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這麽一問牧九歌又是無奈的輕笑,難道讓她說她是特意跟著他到這裏來的嗎?
見她沉默不語,鳳來襲還以為她有難處不好說,便也不強求再問,反而暖暖一笑,抬手,招呼她往這邊坐下,“過來烤火。”
“好。”她點頭,回以淡笑,跟著他坐到火堆旁的石頭上,心裏暗思著該怎麽開口間卻聽得鳳來襲將一包還熱乎乎的油紙包著的吃食遞了過來。
“來一起吃點。”他輕聲喚著,又繼而將打來的酒打開,“喝嗎?”
“是杏花酒。”酒塞一打開,牧九歌便聞到那淡淡的杏花香在空氣裏飄散開來。
“原來九歌也懂酒。”鳳來襲淺淺一笑,將一個酒壺放到她手邊,並沒有強求她喝。
牧九歌打開手中的食物,原來是一堆切得整齊薄而幹爽魚片,在火堆旁透著薄薄的光暈,散發著魚片的清香,加著肆意的酒香,頓時讓人味口大開。
她輕捏起一塊先嚐了起來,這還真不能怪她,這幾天她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什麽,都是葉知秋給她吃的她就吃什麽,別的都沒去想。
鳳來襲那溫潤如月的雙眸帶著一絲誰也看不到的寵溺,伸過手又是拿過另一包吃食打開,遞到她麵前,這是一包醃幹了的牛肉片,那濃濃的薄荷香味讓牧九歌又是一愣。
“這家店的薄荷牛肉幹味道還不錯,你可以嚐下。”鳳來襲說著朝她遞過一塊放到她手裏,見她發愣時又是淺淺一笑,如同鄰家哥哥那般暖心。
牧九歌輕輕的收回,遞到唇邊,聞著淡淡的薄荷香,心不由的一緊,她何德何能,讓他們這般待她呢?
鳳來襲見她在猶豫,神色也漸暗,那似密林般的睫毛不由的垂了下去,伸手拿過打開的酒,對著酒壺口喝猛喝上一口,垂下去的眼簾裏卻是透著一絲莫名的哀傷。
時間如沙漏,倆人各自懷著心事,誰也沒再開口,牧九歌一小片一小片的吃著魚片,鳳來襲則是一大口一大口的喝著酒,一壺完,他臉上已是泛著一絲紅暈,起身,縱身一躍,手一揚,係在腰間的軟劍再次出現,在空中飛起一個劍花,跟隨著他的身影在火堆旁起舞。
牧九歌靜靜的坐在一旁看著他舞劍,他所舞的一套劍法很是輕盈,再配合他那一臉的書生氣,讓人頓時看的忘記了時間。
直到天邊透著紅暈,放著亮光,她才驚醒地來,而她手中的魚片也早已吃完,那牛肉片也被她在不知不覺中吃了好幾些。
“九歌,來京城可是來找牧父的。”早已恢複平靜的鳳來襲收起劍朝她緩緩走來,後背處一圈白色的光暈,將他整個人襯得更如謫仙一般,那薄弱的身子此刻看著卻是異常堅韌,悄悄移開目光,牧九歌淺淺一笑,道,“想帶父親四處走走。”
“可惜現在的京城怕是進城容易出城難了。”鳳來襲立在她身邊,微側頭,望向她。
晨風,吹得他額間的發絲在他臉頰輕輕擺動著,更是將他那溫潤的臉龐襯得如人間美玉一般。
牧九歌一抬頭,
便見到他這笑得人心都要暖化了的笑臉,不好意思的移開眼,望向那在漸漸變成灰燼的火堆,“似乎京城發生了不少事,我去了皇宮一趟。”
說到這,她又是咬了咬唇,她明知道這事不應該找他來問,可是,在他麵前她就是不知為何怎麽也藏不住她心底裏的悲傷與軟弱。
鳳來襲聽著也是不由一愣,那一直溫潤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可是看到牧貴妃了?”
“牧貴妃?”牧九歌被他這麽一問,反而更是吃驚起來,“誰是牧貴妃?”
剛一問完,她心底裏又是莫名的一悸,瞪大了眼望身鳳來襲,“你是說牧向晚她……?”
鳳來襲望著她凝重的點點頭,“她回來了!”
他這麽一說,牧九歌心底裏的所有疑惑便全都解開了,牧父為何會到京城來,又被困郡王府,還有杜皇後的事,她大概知道是何原因了。
“隻是她為何會回來?又是怎麽當上貴妃的?”她不解的望著鳳來襲,希望鳳來襲能給她一個解釋。
鳳來襲卻也隻能是無能為力的搖了搖頭,“對於你的妹妹牧向晚,我從回來到現在都還沒能見她一麵,就連皇上親封她為皇貴妃我也沒在京,所以……”
原來如此,既然誰都不知道她是為何會當上皇貴妃的,那麽她就有必要去會一會她了。
“可知道杜皇後現在哪,是生還是?”對於這個問題,牧九歌有些擔心,雖然杜皇後沒有與她有過多交集,但在京城時好歹也是有過關係的。
“她沒有死,皇上對杜家還是有些顧忌的,所以杜皇後隻是被打入了冷宮,並未定她死罪。”鳳來襲說起杜皇後,神色間透著一絲壓抑著的難過。
“定罪?她犯了何罪?”
