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醫生明顯一陣錯愣,隨即,露出和善地笑容,“幾年不見,江先生都已經娶妻,看樣子,離當爸爸也不遠了,恭喜恭喜。”
蘇小洛穿著大外套,沒想到還能被看出來,不愧是當醫生的,眼睛就是毒,佩服佩服!
江辰微微頷首,“謝謝。”
“該說謝謝的是我們一家人啊。”王醫生有感而發。
江辰一個眼神過去,王醫生閉了嘴,話題一轉,“兩位一早從安市過來,一定還沒吃午飯吧?快進來坐,等我家那位從菜園子回來,讓她給兩位做些好吃的。”
蘇小洛連忙道謝,“謝謝王醫生。”
“江太太客氣了。”說完,王醫生側身,把兩人迎進去。
走進診室,蘇小洛悄悄打量這間坐落在鄉下的小診所,所有房間都是相通的,有輸液室,有休息室,還有等候室。雖然簡約,卻幹淨整潔,對生活這裏,淳樸善良的人來說,這樣的診所大概已經是最好的治病天地。
王醫生向蘇小洛和江辰介紹診室的布局,當然,主要是跟蘇小洛介紹。這間診室從一開始便是江辰買下地皮,出資建造經營,大概沒人比他更熟悉了。
“二樓的布局跟一樓一樣,是我們一家人的居所,我先帶你們去二樓休息。難得來一趟,兩位可以多住幾天。這鄉下啊,空氣好,民風淳樸,在這裏呆久了,都不舍得走啊。”
目測接觸下來,蘇小洛對王醫生有了個大概的了解,能在這種地方常年累月生活下來,心必然是清靜良善的。所以,王醫生是個好醫生,就是有那麽點……話嘮啊!
話說回來,難怪江辰辣麽信心十足,敢情有熟人呢,而且,還是老熟人。
王醫生把兩人領到樓上,滔滔不絕的話說了一半,樓下有人在叫王醫生,聽聲音還挺著急。王醫生丟下一句“你們隨意,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蹬蹬跑下了樓。
蘇小洛在沙發上坐下來,打量著四周,王醫生說的沒錯,二樓的布局跟一樓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是二樓住人,一樓救人。
“辰少,王醫生好像不是本地人吧?”
“嗯。”江辰來到餐桌邊,倒了杯開水,回到蘇小洛身邊坐下,把水遞給她,“餓不餓?先喝杯水。”
蘇小洛搖頭,“不餓,對了,你跟王醫生是怎麽認識的?”
“王醫生本是市中心醫院的一名醫生,大概是厭倦城市的生活,辭職歸隱。機緣巧合,跟王醫生認識,王醫生也很高興在這裏做一名遊醫。”
蘇小洛捧著水杯,一臉羨慕,“真羨慕王醫生的說走就走,這樣的灑脫,有幾人能做到。”
江辰揉了揉蘇小洛的頭,“隻要你想,不管任何地方,我都願意陪你去。”
蘇小洛感動地點頭,“好。”又把水杯遞給江辰,“辰少你也喝水,我去陽台那邊看看。”
推開落地窗,蘇小洛走出陽台,一眼望去,整個村落盡收眼底,青山綠水,一派悠閑自然的田園風光,美不勝收。
蘇小洛想起宮崎駿的作品《龍貓》,大片大片的田野,清澈見底的小溪,魚兒嬉戲……
幾乎是這裏的翻版。
蘇小洛忽然有一種衝動,呆在這裏,再也回喧囂浮躁的安市。
江辰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她身後,從背後擁住她,微微俯身,頭抵在她的肩窩,輕聲問:“很喜歡這裏?”
蘇小洛點頭,“嗯,很喜歡。”喜歡的不能再喜歡。
江辰輕輕咬了咬她的耳垂,“以後你想來,我隨時帶你來,想住多久都可以。”
“好。”想了想,蘇小洛問:“辰少,這裏這麽美好,羅嬸為什麽不帶羅煜回到這裏生活呢?也許這裏沒有安市的繁華和便利,這裏的美好,遠遠是安市比及不上的。”
“媽媽難產而死,爸爸卻從頭到尾沒有露過麵,凡事有利有弊,民風淳樸是利,村民保守是弊。有時候,謠言蜚語比利刃還傷人。羅嬸大概是不想讓羅煜從小生活在別人異樣的眼光中吧。”
“羅嬸一家真的很不容易,還有羅煜,才那麽小,卻要背負那麽多,想想都讓人心疼。”
江辰看向遠方,深邃的目光,飄的很遠很遠,羅煜背負,如果隻是這樣,便簡單了……他能做的,隻是力所能及地護他平安長大,一世安然而已。
見身後的人沒動靜,蘇小洛轉過身,回抱住江辰,“辰少,在想什麽呢?”
江辰回神,捧過她的臉,柔聲說:“沒什麽,一切都會好的,不要想太多。”
蘇小洛笑,“有你在,一切一定都會變得很好很好。”
江辰低頭,鎖住她的唇,霸道不容人拒絕的攻城掠地,又帶了許多溫柔繾綣,讓人不知不覺淪陷,心甘情願。
一吻結束,蘇小洛靠在江辰懷中喘息。
唇角勾起,他想,真是個笨丫頭嗬。
“要不要去休息一會兒?還是帶你去樓下走走看看?”
