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離離,人心匆匆,樹林裏很快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晨色間,露珠搖曳,雀鳥鳴跳,一派祥和。
在小鎮上買著幹糧的護衛行色匆匆,收到炎離開後的消息後便立馬往縣城外趕。在路過驛站時,卻是見到縣令大人帶著一大隊人馬將驛館圍了起來。
又要發生什麽事了嗎?護衛瞥眼間已是離開了驛站。同時也在暗讚自己家主子有遠見,沒有想要在這裏停留。
驛館內,南宮翔懶懶地側躺在寬大的貴妃椅內,背朝門外,一隻手支著頭,另一隻手輕搖著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
在他的身後,跪著縣令大人,此時已是八月底了,可他額上卻是冒著豆大顆的冷汗,後背早已濕透了,他在這裏已是跪了將近兩個小時,他那肥胖的身軀早已瑟瑟發顫,猶如風中將要飄零而去的黃葉,甚是可憐。
“翔王在進你們縣城前遇到了襲擊,以至於皇上賜下的所有護衛全都在護翔王離開時全部犧牲!縣令大人,您說這該怎麽辦!”
這是他在進驛館時令語告訴他的。而翔王住進驛館時他卻沒有得到半點消息,更無從得知翔王會在昨天路過商縣外圍的樹林,還在那裏遭到了伏擊!
那可是皇賜給翔王的三千精兵護衛啊!居然在他管轄範圍內出了事,他這是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啊!
此時能怎麽辦?他此時可真想不出任何辦法來,隻能跪在翔王門外,等候翔王發落,並時不時地偷拿著眼角快速地瞟過那半晌才搖一下扇子的南宮翔。
“令語啊,今天怎麽個沒風啊!”半躺著的南宮翔搖著折扇,不耐地問。
令語守在門外瞟了眼快要將整個身體都伏趴到地上去了縣令一眼,恭敬地道,“回王爺,縣令大人那尊軀在門外請安已是多時了,王爺……”
隨著令語那越來越小的話,縣令隻覺得此刻他的腦袋被勒到了褲腰帶子上去了一般,說不定下一刻便隨著腰帶掉到地上去了。頓時腦門上又是冒起一片冷汗來。
“縣令大人?”隨著扇子一搖,不耐的話語立馬又響了起來,聽著縣令心都快要跳到嗓門口來了。
誰人不知翔王?
誰人不知翔王的惡名?
又有誰人不知翔王有多得皇上的寵愛!
若是翔王在他這有什麽閃失,他——這一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估計都會無法翻身了吧!
得罪不起又惹不起的主,他這個小小的縣令卻偏偏遇到了!該說他是有多走運啊!
聽到南宮翔提到他,李縣令立馬又伏了伏身子顫微地回應。“是,是小臣!”說完還連忙用剛抬動的手臂悄悄的快速地擦了擦額頭上快要流到眼裏去了的冷汗。
“原來是縣令大人來了啊!”南宮翔悠悠地說著,語氣中甚是透出一股相見恨晚之意,可他卻偏偏沒動一下身子,這反而讓準備起身上前再叩拜或是說些客氣話的李縣令尷尬地跪在那,不知該怎麽接話。
見到李縣令嚇得不敢說話,令語在一旁輕咳一聲,以示提醒,驚得李縣令連忙一臉惶恐地道,“久聞翔王威名,得知翔王落住小縣之處,不敢怠慢,隻為給翔王請安問好。”
南宮翔聽了這話卻是忍不住輕嗤一個笑,“嗬,聽聞商縣雖靠近京城,不比京城的繁華,但也是精致玲瓏的很,正好本王路上受了點驚嚇,本王就借這貴寶地休養幾日罷了。”
要在這停留幾日?
這不是要他李縣令的命麽?
可是李縣令卻是什麽話也不敢說,隻得連連點頭應好,還要說是能讓翔王在此打住,是他商縣的光。
見這李縣令這麽怕事的模樣,南宮翔也懶得再與他多話,抬了抬手道,“你先下去吧,有事我自會叫你。要是伺候的好,本王自是有重賞!可如若是伺候的本王不舒服,那你就得小心你的腦袋了!”
南宮翔這慢悠悠的後半句話一出,立馬嚇得那李縣令小便失禁,臉色慘白。最後被令語招來下人將他給架了出去才算是了事。
可是偏偏翔王卻在他快要離開他視線時又道了句,“李縣令啊,你這身子骨的,未免也大壯了,在門口給本王請安,卻將門口所有的風都給擋去了!”