“孝王謀反,她犯了寵信孝王,罪同謀逆。”鳳來襲歎著氣說著,心底裏總覺得不舒服,現在皇,他是越來越持不透了,也是越來越不喜了。
牧九歌聽著也是一愣,南華皇現在這麽顧忌孝王謀反了嗎?還是?
“不,他並不是顧忌孝王反,而是不知為何就將杜皇抓了起來,連三司都沒通知就定了她的罪,卻又說念及她杜家往日裏的恩情,這才沒有下天牢,打入冷宮不許任何人靠近。”
鳳來襲說起這事來一片唏噓,他不明白南華皇為何要對一個手無寸鐵的杜皇後下手,如若真是要怪杜皇後,那麽遠離京城的杜家又沒一點事,這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說完他又是眼眸一瞟,看到放在地上的酒,又是俯身去拾。
牧九歌輕輕的掃了他一眼,沒有製止,任他拾起見他大喝一口,他動作優雅,沒有露出一點,這讓她的心又是微微的緊了一下,他應該是不喜歡京城的吧,不然怎麽會半夜溜出府來獨自一人跑到這裏喝悶酒。
“走,我帶你去休息一會。”鳳來襲抬著頭,用袖子遮在頭頂,望著初升的太陽,溫笑著回眸望向她,“這樹林裏有個小院,你和你的護衛可以在這裏休息,等入夜了,我再來找你,帶你去見杜皇後。”
鳳來襲慢條斯理的安排著,同時目光中也帶了一絲征詢之色,他怕牧九歌會不同意。
其實他想多了,現在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盯著她的出現,隻要她出現在京城內,必會被人告發,反而是現在,在這樹林裏藏著,要安靜許多。
“好。”她點頭,又用秘語召喚葉知秋,等他進來時才起身,跟在鳳來襲身後,“有勞了。”
她這一聲有勞,鳳來襲心底泛起一絲苦意,他與她之間,就是不可能的,哪怕現在她在他麵前,翔王那般待她,她與他也隻能是客客氣氣的不能似朋友那般,可以盡情的說著關心對方的話。
“知秋,這一夜你累了,這些牛肉你拿著。”牧九歌將手中攥著的包裹放到葉知秋手中,示意他不要太拘束。
鳳來襲在前邊帶路,沒走多久便停下腳步,牧九歌抬頭一望,發現身前全都是茂密的樹木,並無他所說的小院。
“跟緊我。”鳳來襲輕聲提醒,牧九歌便明白,這裏雖是鳳家的地方,但還是為了防止有外人闖入在此設了陣法,將小院掩了去。
果乎其然,跟在他身後走了幾步,但豁然開朗起來,“這是祖上設的陣法,不是當家人是不能來這裏的,現在你們住在這裏,是不會有人來打擾的。”鳳來襲轉過身,麵對著他倆說著,目光掃過牧九歌的臉,繼而落在她身邊的一棵古樹上,“如若有事,就敲這樹三下,這裏會有秘道,讓你們離開。”
不知為何,他說完這些,突的覺得心裏空蕩蕩的,似乎有什麽在悄悄流逝,但心中某處又變得溫暖起來,這讓他很是享受這種感覺。
“這裏有吃的,我每天夜裏都會來這裏,前天夜裏還存了不少幹糧,院內有圈養的家禽,那邊還有一條流動的小河,裏麵有魚。”鳳來襲說到這,目光遲疑的落到一旁沒有說話的葉知秋身上,“你照顧好你有主子,我就先走了。”
似帶著一絲狼狽,又似心喜,鳳來襲快速的離開這裏,在走出這片小樹林時,他才驚覺原來他的心跳是那麽猛,是那麽快,快的他都要喘不過氣來。
“二月,出來。”突然,他聲色一冷,頭望向某處,凝神一喝,便見那角落走出一臉懵懂的二月來。
“來多久了?”
“剛到。”二月一臉懵懂的望著他,不知他家少爺為何會突然發這麽大的脾氣。
鳳來襲盯著他,深吸了口氣,用此來平複他剛複雜的心,片刻後,便見得他再次恢複了往日裏那溫潤如玉的模樣,隻是神色中也是透著一絲疏離的氣息,掃了一眼二月,輕聲道,“可是爺爺又來找我了?”
“嗯,老太爺想要公子早點回去。”二月規矩的回答,不敢有隱瞞。
“可有說是何事?”鳳來襲沉默了會,才繼而問。
二月抬著看著他,一本正經的說,“老太爺讓我轉告公子,翔王與孝王正式開戰了,可是皇上卻一直扣壓著兵糧不去支援翔王,老太爺讓您回去想想辦法,勸勸皇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