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九歌垂著眼眸沒有做聲,這裏是南宮文容的地盤,這點事南宮文容若都擺不平,那也不配坐在這個位子。
南宮文容果然神色不好,轉頭便盯住那開口的人,這人,清離說起過,是賀震海的副將,一直都在賀震海老家立郡駐守,後來賀震海起兵,他沒有參與,被南華皇召回收編。
也就是說,現在的兵中間大部份人是賀家軍,雖已歸順朝廷,但依舊對這個射殺他們主帥的南宮文容有很大的意見。
所以這也就是清離與牧九歌一直都擔心的事,如若說服不了這些人,那麽此行必沒多大收獲,可如若能收服賀家軍,想必南宮文容以後要回歸於朝堂又多了一份資本,哪怕已沒了苗妃兒與苗獎人做靠山。
有軍功的和沒有軍功的皇子始終都是不一樣的!
南華皇這麽做,一來也是想試試南宮文容到底還配不配讓他繼續扶起,二來也是想知道南宮文容的本事到底有大,如若不能為他控製,那麽便可借此毀去!
“趙副將,能安然從苗族人的精心設計中安然脫身,且還擒住蛇族首領的,可是你想誣蔑就能誣蔑的?”南宮文容還沒開口,做為軍師出征的清離先沉聲厲喝起來。
有些事,他能先擋在前頭就先擋了,而且牧九歌昨晚帶人前去刺探情況還能帶來一些他們不知道的消息,這讓他們對苗族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
“軍師,不是我趙能想誣蔑,而是一個女子,不好好的呆在家裏,跑這外邊來,這成何體統。”趙能似是無奈,卻又據理力爭。
牧九歌聽著勾了勾唇,淺笑出來,原來是因為這。
“原來趙副將是因為九歌是女子之身,所以有所偏見啊!如果是這樣,九歌也隻能說是沒辦法,誰讓皇上下旨,一定要我跟隨呢!”
牧九歌一臉可惜,還輕嘖嘖的搖了幾下頭,表示她對此事也無能為力。
“趙副將若是信不過我,大可自己去啊!”
趙能聽著想要再說什麽,可一聽是皇上下的旨,這讓他也隻能站在那幹瞪著牧九歌,卻又什麽都不能說。
“好了,都安靜下來,清離,你來說說明日的做戰計劃,我們現在手裏已有他們的大概布局圖了。”
南宮文容瞟了眼說完話後又安靜的站在一角並沒有上來的牧九歌一眼,眼裏帶著一絲愧疚,可他知道眼前事更為緊急。
清離見到南宮文容收回眼神後,才吸了口氣道,“有兩個可行方案,王爺您想聽哪個?”
“都說說。”
“是。”清離不敢拿僑,立馬道,“第一,我們可以派人去商談,但是依苗族對我們的布局來看,這似乎不太可能。”
說完他又深吸了口氣,繼而沉聲道,“第二,就是攻山,屬下已全布好,隻等王爺下令,隨時都可以圍攻苗族,救出九皇子。”
此話一出,站著的眾人全都不由自主的吸了口冷氣,苗族人居然真的敢在皇城掠走九皇子,這是要公開反抗南華皇了嗎?
南宮文容沉著臉問,“可知苗族現在到底還有多少人?”
清離思了片刻,才道,“根據探子回報,苗族人大概也就一萬五到兩萬人左右,其中還有一些是南疆的子民。”
不可能。牧九歌聽著這回報,頓覺不對,苗族當年舉族遷移到這就已有一萬多人,幾十年過去了,不可能還隻這麽些人,而且,苗族的分支很多。
苗妃兒她那一族能成為族長,不僅是因為她們的蠱毒最厲害,更多的是人數多占了一部份優勢。
可這卻是南宮文容派出的探子所打探出來的,他們應該不會說謊。
想到這,她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轉落到南宮文容身上,見南宮文容神色也是凝重起來,她便也不再開口。
“屬下覺得,苗族的人,會不會太少了點。”清離有些疑惑的望向南文容。
南宮文容卻是抬了下手,示意他先說下去。
“進山路線有兩條,分別是昨晚牧四小姐帶人探的一條,還有一條便是我們的人探到的,這條路直通苗家大寨前門。”清離在沙演旁指著,牧九歌就靠在遠處靜靜的看著,記在心上。
至於他所說的作戰計劃,她覺得也可行。
隻是其間有兩個中年提了不少實際的問題,比如遇到會放蠱毒的該怎麽辦,若還是遇到毒蛇或是其他的襲擊又怎麽化解。
牧九歌聽了甚久,也就覺得這兩人提的還比較有趣,因為其他人都聽從清離的作戰方案都是一路暢通無阻的前提下進行的,為此她多瞟了這兩人幾眼。
談了許久,直到日落,才散去。
在眾人要走時,南宮文容才叫住牧九歌,“有事?”
