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裏會有毒?牧九歌微微的勾唇輕笑,牧老頭子應該還不會這麽快動手,因為,他什麽都還沒說。
牧九歌沒有拒絕,端起花不語遞過來的酒杯,遙遙的迎了過去,“有勞老太爺了。”
淺淡的一句謝,無深意,這讓牧老太爺準備了一堆的話到了嘴邊又隻好咽了回去。
牧九歌一口飲盡,心中暗讚,酒!是好酒!
可這宴,卻不是好宴了!
雖然隻有這麽幾個人,但想要讓牧父從此與牧府脫離關係,怕得好好與這老頭子談談了!
牧老太爺看著牧九歌一口飲盡,眼眸沉了沉,於是也一口將酒飲盡,這才緩緩坐下。
周管家一見牧老太爺坐下,又立馬給他杯裏滿上酒,這才退到一邊去。
牧九歌盯著那周管家,雖隻一瞟,但卻也看出來他的不對勁。這周管家一直都是牧父帶著的,算得上是牧父的心腹,如今卻是……
“周管家,給清連也滿上一杯,為父也要敬他一杯,有個這麽出色的女兒。”
“周管家,本小姐記得您可是父親身邊的人呢!父親待您如手足,您怎麽不先給我父親先倒酒呢?”牧九歌噙著笑,勾著唇看著他輕問著。
周管家沒有回她話,卻是微微地抬了抬頭,小心的偷看了她一眼,隨後又默然的走到牧清連身邊。
牧老太爺端著酒杯起身,緩緩的走到牧清連的身邊,靜默著,等著牧清連起來。
周管家恭敬的給牧清連斟滿酒,在端回酒壺的時候,手卻是輕輕一顫,如若不是牧九歌一直偷瞄著,怕也發現不了。
但也隻要這麽一下,牧九歌便知道這酒一定有問題了。
可是該怎樣才能讓父親也知道這酒裏有毒呢?這時她不能讓花不語去下解藥,不然……
一旁立著的花不語卻是微微的皺了下眉,她沒見這酒裏有下藥,反倒是小姐這模樣。
竺氏一見牧老太爺端著酒杯過來,心裏一慌,握著牧清連的手也是一抖,“老爺,您身子還沒好,這會怕是不適合飲酒呢。”
她輕言軟語著勸著,心卻緊提著,雙眼卻是緊盯著那酒。
“放肆,老太爺敬候爺酒,哪裏容得你這小小的賤妾來插嘴。”一道冷戾的叱喝聲突的從廳外傳來,驚得眾人不由的轉過頭,望向來人。
從門外走進來的是溫姨娘,今個的她畫了個妝,也不知道是燈光的原因還是什麽,此刻臉上帶了一絲血色,看著比白天見到時要好一些。這一發現又是讓牧九歌有些疑惑不已。
而且她神色間流露出一股略帶倔傲的意味,在她身邊攙扶著她的是牧簡影,牧簡影沒有說話,靜靜的站在一旁,隻在經過牧九歌身邊時,抬了下頭,快速的瞟了眼牧九歌,又快速的低下頭去,不看她。
有鬼!這兩人怎麽會來?按理來說她們應該是被牧老頭子看住了才對。
果然,她在轉眸間,見到牧老太爺眼裏快速閃過的驚訝,隨後卻又是恢複了沉寂。
竺氏見到溫氏走過來,立馬起身,那嬌弱的身子輕輕的晃了幾晃,輕喚著,“姐姐!”
“哼!”溫氏沒有理會她,而是走到牧清連身後,深深的凝望著正好回過頭來望向她的牧清連,那沉凝的眼裏閃過一絲掙紮,還有一絲苦惱,以及快到都讓人看不清的委屈。
溫氏眼眸裏的神色在幾番掙紮後,恢複了平靜,繼而上前施禮,“見過老太爺,見過老爺。”
牧老太爺眼眸一緊,卻沒有吭聲,一旁的牧清連卻是將她眼裏的掙紮看在心底,輕歎了口氣,沉聲道,“身子不好就別過來。”
語氣中明顯帶著不悅,甚至還有一絲驅趕之意。
牧老太爺一聽這話才微微的鬆了鬆眉頭,眼神卻依舊陰冷,“杵在這丟人現眼做什麽,還不過去坐著。”
他看也沒有看牧簡影,更沒有理會這個膽小的孫女,心裏卻是轉的很快,當初如若不是他放這小孫女出去找牧九歌,怕此刻牧九歌還不能回來了。所以想到這時,目光又是落到她身上,語氣略帶柔和的道,“快扶你娘親過去坐著。”
“是!”牧簡影膽小,話也不多,聽到老太爺這樣說,她立馬點頭,扶著溫氏往一旁坐去,而她自己則是乖巧的站在溫氏身後。
牧老太爺見恢複了平靜,心裏雖然還有點不安感,但他卻又想著,人都在他眼前了,隻要過了今晚,就什麽都不用擔心了,於是又顯得很是寬厚仁慈的道,“好了,清兒既然不能喝酒,那就少喝點。”
牧九歌見到花不語一直沒有動身,就知道這酒裏應該是沒毒的,可是,她卻依然有股不安感。
牧清連聽老太爺這麽說,也知他自己不能拒絕,他懷疑牧老太爺要對他們動手,可是,九歌都喝了,沒事,那就說明這酒是沒問題的,而且,他也需要喝點酒來壯膽,不然有些話,或是有些事,他下不了手,想到這便要去端那酒杯,可他手還沒觸到這酒杯,卻是被他身邊的人猛的的搶了過去。
“老太爺,清連他不能喝酒,這酒,賤妾昭行替老爺喝了。”
竺氏一把奪過這酒,在眾人還沒回過神來時已是一口飲盡。
喝完酒的她又是將空了的酒杯拿到眾人眼前展示而過,牧清連卻是緊張的握著她的手,“昭行?”
