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從牧九歌口裏說出居然是出奇的順,還連帶不眨眼的,這讓翔王那蹙起眉緊盯著她。
半晌,才道,“發現你最近嘴皮子比以往要利落點了。”
利落點了嗎?牧九歌不覺得。
記得以前的她,在族裏上山爬樹下河摸魚,與暗樁們一起打鬧,喝著酒斷著片被送回族裏,可是常事。
無奈家族被滅,她又魂穿到了牧九歌的身上,身上背負的不僅是血海深仇,她還要小心翼翼,不能讓別人看出她牧九歌已不是原來的牧九歌了!
她眨巴著雙眼,不明所以的盯著南宮翔,“有嗎?”
南宮翔一看她這裝蠢的模樣,突的忍不住笑出聲來,“也不知你這裝蠢的模樣是從哪學的,好好的一個世家小姐。”
“閉嘴,哪裏是裝蠢,這是賣萌!賣萌!”牧九歌在心裏抗議。
明麵上她可不敢與南宮翔再辯了,她還得好好的活著,大仇未報,而且事情似乎不像表麵那般簡單,她得更小心處理了。
不管是南宮文容還是南宮文雲,她都得小心應對。
而苗貴妃,她更是不會放過!
原本好不容易露出來的一絲小女兒家的調皮模樣瞬間又被冰冷的氣息覆蓋。
想著這些,她反倒將眼前的事給忘了,轉身走到水盆邊,心不在焉的用手帕給自己洗著臉。
原本一直與她說著話的南宮翔見到後,默不作聲,走到她身邊,從她手裏接過手帕,淡定的給她擦著臉上,下巴處的血跡,動作甚是溫柔。
手中的帕子被拿走,牧九歌一驚,連忙回過神來,一抬頭便撞見南宮翔那深幽的雙瞳,心又是不由的輕顫,這個男人,他已走進了她的生命,有些東西,有些事,怕不是她想屏棄就能屏了去的。
她倒希望往後的日子,能過得陽光些!至少,要比現在好!
她靜靜的看著南宮翔,南宮翔一點一點的替她擦去臉上的血跡後輕輕的朝她額間輕吻一下,這才放開她。
“放心,一切有我。”
牧九歌被他這麽一吻沒回過神來時卻聽得他這般說,當下立馬明白,他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
當下紅了臉,卻又什麽都沒有說。有些東西,原本就是不要說便明了的!
很快,牧九歌的及笄之禮便到來了。
按理來說,理應讓她雙親來舉辦,但現在形勢所逼,她隻能去安定郡王府。
行禮前一天夜裏,南宮翔便將她送到郡王府。
“早點過去,明天也不用起太早。”南宮翔抓著她的手輕聲說。
“嗯,你也早點回去休息,有些事,不急。”
牧九歌在郡王妃為她準備好的庭院外送著南宮翔,與他說著這話。
南宮翔自然知道她話裏是何意,但他沒有表露出來,以北的形勢看似掌控好了,但是他的探子來報,並非表麵那樣,官官相護,朝廷分派下去的糧食到了百姓手裏便隻有清水加幾粒米飯了。
皇上對他又動了異樣的心思,想必有些事怕是等不及了。
“無妨,反正閑著也是無事。”南宮翔安慰著她,“早點休息,明天可要美美的呢!”
呃……
南宮翔他是腦子進水了還是燒壞了?居然也會說出這種話來?牧九歌一個失神,南宮翔伸手摸了下她頭便消失在她眼前。
良久,她站在院子裏才聽得身後傳來低咳的聲音,頓覺不好意思,回過身來卻是看到安定郡王妃。
“翔王對你很用心。”安定郡王妃望著牧九歌略帶羨慕的說。
牧九歌定定的看著安定郡王妃,自從知道薑貴妃的死他們也有隱瞞後,她便與郡王妃無形中拉開了距離。
以前對這郡王妃並沒太過留意,這會聽這會郡王妃這麽說,末了又不好意思地避開她的眼,走向前,給她擾了擾裘衣。她伸手輕扣住安定郡王妃的手背,感覺到她手背一滯,且帶著一絲涼意,輕聲道,“王爺不易。”
“歌兒,舅母希望你以後都好好的!翔王他對你應該是真心的。”
安定郡王妃咬了咬唇,將她的心裏話抖了出來。
“舅母知道你對舅母不喜,但舅母也是個明眼人,翔王如若真心想求娶歌兒你,舅母不會拒絕。”
安定郡王妃這次說話卻沒再猶豫,也道出了牧九歌心中的顧忌,但她是真心為牧九歌想的。
牧九歌緩緩的收回手,凝神緊盯著她,良久才徐徐的道,“此等大事,關係著一生一世一輩子,郡王妃這麽說,是想替九歌做後半生的主了?”
