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你醒了!”一個女子焦急的輕喚聲將牧九歌的神思給拉回,她緩緩地轉動著眼眸,注意力被放到眼前那女子身上,眼裏不自覺地閃過一絲驚訝,卻繼而迷茫不已。
“紅妝?我這是在哪?”她不知道自己是還在繼續做夢,還是已經醒了。
如若可以,她情願是夢。
雖然可怕,但卻是她這一生最溫暖最不願舍去的人間情。
紅妝見著牧九歌眼底裏的驚慌與迷茫,難過又心疼地望著她道,“在皇宮。”
“在皇宮?”牧九歌很是疑惑地望向紅妝,輕輕地閉了閉眼,深吸了口氣,她想起來了,是的,她是在皇宮,被苗貴妃抓到說是要獻給南華皇的。
可是剛剛,她麵對的是什麽?真的隻是一場夢麽?可為什麽會夢到那個一直被她視為禁忌的夢呢?
安家所有人都信奉那東方禁地裏的是神龍,是安族的守護神,可卻隻有她一人不信,於是想要進去看一看,最終是被安族長帶進去了的,因為她是下任族長繼承人。
她見到了眾人所說的龍,但也更是堅信那龍是惡龍,卻因為某種禁錮,所以不能離開那高台,不然那天她們三人都不能逃出來。
“小姐,您剛剛怎麽了?我聽到小姐夢中有喚無雙少爺和老太爺,小姐是想無雙少爺了嗎?”紅妝心疼地問著,順帶端上一杯香茗給牧九歌。
她是第一次見到自家小姐麵露憂色,更是那睜眼的瞬間還有很濃很濃的哀傷及痛在那明眸裏麵。
牧九歌抬了下眼眸,但她卻不知如何回答,她所懷念的並不是牧家的,而是與她有著血緣關係的上古安家!
還有牧無雙,他那略帶哀怨與憂傷的眼神,難道她做了對不起他的事?
牧九歌想到這,立馬掙紮著想要從床上下來,卻是剛一動,身體卻是傳來撕裂般的疼,讓她腳下一軟,立馬往床上又是倒去。
“小姐!”
本想用食物來轉移牧九歌注意力的紅妝見到牧九歌這身虛弱,立馬忍不住叫了起來,也顧不了那麽多,上前一步,要將她抱在懷裏。
牧九歌卻是伸手阻止了她上前。
她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肩頭,一片緋紅,觸目驚涼。
這……?
昨晚?
她好像是看到了南宮翔?
她明明有拒絕的,可是為什麽……會這樣?
目光所及,全是讓人驚心的緋紅烙印。
“小姐!”見到牧九歌神色遲緩,紅妝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請小姐責罰,奴婢沒有保護好小姐。”
其實紅妝也不知道牧九歌經曆了什麽,她也是剛到這殿裏來,昨晚她都在八公主那呆著。剛來沒多久便聽到牧九歌在喊著,仔細查看卻又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所以她也是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守著,直到牧九歌醒來。
牧九歌抬頭看了她一眼,緩緩地回過神來,昨晚的事,她記起來了,可是,她……終是失了清白之身。
會做那樣的一個夢,是因為牧無雙?還是因為放不下心中的仇恨,所以才會在夢中夢到她最不想夢到的東西?
在還是安沁心之時,她對牧無雙並無男女之情,隻當他是哥哥,是親人。而牧無雙對她的感情卻是用了十分心的,以前也許她不明白什麽叫情,但看到牧無雙願為她去死時,她才恍然大悟,牧無雙是愛著她的,可惜的是,遲了……
當她重生後,發現自己真的成了牧無雙的親妹妹時,她那時是慌亂的,她害怕他會認出她來,又怕他會認不出她來,所以當牧無雙認出她的那一刻,她是激動的,可惜的是,此時的她,隻能是他有著血緣關係的親妹妹……
再愛,或是想要繼續讓他愛著,都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她有她的血海深仇在等著她去報,她不能再自私地連累牧家人了。
如今,她是不能再與牧無雙有任何情與愛的關係存在了,因為她已失身於他人了。
想到這,她甚覺諷刺,造化弄人。
前世的她不懂愛,當她懂得時,卻為時已晚。
再世重生當她想好好珍惜時,卻不能再愛,如今天珍惜也已是惘然了……
牧九歌微垂著簾,唇角露出一絲嘲諷,她告誡自己要遠離南宮翔,最終卻被他所救,可卻也讓她更是厭惡他了。她斂去眼底裏的嘲諷,望著跪在她眼前自責不已的紅妝,輕聲道,“紅妝,你起來,我餓了。”
