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氏眼裏透露出來的懼意,讓牧九歌不由的垂了垂眼皮子,暗道,看來牧府的事,這竺氏還是知道一些的。
她雖然不知道溫氏出了什麽事,但她卻能看出溫氏已不再是從前的溫氏了。
如今府裏的主子們,怕也隻有眼前這一個和還有利用價值的牧簡影才是正常人了,其他人嘛,怕是該怎麽樣就都怎麽樣了。
“姨娘別怕,既然九歌能把父親從那裏帶出來,就一定也能把你們帶出去!”
牧九歌安慰著竺氏,她聲音輕輕的,卻帶著一股令人無法抗拒的信任感來。
竺氏眼眸微動,她知道牧九歌與眾不同,聽著她這令人心神安穩的話,她深吸了口氣,決定將她知道的全都說出來,這樣也好脫困。
“小姐,那溫氏,她似乎被什麽控製了。”竺氏輕聲說著,臉上卻是不由自主的閃過一絲懼怕,握著牧九歌的手也是不由的一顫。
她緩緩說著,眉頭輕蹙,臉上露出來的驚恐在說明她那時是真的害怕了。
“姨娘慢慢說,我聽著。”牧九歌安慰著她,現在她就是想弄明白那牧老頭子到底都做了些什麽。
牧九歌的話語似乎能讓人心神安寧,竺姨娘漸漸的回想著那幾天發生的事來。
“五小姐能從牧府裏逃脫出去是溫姨娘她暗中相助的,但五小姐出府後,溫姨娘便不見了,老太爺更是下令不許府裏人進出,奴婢感覺這裏麵有異,便趁了夜晚沒人去尋溫姨娘,可沒料到,奴婢看到了,看到溫姨娘她被綁在了房間的大柱子上,口裏被塞滿了東西,不能好出聲音。”
溫姨娘說到這,不由的打了個冷顫,那雙明亮的眼眸也隨著陷入了恍惚,她繼而道,“當時奴婢便被嚇壞了,想要去救溫姨娘,可剛一想,奴婢便見到老太爺出來了,身邊跟著陳管家,手裏端著一盆什麽東西,直往溫姨娘臉上潑去,口裏還念念有詞的,不稍一會溫姨娘整個身子便被黑色的霧給罩住了,但奴婢能聞得出來有濃重的血腥味。”
竺氏說到這,臉上露出驚恐之意來,握著牧九歌的手也不由的加重了力道,牧九歌卻是聽著心頭一緊,這似乎是在行一種秘法,是上古隱巫族流下來的,可以將人的靈魂直接控製住,隻是每施一次秘法,就把那個人的靈魂給抽剝出一點,那種痛若的程度一般人是無法忍受的,一連七天,最後讓其隻聽施法人的命令。
此手段殘忍無比,那時便已明確的被女帝禁止了的,可為什麽牧老頭子會?
想到這,牧九歌不由的皺起了眉,她覺得事情似乎越來越棘手了。
“小姐,您一定要帶著老爺他離開這裏,奴婢怕老爺也會被……”竺氏說到這,急急地抓著牧九歌的手,她這一輩子,最愛的一個人就是牧清連了,不然當初也不會隨他進了牧府。
牧九歌眼眸一沉,她覺得今晚她很有必要夜探牧府了。
“姨娘你好好休息,這事就交給我吧。”牧九歌知道竺氏是被嚇到了,不然也不會給她自己下藥了,怕的就是老頭子也會對她下手。
如若是這樣,那麽後院裏還關著兩個人,那是不是也……
想到這,她立馬動身,走到一隱秘之處後,輕喚著,“葉知秋。”
一直跟在她身後的葉知秋立馬現身,“小姐!”
“你去給我給這兩個人,不管死活,都要帶過來,盡量別人讓發現是你做的。”
“是!”
她吩咐完後,又是趕緊到牧清連那去,她等不及了,此時已是入了夜,她怕夜長夢多,她需要現在就把牧清連身上的毒解了,這樣也就能早點出去。
到了牧清連的休息處時,花不語立馬迎了過來,隻是她臉色很是沉重。
牧九歌立馬覺察出不對,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剛有人過來傳話,說是晚上要替小姐接風洗塵共用晚飯。”花不語皺著眉頭說著,眼卻是瞟了眼屋內。
牧九歌勾唇一笑,嗬,忍不住了麽?
她大笑,“好啊!那我們晚點過去。”
吃晚飯!嗬!正好她也想去會一會牧老頭子,那一臉嚴苛的牧老太爺都沒有因為南宮建明的出現而現身,現在派人過來說一起用晚飯,怕也是想要看看她是不是還會如以往那般對他有忍讓了。
“可是,候爺他身子不便,奴婢怕……”花不語有些遲疑,她也怕遲則生變,所以她不想讓牧九歌去。
“沒事,我等你把我父親的毒全解了,再一起去。”牧九歌勾唇一笑,一點也不在乎。
花不語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牧九歌話裏的意思,立馬道,“那我現在就將炎叫過來,我需要有人替我守著。”
“你去吧。”牧九歌朝她點點頭,示意她過去。
而她則是朝屋內走去,她要將她的猜測全都告訴牧清連,隻有這樣,牧清連才不會顧及父子之情,到時才會和她一起離開牧府!
