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低涼寡薄的音色,似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冥蛇,還散發著無盡的幽寒之氣,緩緩的傳到安定郡王耳裏,卻是刺入他的骨血,震的他一顫,忍不住往後倒退兩步。
這一刻,他似乎從未了真正了解過,或是掌控過眼前這笑的溫順、卻透著詭魅的南宮翔了。
南宮翔看著他,笑的幽涼,“你可以不說,反正我不在乎你們的死活!”
這話一出,立馬讓安定郡王連忙點頭哈腰的道,“好,我說我說,我什麽都說!”
很快,他便將他所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包括薑貴妃去西夏國會見苗妃兒的事。
良久,南宮翔聽完才轉身坐到書桌前的太師椅上,冷冷的道,“果然是她!”
安定郡王無不是歎惜,神色間也是盛滿了落寞,低沉的緩緩說道,“當年薑貴妃仁慈,本意是想將苗妃兒引去西夏國,然後將其交給西夏女皇。
然苗妃兒哭著求貴妃放過她,還發誓說隻要找到屬於她們南疆族人一族的信物,便永遠都不會再回到南華國。於是你母親便替她尋得那信物,而那會苗妃兒也確實是回到苗家舊居去了。
可最後呢,她不僅回來了,還見了南華皇就告狀,誣陷薑貴妃想逼死她,還說薑貴妃去了西夏國是去求平安的,不過不是為南華皇求的,是你求的,還將薑貴妃的身世告訴了南華皇,說女帝就是被四大上古家族給害死的,如若留薑貴妃在後宮,那南華皇的皇位怕是也將不保。說著還將她替他求的平安簽拿出來給南華皇看。”
南宮翔卻是冷嗤一聲,不予評價,但他總算是弄明白了,她母妃是為護他而死,而不是其他。
不過這仇,他是一定要報的。
原本以為,苗貴妃一族是牧九歌的仇人,看著她們死在牧九歌手裏也就夠了,可此刻,他卻希望他親手宰了她們一族的人頭,去祭奠他的母親!
“苗妃兒借著皇上對她的寵愛,逼得貴妃不得不為保你而自剄!害得我們也不得不與你保持距離,不能去授教於你。”安定郡王說完這些,整個人似是虛脫了一般,雙腳一軟,便要往地上倒去。
幸好起霜眼快,端了把椅子給他,這才沒有倒下去,他給了起霜一個感激的眼神,可起霜卻似是不賣他賬一樣,給了他一個白眼。
“別以為你是郡王爺,我就該給你椅子,隻是我覺得,你都這麽一把年紀了,怎麽還在想著算計我家爺,要是這麽的倒了,我家爺的臉麵往哪擱呢,是吧,爺!”
起霜不悅的白了他一眼,話完後卻又是一臉喜滋滋的望向南宮翔。
一直站在屋外的牧九歌抿嘴輕笑,這白癡,這回總算是說對話了!
雖然話說是保南宮翔的臉麵,可實際卻是在打這安定郡王的臉,罵他卑鄙。牧九歌剛一進城便見到高叔,告訴她,南宮翔去了安定郡王府,說是有事。於是她便隨著而來,隻是她沒進屋,而是站在了院子裏聽著屋內人的對話。
她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這讓她很是吃驚。
此刻知道這消息的南宮翔,一定也是恨死了苗妃兒吧!
就在牧九歌想要進屋時,一道人影如閃電般在她眼前一掠而過,她剛想伸手去抓,便聽得耳邊沉穩的聲音傳了過來,“爺,百裏樓送來密信!”
南宮翔伸手接過秘信,抬了下手,示意他先下去。
一旁坐著的安定郡王一愣,百裏樓?百裏樓的人也聽他使喚麽?
很快,南宮翔便將那信看完,揚著眸子輕笑,“九歌,進來。”
這時牧九歌已走到門口了,她瞟了眼虛著氣坐在那的安定郡王一眼,隨後默不作聲的走向南宮翔。
在快要走近時,南宮翔大手一拉,將她拉到他的懷裏,這讓牧九歌忍不住就要伸手去推開,這混蛋,大白天的,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拉她做什麽,真的是,不知羞恥!
“看這。”南宮翔一手緊拉著她,一手將秘信遞到她眼前,示意她看。
牧九歌一轉眼便看到那上麵寫的幾字,“苗貴妃是殺害前皇後的凶手,且是南華皇授意的。”牧九歌一愣,緩緩的念了出來,這話一出,又是讓坐在那邊的安定郡王一驚,雙腿再次發軟,這事,這事他真的不知道。
他驚恐的望向南宮翔,搖頭,表示這事他不知。
可惜的是南宮翔看都沒看他,而是沉聲道,“來人,把他給我帶下去。”
厲聲下完全沒把這裏當成是安定郡王府,這讓坐在他懷裏的牧九歌不由自主的暗罵他是小人。
安定郡王此刻也是不敢與南宮翔再呆在一起,他總覺得南宮翔在看他時那眼神太過冰冷,也太過透徹,似乎一眼就能看穿隱藏在他心底最深處的秘密。
人被帶下去後,屋子裏便恢複了安靜,南宮翔眯著眸子冷笑,“原來是這樣!”
