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血壓?那隻是小毛病。不是說這個病不嚴重,而是指,相比於靈色身體的其他毛病,這個高血壓,就是小兒科了。若不是如此,韓枚何必要單獨把葉承樞找到他的辦公室談呢?一個高血壓,在醫院的走廊就能說。韓枚再老學究,他也該是明白葉承樞時間的珍貴。他不會拿葉承樞的時間開玩笑。
葉承樞眼皮一掀,平靜的又問了一遍,“靈色的身體,究竟出了什麽毛病。我時間不多,還請韓教授直說。”
“早就聽肖奈說,葉特助逢人三分笑,令人如沐春風。今天一見,果然不假。”韓枚冷冷的諷刺著,“明知道自己妻子的身體出了大毛病,卻還是這麽一臉的優雅,我實在很豪氣,葉特助你究竟把顧靈色當沒當你妻子。”
如果是這麽不關心顧靈色的話,還不如讓顧靈色回到肖奈的身邊呢!最起碼,他很確定肖奈是深愛顧靈色的!不像這位葉特助,讓人根本摸不透他對顧靈色究竟是什麽感情。他跟顧靈色沒有交情,他隻是以一個陌生人的眼光來說,肖奈比葉承樞更適合顧靈色。
在肖奈身邊,顧靈色一定是很幸福的。因為肖奈十分愛她。而在葉承樞的身邊?韓枚就都打個問號了。
“韓教授,我知道你在醫學界德高望重,很有權威。可是,有權威的醫生,江南省不止你一個人。”葉承樞還是笑的一臉優雅,從表情上看,他根本沒有不滿,“能替我查出靈色身體出了什麽毛病的人,也有很多。”
韓枚眉頭一挑,“你威脅我?”
“我隻是跟韓教授說明事實罷了。何談威脅?”葉承樞揚了揚眼角,平靜的說道:“我時間有效,相比較的話,我更喜歡直來直往的醫生。”
“嘁。”韓枚意味不明的哼了一聲,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韓教授,直說。”葉承樞最後的耐性,也要告罄。
“那我就直說了。”
葉承樞優雅的頷首,“請說。”
“葉特助有沒有要孩子的打算?”韓枚開門見山的說道:“如果沒有的話,自然最好。如果有的話,作為醫生我建議葉特助打消這個念頭。因為,你跟顧靈色,不適合要孩子。”
左腿優雅的疊放在右腿之上,葉承樞一派優雅之姿,麵帶微笑的聽著。即使韓枚的表情已經變得凝重起來,葉承樞還是麵不改色的優雅的笑著。從他的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他此刻內心的想法。
“說完了?”
韓枚點頭,“說完了。”
“原因。”他冷靜的道:“我要知道原因。”連體檢都沒有做,韓枚憑什麽下這個結論?
“葉特助心裏一定在想,我連體檢都沒有給顧靈色做,憑什麽下這個結論是吧?”韓枚輕蔑的笑笑,指了指自己辦公桌上的電腦,說道:“葉特助是省裏的官員,你應該知道,自從有了醫保這個東西之後。每個人的病曆與記錄,都在網絡裏。我隻要輸入一個密碼,就能知道任何人的身體狀況。這個體檢我雖然沒有做,但我從顧靈色的記錄裏可以得出,她,不適合要孩子。”
“原因。”
“說專業術語葉特助也不明白,我就簡單說吧。”韓枚用手指敲了敲辦公桌,盡量簡單易懂的解釋道:“顧靈色有夜盲症,全稱為色素性視網膜炎。這個病,對孕婦來說沒什麽太大的影響。最多就是天黑的時候看不清東西。無傷大雅。可對胎兒來說,母親患有這個病,就很麻煩了。”
葉承樞雖然不懂醫,但他也猜到了一點,“是因為母親患有色素性視網膜炎,胎兒可能會是盲人?”
“沒錯。”韓枚腦袋一點,明確的說道:“而且,生下的孩子是盲人的幾率很大。這種病,是一種慢性、進行性、遺傳性、營養不良性視網膜退行性變。成因不明,無法抑製,不易覺察,遺傳後代性極強。所以在醫學界,這是一種很棘手的問題。”頓了頓,韓枚沒忍住的補了一句,“對我來說,是很有挑戰性的一個課題。”
葉承樞表情不變,淡定的問道:“對靈色呢,有什麽影響?”
“在最初發病時,患者在光線不足的條件下看不清楚東西,慢慢地,會變成全盲。”
“變成全盲的時間,大概是多久?”
“這個沒有定論。有些人可能三五年就全盲了,也有些人可能五六十年才全盲。也有人,隻會視力下降不會全盲。醫學上無法做出判斷。”
“按照韓教授的學識,結合靈色的身體狀況,給我一個大概的時間。”
“怎麽?葉特助要根據這個時間的長短,來判斷你們的婚姻是否要繼續進行麽?”