她剛進屋,便見到牧父已沉穩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裏,一臉嚴肅,在聽到她進來的腳步聲後,唇角才露出一絲淺笑,“是歌兒嗎?”
“是的,父親。”牧九歌走過去,輕握住那雙消瘦的露出骨關節來的雙手,繼而輕聲道,“父親,剛剛老太爺他傳了話過來,要替歌兒接風洗塵一起用晚飯呢!”
牧九歌的聲音很輕,也沒有任何波動,牧清連聽不出她是何意,但他卻不想她去,“歌兒,你竺姨娘這兒什麽都有,吃個飯而已,就不去罷了。”
“要是不去,老太爺會不會生氣呢?”牧九歌故作天真的一問,這讓牧清連的手微微一緊,握著他手的牧九歌立馬感覺到了,但她沒有說破,而是略帶憂傷的道,“剛剛歌兒去看了竺姨娘,姨娘她……”
她說到這,又是一停,似乎有點為難,不知該怎麽說下去,她這一停,又讓牧父心一緊,立馬追問,“行昭她怎麽樣了?”
“唉,姨娘她病重了。”牧九歌略帶可惜的一歎氣,立馬讓牧父又是一驚,“行昭她?可還好?”
“不好。”牧九歌搖著頭,看著牧父,為難的說,“躺在床上,整個西廂房都散發著濃重的藥味,而且剛剛我身邊的婢女看了,說是姨娘她受到了驚嚇,氣血受滯,想要好,怕是難,尤其是住在這裏……”
“怎,怎麽會這樣。”牧父一臉驚慌,“我那時明明答應過父親的,隻要他不傷害行昭,讓我做什麽都可以,可是……”
牧父顯然是被驚到了,說話都語無倫次起來。
可牧九歌卻是聽的明白,“父親,我不知道你答應了老太爺什麽,可是,姨娘現在就是這狀況,而且,溫姨娘也不再是以前的溫姨娘了,她被人下了秘術被控了魂,後院關著的其他兩位,此刻,怕是也……”
她幽幽的說著,聲色中滿是隱壓著的驚慌,這讓牧清連聽著忍不住一顫,“不,不會的,父親他,不會的!”
牧九歌見他還是這般相信老太爺,不由地輕歎著,是的,她在進府之前還相信虛毒不食子來著,可是,她自從見到了牧父以及溫氏的變化,她對這一看法便改變了。
也許,牧府裏的人都早已不複當初了。
門外,一道人影扶著門框,聽著牧父這近乎發瘋的模樣,心裏一顫,扶著門框的手指一緊,隻是一會,便消失在原地。
牧九歌卻是微微一挑眉,沒有動,她知道剛剛門外是誰,隻是,現在她還不能確定這人是敵還是友了!
很快,花不語帶著炎便到了她麵前。
牧九歌扶著牧父躺好,輕聲安慰著,“父親,不語是毒後的傳人,她的醫術我是知道的,您就放心讓她給您解毒了。”
牧父自然是聽過毒後這一族的,隨後點點頭,應好。
此刻的他早已沒了當初的堅信了,他會中毒,還不是那做父親授意的麽!
他應該相信他的歌兒,不是麽!
花不語已在接到牧九歌的眼神示意後便開始施針解毒了,很快,她便將銀針全都插滿了身上各要穴,又快速的將他十指刺破,從衣袖裏掏出一顆白色小藥丸,小心的放到牧父的嘴裏。
“這是奴婢隨身帶著的清毒丸,候爺還請放心的吃下。半個時辰後就好了!”花不語遞上藥丸後,又是冷靜的說著。
牧清連沒有猶豫,立馬將那小藥丸吞下。
他相信牧九歌,便也相信她身邊的人!
花不語不懂這些,但服下她這藥丸後,牧父十指尖被刺破的地方立馬湧起十滴黑色的血來,散發著腐屍一般的臭味,這讓牧九歌有些吃驚。“這是什麽毒?”
“屍毒。”花不語冷靜的說著,臉上卻是閃過一絲不自然,“這種屍毒要從有血緣關係的人身上提取,先將其人殺死,然後取其心秘煉成毒,再將這毒放回到那人胸口中,一共要十天,屍毒才會行成,無色無味,被下毒了的人都不會察覺。”
花不語這麽一說,牧九歌便猜到是何人被煉成屍毒了。隻是,那人雖然也可惡,但此刻卻被枕邊人這般利用殘忍毒害,她還是有些心寒!
如果是這樣,那麽葉知秋?那屍體也會有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