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特助可謂是整個江南省最繁忙的人了,這點基本省廳省委的人都知道。可是今天,葉特助格外忙碌。而且,似乎與平日裏所忙碌的事情,不太一樣。文件,他是一份都沒處理。連看都沒看,壓根就沒送往他的辦公室,全堆在子諾秘書的辦公室裏呢。每日的例行晨會,他也隻露了個麵,匆匆的講了幾點,然後便離開了,將會議的主持交給了漢生省長。
那麽,今天的葉特助都在忙些什麽?很簡單,接待一個又一個的客人。
他的辦公室在省廳第三層的走廊盡頭。省廳共有上下五層樓,第三層正好處於中間的位置。這是為了方便別人來找他。畢竟,這間辦公室絕對是江南省出入最頻繁的辦公室了。
今天有不少公務員,都快把眼珠子給瞪出來了。
省廳省廳,出入的自然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可是像今天這般,有如此多的軍方要員出入,真是不多見。其實何止是不多見,這在以前,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掛著各種軍牌的越野車,走了一輛,又來一輛。
從車中走下的人,雖未穿軍裝。但那氣質風度,無疑都是鐵骨錚錚的軍人。身材有胖有瘦,個頭有高有低,但那眼神,卻都是一個模樣。果決的待著殺戮的眼神。麵色沉靜,神色堅毅,連走路都虎虎生風。
他們的到來,並未刻意隱藏,卻也並不高調。連越野車都是停靠在省廳的後門,並未開進省廳的停車場。可饒是如此,也夠奪人眼球的。
“葉特助這是要做什麽啊?怎會如此頻繁的與軍方人士接觸碰麵?難不成他要去軍方大展拳腳?那怎麽行!特助走了,省廳怎麽辦!”
“別忘了,葉特助家裏本就是軍人世家。他與軍方人士頻繁接觸,這一點也不奇怪。”
“沒錯。咱們小時候是玩泥巴,特助小時候的玩具,那可是真/槍荷彈!我就聽說老爺子常帶著葉特助去部隊的射擊場練習槍法呢。給特助教射擊的老師,那現在可已經是咱們江南省武裝部的部長了!”
“可是那也很奇怪啊。哪兒有在省廳跟軍方人士見麵的。要見,也是在私下見嘛。把見麵的地點選在省廳,那肯定不是私事。”
“既然不是私事,那就是公事了唄。這還用想?”
“瞧,就奇怪在這裏了吧。特助跟軍方能有什麽公事可聊。他又不是軍方的人。他是咱們省廳的特助!”
“誰知道呢。大人物的想法,咱們可想象不來。”
“我也隻是好奇。反正有特助在,一切盡在掌控喲。”
“就你好奇啊。大家都好奇。咱們秘書處是距離特助最近的部門,我手機都快被轟炸爆了。都是來問這件事的。我都快煩死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給他們八卦!”
“打聽一下行不行?”
“我可不敢。要去你去。”
“嘿,主任。你有啥消息不?”
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麵無表情的臉上帶著黑框眼鏡的中年女人不耐煩的眯了眯眼睛,“沒事幹?”
於是,一群八卦的人們,就紛紛低下了頭,裝模作樣的開始忙碌了起來。
葉承歡微微的歎了口氣,有些坐立難安。哥究竟在幹什麽呀!這麽高調的與軍方人士碰麵,他不要活了呀!給老爺子知道了,指不定怎麽收拾他呢!
想了想,葉承歡有點不放心,拿著手機悄悄的離開了辦公室,跑到洗手間去打電話了。
不過很可惜的是,一向秒接她電話的人,今天卻掐斷了她的電話。
“好奇怪啊……”葉承歡喃喃的自語。
她哥就算是開會,也一定會接她的電話。哪怕是她哥在跟京城的大老板談話,也會給她發個短信才是。像今天這樣掐斷了電話,又一個消息也沒有,真的是頭一回。
‘哥,你在幹嗎!我有事問你。’
短信發送出去,很快便有了回音。
‘十分鍾。’
於是,葉承歡就躲在洗手間裏,安安靜靜的等了十分鍾。
果然,十分鍾一到,她哥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哥,怎麽回事?省廳都炸開鍋了。”葉承歡知道他忙,所以也不客套,一上來就隻問重點,“你跟軍方的人碰麵,爺爺曉得嘛。”
“曉得。”
“那你方便告訴我你在做什麽不?”