聽到自家小姐道餓了,紅妝立馬起身,可當她抬頭見到牧九歌露出來的肩頭上的那些緋紅後,卻又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雖然她也是個未經世道的小丫頭,可是她卻是和其他婆子丫鬟們都熟悉的,一些事她還是聽過的,眼前她家小姐這模樣,就像極了她們口中所說的那樣。
小姐還差些日子便到及笄之時,可卻……想到這,她心底裏又是一陣酸痛。
“我沒事,先給我準備一大桶熱水,我想先沐浴。”
牧九歌怎麽不明白這小丫頭的心思,吧啦吧啦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掉落下來,讓她心裏更是難受極了。
紅妝聽牧九歌這麽吩咐,立馬抬袖抹去眼角的淚,立馬點頭道,“好的。”
說完,便馬上出殿去準備著。
見到紅妝出去了,牧九歌這才真的靜下心來打量這四周。
這裏,明顯不是昨天與南宮翔歡好之處,而且,這裏看似空寂無人,可她卻感覺得到有不少暗衛隱藏在這殿外四周。
這殿內物品雖然不顯豔麗,但是卻是低調中透著貴氣。空氣中帶著淡淡的金桂香,德妃喜桂花中的金桂,傳說南華皇令人將德妃的宮殿四周都種上了金票桂,隻為德妃喜歡,那麽,這裏,應該是德妃所在的殿宮了。
知道自己的所在之後,牧九歌便也安下心來,然後才將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身上蓋著一床薄被,被下若隱若現的身軀下難掩昨晚留下的烙痕。
原來,昨晚自己真的差點死去。
想到昨晚自己似乎因為隱忍著,不讓南宮翔靠近,她口鼻似乎都已流血了,可現在看來,房間幹淨,應該是南宮翔怕她醒來會亂想,所以才將她帶到這宮殿來的,不知為何,她想著這事,心卻是略有不安起來。
夢中那雙略帶哀怨的雙眼,一直在她腦裏徘徊著,也許這就是她的命,她想保留著清白,孑然一身地渡過,隻為守住牧無雙對她的那份情,可惜……
日頭漸上,苗貴妃的寢宮內,紅帳內有人影在被下若隱若現。一條似靈蛇一般的身影悄然靠近,見到帳中兩人還沒動靜後,手指一挑,肩頭披著的薄紗便無聲地滑落在地,紅唇一挑,如水蛇般扭到了紅帳內。
當她靠近紅帳那女子身側時,卻是猛地一瞪眼,像是見到鬼了一般盯著那還在熟睡的臉孔,不由地挑起了眉。手一抬,立馬有人從中殿飛落下來。
她手一指,那人便飛身於紅帳前,低著頭恭敬地立在外麵。
“把她給我關起來。”紅唇輕啟,那人立馬將她身邊的女子一摟,腳一挑,將不屬於這裏的衣裳全都裹到了那女子身上,就在床上另一人快要醒來時,消失在了殿內。
“該死的,她怎麽會在這?”苗貴妃見到身邊人有快要清醒的跡象,立馬調整呼吸躺好,微含著頭,靠在身邊人的胸前,不再動,但心裏卻是湧起了驚濤駭浪,牧向晚怎麽會睡在這裏,牧九歌到哪裏去了?
昨晚的事,明明都是依她計劃進行的,怎麽就不見了牧九歌,而是牧向晚?想到這,她心底便浮起一層怒氣,卻礙於南華皇將醒,才沒有發作。
不消片刻,南華皇果然打著哈欠伸展著腰身緩緩地睜開了眼,那略帶渾濁的眼眸微轉,便見到嬌媚可人的美人兒依在他懷側,頓感精神備好,一個翻身,又將是上演好個春日美豔圖。
送走了南華皇,苗貴妃立馬忍不住往暗室跑去,有些事,她得問清楚些,可別著了某些人的道還不知。
牧向晚醒來時,頓感渾身無力且酸痛著,身下那處更是火辣辣地疼痛著。
當她眼還沒睜開時,便被一記耳光先給扇得疼的清醒過來。
“放肆,誰敢打我!”滿腔怒意的牧向晚狠狠地一抬頭,罵向來人。可還容得她再開口,左邊臉頰又是接到一耳光,清脆響亮,扇得她兩眼直冒金光。
“說,你昨晚幹什麽去了?”苗貴妃冷戾無比的話從她頭頂傳來,如同冬日裏的寒冰那般,刺透著她的身骨。
牧向晚沒明白,茫然地抬起頭,望向苗貴妃。
那雙迷茫的雙眼裏還帶著沒有褪去的情,欲,這讓看到了的苗貴妃更是惱火,伸手對著牧向晚又是一巴掌。打得牧向晚口鼻直流血,因為不能躲避,所以連牙都打掉了一顆,混合著血水被她嗆著吐了出來。
不知發生何事的牧向晚害怕苗貴妃會再打她,忍著疼連忙喊道,“貴,貴妃娘娘?”
“哼,你還認得本宮!你眼裏還有我這貴妃娘娘?”苗貴妃冷冷地盯著牧向晚,恨不得立馬生扒了她的皮,可她得忍著,她得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