葉承樞抿了抿嘴唇,似笑非笑的說道:“韓教授,我尊敬你是學者,但這不代表你可以對我的私生活指手畫腳。這一點,希望韓教授明白。”
韓枚聳肩,“我前邊就說過了,這個病成因不明,無法抑製,不易察覺。而且無法根治。所以,這個大概的時間,我沒辦法給你。隻能說,看顧靈色的命了。她要是命好,這輩子都不會變瞎子,她要是命不好,分分鍾變盲人。就這麽簡單。”
“她福氣很好。”
“喲?”韓枚挑眉,“葉特助還懂五行八卦占卜之術啊?連有沒有福氣都能預測的出來,真厲害。”
對韓枚嘲弄的諷刺,葉承樞當他是放屁,隻是輕描淡寫的說道:“我的妻子,定是福澤深厚之人。就算她福薄,嫁給我當葉家的少夫人,葉家會庇佑她。如果不夠,我的福分,也可以全部給她。”
韓枚眼睛一眯,定定的望了一陣子葉承樞,良久才歎了口氣,道:“看來,是我誤會葉特助了。你對顧靈色還是很關心的。”
“我的妻子,我自會關心,不勞韓教授費心。”葉承樞笑著起身,彈了彈褲腳,“那麽,辛苦韓教授了。”
“誒,等等!”韓枚連忙從椅子上起身,探過身子隔著辦公桌就一把拉住了葉承樞的手腕。
葉承樞挑眉,“韓教授?”
“五分鍾。再給我五分鍾。”韓枚有點祈求的說道。
能讓韓枚用上祈求的語氣,他接下來想說什麽,葉承樞覺得自己已經知道了。他輕輕的拂開了韓枚的手,笑著說道:“韓教授的要求,恕我無法接受。我的妻子,葉家的少夫人,不能給人家當試驗品。即使,韓教授你妙手回春,恐怕也不成。”
韓枚不滿,“我還沒說條件呢,葉特助就一口回絕,恐怕太倉促了一點吧?”
“那好,韓教授有什麽條件就說。你說完了,我再拒絕,這樣可好?”若是靈色在場,一定會看出來,葉承樞此時唇邊的笑,是他腹黑的笑。
不過很可惜,韓枚不是靈色,他不了解葉承樞的本性。所以他沒看出來葉承樞唇邊那抹腹黑的笑。
“葉特助先聽聽看嘛。我的條件是很優渥的。”韓枚暗暗在心裏把條件開的更高了一些,而要求呢,也減少了許多。
“韓教授請說。”葉承樞雙手抱胸,笑眯眯的望著韓枚。
“這個病倒不怎麽稀少。但我到現在也隻遇到了顧靈色一個人患有這種病。而這個課題呢,也是我一直很想研究的。所以,我這邊負責顧靈色的病情,我會盡最大的能力,讓顧靈色全盲的時間推遲,乃至於永久不發生。葉特助這邊要做的,很簡單。讓顧靈色配合我的研究,一周三次。”
葉承樞想也沒想就到,“拒絕。”
“兩次。”韓枚退步。
“一次。”
韓枚咬咬牙,“好!一次就一次!”
“一次的時間,不能超過五個小時。”
“葉特助!你這個條件太苛刻了吧?一周才五個小時,我研究個屁啊!”韓枚一下子炸了,“本來一周一次時間就夠少的了,你還要限製具體的時長!我都退了一步,葉特助也退一步吧!都是為了顧靈色的身體著想,咱們各退一步,如何?”
“不如何。”葉承樞倒也不是威脅,他實話實說的道:“韓教授的能力毋庸置疑,但我自信能夠找出來針對此病,比韓教授更權威的人來。”
“這點我信。”韓枚的聲音有點低落。他葉家有錢有權,什麽人找不出來?他本來也不是專門研究眼科的人。所以比他權威的醫生,肯定有很多。
“希望韓教授理解,我雖然不懂你們的研究體係,但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些。這一點韓教授也沒辦法反駁吧?被當成研究對象,都是很辛苦的。我不想靈色辛苦。若我付不出錢來給靈色治病,那讓她當研究對象來免除醫療費也就罷了。可我能出的起這個錢,我何必要讓自己的妻子受那份罪呢?光是實驗過程中的各種數據記錄,那就是一大辛苦。我說的對是不對?”
“五個小時……那就五個小時吧!”韓枚咬牙答應了。他不答應也沒辦法啊。就像葉承樞說的,被當做研究對象是很辛苦,何止是辛苦,簡直就是折磨!好不容易碰到一個病例,他可不想白白給浪費了!
葉承樞伸出手,笑著道:“辛苦韓教授了。”
“不辛苦不辛苦。”一提起研究,韓枚眼睛都亮了。
“研究資金,秦氏集團會在三天之內打到韓教授的私人賬戶上。”葉承樞做事,喜歡先兵後禮。他笑眯眯的送上一份大禮給韓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