竺氏聽到牧清連這般擔憂的輕喚,微微一笑,略帶撒嬌的道,“老爺,昭行第一次喝酒,老爺可不許責罵昭行!”
一直柔柔弱弱的謹嚴慎行的竺氏居然露出這般小孩子的模樣,讓牧清連就是想要責怪都責怪不起來,他輕撫著她的頭,像哄小孩子一般,“不罵,今日就算了,可不許再有以後了。”
牧清連話音落下,竺氏又是將頭轉向牧老太爺,略帶不安的低下頭去道“老太爺……”
牧老太爺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似嬌弱的女子會替牧清連擋酒,心下大怒,卻又不敢發作,不然今晚的戲怎麽唱下去了。所以此刻他隻能忍著。
“竺氏你也是擔心清兒,這酒就這樣作罷!”牧老太爺緊捏著酒杯,端著酒杯轉身便往回走。
可他還隻剛轉身,便聽到身後牧清連緊張撕心裂肺的慘叫,“昭行!”
他這麽一慘叫,牧九歌立馬跳起身,抓住竺氏的手,一邊給她把脈一邊冷喝道,“不語,快過來。炎,叫人給我封鎖這裏,誰也不許離開!”
花不語立馬上前,就要去給竺氏把脈,她知道這酒在倒出來是沒毒的,可為什麽竺氏喝了卻會這樣?
竺氏臉色慘白,原本還帶著一些蒼白的唇此刻已被鮮血染紅,刺眼的紅,她的口似乎就是一個口袋,口袋裏麵不停的有血湧出來,似乎要將身體裏所有的血全都吐出來才是。
“歌兒,快,你快看看昭行,她這是怎麽了。”牧清連知道牧九歌也會醫術,立馬抓著牧九歌的衣袖,讓她給竺氏診斷。
可竺氏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那雙明亮嬌媚的眼卻是浮起了小女兒才有的眼神,那是愛慕,還有舍不得,“老,老爺,我,我病加重了麽?”
斷斷續續的話隨著她說出口,鮮血也是一口一口的吐了出來,嚇的牧清連緊緊的握住她的手,不敢有半分鬆懈。
“候爺,姨娘她是中毒了,而且是……屍毒!”花不語在一旁輕輕的說著,她手一指,牧清連便看到竺氏臉色開始出現屍斑,這讓他驚的張大了嘴,在那裏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不,不會!怎麽會這樣?”牧清連緊抱著竺氏,猛的站了起來,狠狠的瞪著沉著臉緊盯著他的牧老太爺。
“是你!是你!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她又何其無辜!”牧清連瞪著牧老太爺怒吼著,似乎隻要牧老太爺一承認,他便衝上去將眼前這個是他父親的男人給千刀萬剮才能解心頭之恨!
“清,清連!別,別生氣,昭行隻是病了,怎麽會中毒了呢!”竺氏輕輕地抓著牧清連的衣袖,似乎想要解釋清楚。
牧清連一對上她那清澈的雙眼,還有那漸漸失去生機的臉色,心卻是狠狠的揪疼著,他,怎麽就會有個這麽個心狠手辣的父親了!
花不語上前一步,對上竺氏那雙清凝又深情的眼眸,垂了垂眼簾,輕歎著氣說道,“竺姨娘,你是中了屍毒,是不久前中的,隻是這酒卻能讓你體內的屍毒提前發作,所以……”
花不語這麽一說,牧清連更是動了怒,那雙瞪大了雙眼裏泛起了血絲,全是滔天怒火,“父親,您,怎麽能這麽做!她可也是您的兒媳啊!”
牧老太爺沒想到事情會這樣,可他怎會承認,立馬沉著臉道,“為父不會做這事。”
“會不會不是你現在說了算!炎,把人給我拿下!”牧九歌知道牧清連現在動了怒,而且她要趁現在將牧老太爺一軍,這樣才好幹淨的與牧府脫離!
炎一聽牧九歌下令,立馬上前,帶著暗衛就朝牧老太爺撲過來。
可牧老太爺怎能就此束手就擒,手一翻,便從一旁桌子下摸出一把大刀,直指牧九歌,“不孝孫女!居然敢挑撥老夫與清兒的父子情!來人,給我拿下她,若是反抗,就地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