“不累,我們去樓下吧。”初來乍到,滿肚子的好奇,哪能安心休息,蘇小洛的心,早跑到外麵的田間溪水中了。
“走吧。”
兩人來到樓下,經過診室,王醫生正在給一位老人看診,認真專注,耐心詢問老人哪裏不舒服,寬慰老人不用太擔心,隻是生病感冒,開一些藥,先吃幾天,不見好轉再來。
老人又是彎腰又是道謝,滿是溝壑的臉,布滿真誠。
蘇小洛想,王醫生對這裏的人們來說,無異於救世主吧。
拉過江辰,正要往外走,門口站著一個女人,三十來歲。五官端正清秀,皮膚白皙,身材稍有些圓潤,一頭齊耳短發,並沒有襯得她精神奕奕,臉上好像有種虛弱的蒼白。
蘇小洛以為她是來看病的,沒想到,她卻走到江辰麵前,笑著打招呼,“江先生,好久不見。”
江辰禮貌地淺笑,“好久不見。”
女人看向蘇小洛,眼中的探究明顯。
江辰擁過蘇小洛,“我來介紹一下,我的媳婦兒蘇小洛;媳婦兒,這位是王醫生的妻子花語。”
蘇小洛笑了笑,“王太太,你好。”
花語:“叫我花語就好,聽阿忠說,你們剛到,還沒吃午飯,我這就給你們做。”
江辰道謝:“謝謝。”
花語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要說謝,該是他們夫妻倆說,曾經,江辰對他們的幫助,更不是一個謝字就能帶過。
蘇小洛和江辰在外麵兜了一圈,不過二十分鍾左右的時間,便被花語叫回去吃午飯。
一樓小餐廳的餐桌上,三菜一湯,普通的小菜很貼近這裏的生活格調。
蘇小洛,江辰,還有王醫生夫妻四人圍桌而坐。
花語給每個人盛了碗飯,笑的溫婉,“江先生,小洛,真的很不好意思,小地方沒什麽好東西,都是一些自己種的小菜,隻能委屈你們將就了。”
對蘇小洛來說,這樣的飯菜,已經很美味,可是對養尊處優的江辰來說,可能會有些不習慣。
悄悄看向江辰,江辰並沒有露出嫌棄的神情,目光坦蕩,“已經很好了,在安市未必能吃上這些純天然的菜。”
蘇小洛讚同地點頭,“就是就是。”說著,夾了筷子菜放到嘴裏,兩眼放光地看著花語,直誇好吃。
逗趣的樣子,逗樂江辰幾人,氣氛瞬間輕快起來。
王醫生是個胸有溝壑的人,跟江辰聊天,不論是時事,還是商業,都能侃侃而談。蘇小洛跟花語之間的話題,顯得單薄許多。
飯後,花語在廚房洗碗,蘇小洛見江辰和王醫生聊的起勁,悄聲起來,走進廚房幫忙。
剛開始的時候,花語是拒絕的,蘇小洛堅持幫忙,最後,花語也不好意思再拒絕。
蘇小洛趁機跟花語打聽町步頭老楊頭的情況,主動關於老楊頭,花語隻是略知一二,畢竟是外鄉人,雖說在這兒呆了好幾年,卻不怎麽主動跟村裏人走近。
鄉下的時光,過的特別悠閑緩慢,王醫生忙於看診,花語挎著籃子出門,蘇小洛和江辰閑著沒事,決定去町步頭拜訪老楊頭。
問了好幾個人,總算找到村子深處的町步頭。
看到一排整整齊齊的町步,安靜地矗立地在小溪中央,清澈見底的溪水時而溫柔,時而凶猛地朝它們衝刷而去,它們依然孑然不動。
小溪源頭,一排町步,町步頭的名字由來,大概就是這個,簡單粗暴地讓人覺得好。
“辰少,你看那邊,還是個小瀑布呢?”蘇小洛指著小溪源頭上方,雖然沒有大瀑布的洶湧澎湃,磅礴大氣,卻自有一番風情,奔流不息,滔滔不絕。
“等寶寶出生以後,我再帶你去看看。”小瀑布看著很近,如果真的走近,卻沒有那麽簡單,所以眼見不一定為實,肉眼看到的,終歸有限。
蘇小洛也知道,就自己這情況,確實不適合跋山涉水。
“好,我們走吧。”
蘇小洛踩上町步,驚奇地看著水中遊玩的小魚,真好玩,如果不是天氣還冷,脫鞋下去一定更加好玩。
江辰似乎看出蘇小洛的想法,無奈地笑笑,“你啊,還跟個孩子似的。”
“這裏的水幹淨清澈,真的讓人好想光腳下去淌一趟。”
“嗯,等天氣暖和我們再來。”
蘇小洛轉過身,眨著大眼看江辰,“辰少,你答應我的事那麽那麽多,真的可以一一實現麽?”
“當然,今天實現不了,那就明天,明天不行,我們還有一輩子。”
“好,我給你一輩子的時間,慢慢實現所有的承諾。”
蘇小洛抬頭,看向蔚藍的天空,心想,一輩子,真美好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