頭隨意走動嗎？”牧九歌不確定地問。
“當然，不然我帶你先走走。”
“也好，九歌對京城不熟，全聽璧雅姐姐作主了。”
“好，那我們就先遊街噠！”一個駕聲起，鳳璧雅已是先走了。
牧九歌連忙策馬跟上。
兩匹馬兒在熱鬧的街頭輕悠悠地走過，雖沒引起多大動靜，卻還是讓一些人留意上了。
牧九歌不敢太大膽地尋找，目光快速地掃了眼街道，便不再多看。
“駕！”突然，前麵的人一聲猛喝，揚著馬鞭駕著馬兒快速地往郊外跑去。
“璧雅？”見到前麵的人突然這般，牧九歌心裏一沉，但立馬穩定下來，驅馬跟上。
郊外一處草坪，隻見一馬獨自在吃草，而不見鳳璧雅的人，牧九歌下馬讓小馬駒也到草坪處，自己則是往一旁的小湖處尋去。
楊柳依依，微風拂麵，帶著夏天中獨有的熱。
岸邊，一襲紅衫飄揚，青絲隨風舞動著，負手背對著草坪而立的正鳳璧雅。
鳳璧雅聽著牧九歌的腳步聲臨近，出聲道，“九歌，你說，這人要是能像這天邊的鳥兒這般無尤無怨地自由自在在天空飛翔著，那該多好啊！”
“璧雅姐姐心裏有事？”牧九歌敏銳的感覺到眼前人心裏藏著事，不然也不會這樣說。
鳳璧雅眉頭一皺，緩緩轉身，望著她，沉聲道，“你果然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