這麽一句似是戲話卻又不似戲話的話一出,那李縣令居然雙眼一閉,昏過去了。
“真不知這種人怎麽能當上這小小縣令的,且還將自己養得這麽肥壯,難道不知道年關將近,得小心不要長膘長得太厚實了麽!”南宮翔那張嘴,可謂是真不能開。
要麽是一語驚人,要麽是一語嚇人。
不管怎樣,都人都是要被嚇得掉了半個魂兒。
就如此時的李縣令,被人抬出去丟在大街上,繼而被自己縣裏的人給扶上軟轎,回府許久,在幾個美嬌妾的好生服侍下才回過神來。但一想起自己剛剛出的糗,就立馬惱了上來,伸手推開幾位美嬌妾,大喝著滾。
“老爺?您這是怎麽了?”幾伴妾室被罵開了,但縣令夫人卻沒有走,而是上前安慰起來,隻是那眼底裏一閃而過的精光卻是沒人發現。
嬌滴滴的問詢,還有胸口那嬌嫩嫩的小手在不停地來回撫摸著,頓時讓李縣令的火消去了一大半,被嚇跑了的魂也漸漸地歸了位。
見到眼前那張怎麽看也看不夠的臉後,李縣令這才一把抓住那雙柔荑狠狠地捏了幾下,才算是清醒過來。
“還能發生什麽倒黴的事,我李季倒底是遭了什麽罪,居然會遇到那個瘟神!”
“瘟神?”李季去見麵宮翔的事並沒瞞著眾人,所以現在商縣裏的平民百姓們基本上都知道翔王已住在了商縣。
縣令夫人不解地望著李季,反問,“大人,翔王給您出難題了?”
李季唉聲歎氣,“是啊,翔王說他在城人被人追殺,皇上賜的三千精兵都被殺害了,而他受了點驚嚇,要在商縣住上幾日了。”
縣令夫人眼眸一亮,抓著李季的衣袖便問,“哦?翔王果真這麽說?”
還沉陷在害怕中的李季並沒發現他的夫人的異常,他點著頭道,“翔王是那麽說的,具體幾日,還沒定下來,夫人,你說為夫該怎麽辦才是好啊!”
“大人不要急,翔王必定是受了傷,所以才會在此多住幾日,以便休養身子。而王爺遇襲之事,應該也已派人讓皇上知曉了,我們隻要好好地伺候好王爺就行了。”
縣令夫人長得美豔不說,而且很會出謀劃策,縣裏很多解決不了的事都是她在背後悄悄地幫他,然後才讓他穩坐這縣令之位,長達七年之久,而不被別人奪走。
所以此時他求助於這縣令夫人也是正常。
縣令夫人微垂著眼,見李季沒再開口,想了一會,便又獻計道,“翔王若是受了驚,那我們便送幾個體貼的姑娘過去,給翔王講講笑話,跳跳舞唱個曲什麽的,給翔王壓壓驚,您看怎麽樣”
李季覺得這個主意非常好,立馬一把抱過縣令夫人,摟在懷,“桃兒啊,你就是本縣令的智囊袋,什麽難題遇到你,都會迎刃而解。我李季今生有你這麽一個好夫人,真是我李季的大富!”
桃兒嬌嗔著臉,一聲“討厭,”立馬讓李季覺得她剛出的計謀甚好,隻是,他擔憂地道,“隻是,未經翔王允許,我們這般送人過去,萬一王爺他怪罪下來?”
“不用大人擔心,桃兒親自帶人過去,如若怪罪下來,桃兒一已承擔,想必王爺也是個明事理的人,不會怪罪大人。”
桃兒沉穩地安撫著李季,順帶從李季懷裏出來,恭聲道,“桃兒這就去準備,大人就等桃兒的好消息吧!”說完又是衝著李季媚媚一笑,笑得李季瞬間不知東南西北在哪,更是將南宮翔說過的話不知丟哪去了。
然,桃兒眼中卻是閃過一絲厭惡與狠毒。
南宮翔在李季走後,便將整個驛站都給關了,理由是受了驚,不想見任何人。
李季自然不敢鬆懈,將整個縣城的兵馬都給調了過來,圍住了驛館,生怕南宮翔會在他這又遭到別人襲擊。
在皇宮內,南華皇收到月孤辰的回稟後,當下震怒,將手中握著的奏折給捏著兩半。
“說,可有查到是何人所為?”
“回皇上,屬下無能,隻抓到了幾個活口,但是……”月孤辰說著有些吞吐起來。
見他這猶豫吞吐的模樣,南華皇將斷了的奏折扔到他身上,怒吼,“但是什麽?”
“皇上,屬下抓到的幾個人都好好的看守著,但是,他們卻是什麽也不肯說。”
“不肯說,打到他們肯說為止。”南華皇一聽那些行刺之人居然不肯交待幕後之人,頓時暴怒,“走,本王要親自審問!”
月孤辰一驚,這事可不能真的讓皇上去審問了,不然就要露餡了,於是連忙跪在南華皇身前道,“回皇上,那些人都是邊境的混血蠻人,您不可去啊!”
抬著腳準備走的南華皇一聽到這話,立馬愣在了那,提在半空中的腳卻是不知是收回還是放下去的好。
混血蠻人?
他們怎麽會到這裏來的?
而且,是離京城不遠的城外。
莫非,是朝中臣子與他們有所勾結?
想到這,南華皇後背一陣涼,立馬收回腳,衝著外麵喊道,“傳朕旨意,立召鳳相,楊相,兵部尚書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