她是想與南宮翔永結同心,百年好合,可是,她不想將自己的幸福拿捏在別人手裏。這事,她要自己做主。
安定郡王妃一愣,呆愣在那,她沒想到牧九歌會拒絕她的提議,畢竟她在京城也算是有頭臉的,如若婚事由她操辦,想必又會羨煞多少人,可眼前這個女子不僅拒絕了她的好事,而且還對她這話表示很是不滿,她最終還是悻悻的收回了手,眼裏閃過一絲哀傷,卻沒讓牧九歌看見。
她不知道的是牧九歌根本就不想要旁人來插手她的事,尤其是婚姻大事,臉麵可不是別人給就能得到的,有些東西,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不然別人給的始終都是別人給的,自己爭取得到的那才是自己的,別人永遠都別人拿得走的!
安定郡王妃到底也是個聰明的,想了想便明白了其中的由頭,便也不再勉強,依舊柔聲道,“明日及笄之禮,依翔王的意思,並不做大,但是舅母有兩手準備,就怕萬一……”
“郡王妃有分寸就好,此事,九歌就拜托了。”牧九歌說完便款款然福了個身離去。
“歌兒,你家五妹今個一早便到了府裏,這會在西廂房那邊,你要不要過去看看她?”
見牧九歌要走,不願與她多談,她也沒惱,隻是有些不舍,畢竟前頭兩次相見還是那麽友好,聊的那麽歡,而此刻,倆人相見,不僅沒得話語,更是察覺到她言語中的不耐。
九歌兒是厭煩她了嗎?
牧九歌一聽與牧簡影有關,腳下步子一頓,輕聲道,“已不早了,妹妹那邊就不去了,郡王妃明日還有的操心的,九歌就不打擾了。”
郡王妃見她這樣說,便知她心意已決,不願與她這舅母再牽上其他關係,無奈,卻也隻能點頭應下,“好,今個你早點休息,明日一早我便令人將服冠全都送到東房那邊去。”
“勞煩郡王妃了。”牧九歌一福身,便再也不管她身後的郡王妃用何種眼神看著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並非她沒有考究這次的及笄之禮,隻是她不想欠郡王府太多人情,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
郡王妃操辦她的及笄之禮,想必南宮翔定是拿出相等的條件做為交換。
安定郡王妃定定的看著她離開,眼神裏全都是傷,這孩子,都不願稱她舅母了!今天從進入這院子起,便一直稱她為郡王妃!這多麽生疏!可她卻又無能為力,誰讓她家爺先算計於翔王了,也惱了他們的外甥女,怪不得誰。
“小姐,奴婢剛去東房那邊看了準備的禮品及服飾,都好貴氣!看的奴婢眼都要花了!”
一進房間,花不語便跟了過來,連忙將她看到的描述出來。
牧九歌朝她努了個嘴,拉著她的手道,“就你沒規矩。”
“哪裏嘛,是炎那傻子說要去看看小姐的衣服什麽的。”花不語憋屈卻又毫不遮掩的將偷偷帶她出院子的炎給出賣了。
牧九歌怎會不知道炎的心思,眼裏閃過一絲沉意,但她卻沒說破,隻是淡淡的看了眼兩眼還依舊冒著光的花不語道,“休息吧,明天便能見到小姐我穿了。”
“也是。”花不語聽著在理,便也不再說什麽,抬著頭定定的望著牧九歌便道,“明天便能見到小姐將它們全都穿在身上了!可是那衣服有好多,小姐要真的全都穿齊嗎?”
望著花不語那略帶傷腦的眼神,牧九歌不由的輕笑出來,點了點她額頭,笑道,“這可不一定!”
她知道花不語要比她大,且一定沒有行過及笄之禮,如若是有,也不會這般興趣盎然的先跟著炎去偷看了。
雖然知道及笄之禮會不簡單,但當牧九歌得知到場的賓客時,還是不由的驚了驚。
“在想什麽?”房間裏,早已準備好的牧九歌倚在窗戶前發著呆,南宮翔那略帶戲謔的輕笑從容的從院外傳了過來。
這讓她不禁抬頭去望。
今日的南宮翔穿了隻屬於他翔王的深紫打底的金絲鑲邊錦袍,隨著他的走動,衣袂邊角囂張的隨風漾起,如天邊的雲朵一般朝牧九歌卷來,深邃幽幽的眼眸裏噙著一絲淺笑,望著牧九歌輕問,“怎麽還在這?”
牧九歌收斂起眼底裏的驚豔,對於她而言,南宮翔不管怎麽穿,都好看,但今天是第一次,看著他穿著禮袍,且是為她!心底還有那麽一絲小小的激動。
“離吉時還差點,郡王妃讓我在這裏休息先。”
牧九歌無精打采的抬眸瞟了眼南宮翔,很是無奈,“你不是說好一切都從簡的嗎?為何那些人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