清離知道南宮文容還有事要和牧九歌說,便先帶著眾人離去。
“其實清離他擔心的,我可以去問雨痕的,她雖然假裝不認識我,但我能感覺得出,她不想我進山。可是,她們希望你去,為此,我不得不防。”南宮文容說著,略帶緊張。
牧九歌抬頭緊緊的盯著他,神色裏一片肅然,“王爺,我是你的軍醫,你到哪,我便到哪!”
不容置疑的語氣頓讓南宮文容將想要再說的話又繼而吞回肚裏。
“那個雨痕,我不在意,王爺想怎麽處治就怎麽處治,我隻付責王爺的安危,其他人的,不在我的範圍內。”
是的,牧九歌她從不認為她是個心善的人,此刻南宮文容能到苗族來,也是藏了私心的,他是想弄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更想通過此事來表功,以此來重拾南華皇對他的信任!
可他也是可悲的,不管是於私還是於公,他都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南華皇從沒有想要立儲的心思!
“你知道嗎?我以前從沒想過要立足於朝堂,一切都是母妃的意願,為了讓她開心,為了讓弟弟過的無憂無慮,我不得不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有的時候我也想放手,可誰又想放過我。”南宮文容似沒有聽到牧九歌的話,從主座上走下來,目光飄忽,聲色更是出奇的清冷。
這樣的南宮文容牧九歌自認從沒見過,這憂慮的神色,與南宮翔憂思時一樣,不愧是從皇家人,就連憂慮起來都一個樣。
“九歌,你知道嗎,你是我生命中遇到的,第一個真正想要用命去在乎的女子,雖然我不知道以前的我哪裏得罪了你,讓你那麽厭惡我,但我卻總對你無法放下。”
“王爺,今天已聊了許多,我已累了。”牧九歌打斷他還要說的話,不想與他再繼續談下去。
她能告訴他,以前厭惡他是因為誤以為他就是她的滅族仇人嗎?
還是能說出來她不是真的牧九歌,所以也不能與他走在一起,因為身份,他的母親對她所做的一切,還有對安家所做的一切,她都不能視若無睹!
她不是聖母,不是什麽都可以真的拋卻,什麽都不計較,她也是個人,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活生生的一個人!
“九歌,我真不希望你去。”在牧九歌要踏出他營帳時,他再次低喊。
牧九歌停下腳步,沉著的回道,“放心,王爺你在哪我就在哪,而且,我有自保的能力,不會讓王爺擔心!”
營帳被拉開,外麵是守著的旭與炎,花不語去調製草藥,還沒回。
回到她的營帳,牧九歌卻想著南宮文容說的話,心裏頭籠著一層淡淡的莫名的哀傷,南宮文容,如若不是攤了那麽個母親,也不會是如今這模樣。
也許會像七王爺那樣,遨遊三國,想去哪就去哪。
或許做個平平淡淡的王爺,在自己的封地上,嬌妻美眷成房,子女成堆……
可他卻偏攤上了這麽個母親……
沉思片刻,她覺得還是先把對方的人數弄清才好辦事,“旭,去把雨痕帶過來,我有話要問她。”
很快雨痕便被帶到她營帳。
“我隻問你一次,你回不回答我都無所謂,但你的回答關係到南宮文容的生死。”牧九歌坐在地席上,抬著眸子冷冷的看著她。
從這個女人的眼神裏,她看到了一絲掙紮,但她也不敢肯定……
“苗妃兒一直想把你們苗族人帶離出這片地方,難道這裏就真的容不下你們了?”
雨痕沒有回,隻是抬著頭,眯著眼盯著她。
“不回,那下一個,明天睿王就要再兵攻打你們苗族,你覺得,我們這一萬人能打得下你們苗寨嗎?”
聽到這,雨痕的眼眸立馬緊了緊,眯起的小眼裏閃過一道複雜之色,可她依舊沒有回話。
牧九歌見了心卻是像要被什麽狠狠的撞了一下,沉悶的很。
“帶下去。”
雨痕被旭帶下去,卻在營帳門口停了下來,轉頭,望著牧九歌,那原本輕易間就透著媚色的眼眸裏卻是浮起一道冷嘲,“你別想從我這裏打聽到一點有關於苗族的事,睿王爺他要領兵去打,讓他去就是!”
牧九歌聽著微微皺起了眉,這個雨痕果然狡詐,難道她也想南宮文容死?
還是她猜錯了?苗族現在就是人口不多,所以才要搬離這個地方?
明天南宮文容領兵,分兩路,一路是她帶著兩千士兵從她所探過的路過去,另外是他帶兵從另一條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