清冷剔透,帶著一絲寒意與嘲諷的話語從南宮翔的口裏吐出來,落在牧九歌心底卻是悶的慌,他身上怎麽有股蒼涼之感呢?
“是怎樣?”牧九歌忍不住問。
“早前我就令人去查了前皇後的死,隻查到是苗妃兒下的毒,原本以為隻是為了爭寵,所以才會陷害前皇後,可現在想想,我還是小瞧了他!”南宮翔冷冷的說著,神色沒有一絲變化,可牧九歌卻聽出來了,那個“他”字,咬音極重,似要將他給撕碎吃了一般,帶著怨恨。
她琢磨了會,試探道,“王爺口中的他,可是另指他人?”
南宮翔微微地垂下眼簾,望向她,輕讚,她果然是聰明的。
牧九歌突的想起她剛聽到的話,猶豫了會繼而問道,“是不昌軒轅前輩早就將你母親的事,還有上古四大家族的事告訴給你了?”
“嗯,說了一點,但沒細說。”南宮翔深深的看著她,若有所思的回了她這麽一句。
聽得牧九歌心裏一慌,咯噔一跳,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不用擔心,本王現在沒心情去殺人,但是本王會讓整個苗疆的人全都替本王母後陪葬!”南宮翔幽幽的說著,似是說一件很小的事一樣,可是就他那冰涼的語氣,卻讓牧九歌無端的生出一絲寒意來,讓她不由的往他懷裏靠了靠。
南宮翔手一緊,將她抱緊,雖然他剛剛沒有要殺安定郡王的心,但他卻是露出了一絲殺意的,站在門外的牧九歌是能感覺到的。
她知道安定郡王並沒有害死薑貴妃,但是,卻隱瞞了薑貴妃的死因,而且還想利用南宮翔去殺苗貴妃,成為他的殺人工具,隻憑這一點,安定郡王就該死!
難道他就不知道南宮翔五歲過後過的是什麽生活嗎?才十來歲就出征,為了活命,在刀光劍影中拚命!為了今天這份榮耀,得踏上多少次鬼門關,才換得惡魔翔王這個稱號!
而安定郡王居然還想利用他,一想到這,牧九歌的心就突的疼痛起來。
“放心,苗家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牧九歌承諾,今生她一定不會讓苗貴妃好死的!
“九歌放心,有本王在,他們一個都逃不了!”這時南宮翔已是露出了一絲淺笑,他感覺到他懷中的人的擔心,是在擔心他,而且,還有一股他說清道不明的心疼在裏麵,這讓他感覺很是溫暖。
“對了,爺,苗貴妃既然當初殺前皇後是想奪皇位,可她為什麽沒有當上皇後?”對於這點,牧九歌有些不解。
南宮翔抬手在她頭上撫摸著,不由的輕笑,“小丫頭,你難道不懂帝王權衡之術麽?皇後這位置,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坐上去的。”
牧九歌微惱,帝王之術她怎麽就不懂了,隻是她覺得這裏麵透著古怪罷了。
見她這般執意想知道,南宮翔就知道他今天如果不說,以後她也還是會找機會去了解的,如此,還不如讓他來告訴她了,而且,這樣抱著她,似乎也不錯。
他眯了眯眸,似是享受,將他所知道的娓娓道來,“當年前皇後一死,南華皇便想讓我母親坐上皇後之位的,可惜我母親她拒絕了,她推薦了杜家另一女子——也就是現在的杜皇後進宮為後,可也因為這,惱怒了還隻妃子的苗妃兒,於是她在南華皇麵前挑撥,說出我母親的身份,我母親忌憚帝王家的無情,為護我,才會中了苗妃兒的奸計。”
牧九歌似是聽明白了,可她總覺得這裏麵還有漏洞,是什麽呢?好像有什麽在她腦袋裏一劃而過,快的她沒有抓住。
“九歌兒,你家事都處理好了。”
南宮翔說完後,又繼而問了一句無關痛癢的話。
牧九歌經他這麽一說,立馬想起了旭給她的消息,當下便掙紮著要從南宮翔懷裏出來。
“誒誒,你這又是要去做什麽?”南宮翔好不容易才讓她身子暖和了點,她這麽一掙紮著,那一身熱氣便又要離開了。
牧九歌見掙脫不了,而那事又急,於是道,“我要借鳳羚山莊一用!”
南宮翔一愣,“要做什麽?”
牧九歌詭異一笑,“辦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