“現在不方便。”言下之意便是,晚點他倒是可以直言相告。
得到了她哥的回複,葉承歡這才心滿意足的道:“你身邊還有客人吧?不耽誤你了,我掛了。”
“他們都是怎麽談論的。”
“你說省廳的人啊?”葉承歡不爽的揚了揚眉頭,“就是無聊八卦唄。什麽都不知道,說什麽的都有。煩都快煩死了,需要我製止一下麽?”
“不需要。”葉承樞立刻回絕,“讓他們去說。”
“哥,直接說唄。想要我做什麽?”
“我妹妹就是冰雪聰明。”
“切,用我的時候我就冰雪聰明。用不上我了,我就是小笨豬。”
電話那頭的葉承樞輕輕的笑笑,這才道:“適當的透露一點消息給他們。讓他們傳到外邊去。我自有打算。”
“那你總得告訴我,我要向他們透露什麽消息吧。”
“就說……”微微上挑的尾音,帶著無盡的玩味與戲謔。
“什麽?”葉承歡眼睛都冒光了,她就喜歡給她哥‘為虎作倀’。可有意思了!看她哥算計別人,這是她人生中的樂趣。當然,前提隻要她哥玩弄算計的人不是她。
“軍方委托給江南大學化學係的某武器實驗報告有人為竊取的跡象。事關重大,軍方的人希望我能出麵協助他們抓住此人。而人選,軍方心中已有了猜測。十拿九穩。”
“這麽敏感!”葉承歡一愣,“我可不能照實說吧!”
“適當的透露即可。”
“好。”斂了斂情緒,葉承歡鄭重的點頭,“我知道該怎麽做。”
這件事如此敏感,她哥既然交給她了,她就一定得給她哥辦妥當咯!她可不能讓她哥失望,不然,指不定那死腹黑要怎麽收拾她呢。
她可是一點都玩不過那死腹黑!
收了電話,葉承樞輕飄飄的目光望了過去,“久等了。”
“無妨。”對麵坐的男人隻一個字就能形容。
冷。
冷到骨子裏的冷若冰霜。連眉毛,似乎都夾裹著冰雪。
能把一個冷字發揮的如此淋漓盡致,恐怕也隻有那人。白家爵爺,白子爵!
撥了撥額前的碎發,葉承樞雙手撐在辦公桌上,直來直往的問道:“這次來,有什麽事。我能幫你什麽?”
對方也毫不客氣,點點頭,“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直說。”
“你那通電話撥出去之後,立刻有人就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出麵說服你,讓你不要將舊事重提。”
葉承樞挑了挑眉頭,玩味的哦了一聲。
白子爵繼續道:“舊事重提,會有很多人被波及。當年負責這武器製造的人,都會被連責處置。畢竟,當年那文件曾經被人偷走,他們失職是板上釘釘。現如今,那些人都已經高升,他們不希望這件事被翻出來重提。我要做的,就是說服你打消重提這件事的念頭。”
葉承樞眯了眯眼睛。他一點也不驚訝,那些人會想製止他舊事重提。那些人現在的地位,都讓人望塵莫及。此事的敏感性與重要性,都可謂是SSS級的重大事故。他們想要保護自己地位的心情他自然可以理解。隻是……
他沒想到,那些人竟然會說動白子爵出麵來當說客。要知道,白子爵已經辭職跑去商界欺負人了。他早就退出了官場這個權利紛爭的圈子。
“趕著回家陪老婆,給我個答複?”白子爵一點也沒個說客的模樣,好像他就隻是來傳話的,至於結局如何,他才懶得多問一個字。
唇邊蕩漾起一抹輕笑,葉承樞輕輕柔柔的問道:“你知道我舊事重提是為了什麽。”
“知道。為了你老婆。”
“那麽,你還要當這個說客麽?”
白子爵麵無表情的冰冷俊臉上,終於露出了點情緒,他嘴角微不可聞的勾起,聲音還是那麽的冰冷到骨子裏。
“隻要為了老婆,沒有什麽不可以做。更沒有,不敢做的事情。”
葉承樞哈哈大笑出聲,“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白子爵輕描淡寫的解釋了一句自己為何會大老遠的從別省趕了過來,“那些人畢竟找到了我爸,我不好不跑這一趟。”
“理解。”葉承樞點頭微笑,“來都來了,吃頓飯再走?我們也很久沒見麵了。”頓了頓,才輕輕的補充:“跟子諾,你也很久沒見過了。”
提起自己從小到大形影不離的人,白子爵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葉特助察言觀色的本事一流。見白子爵如此,他也不再堅持。
“那些人若是糾纏不休,你便將我搬出去。有什麽話,讓他們親自來找我說。”
“我能跑一趟他們就該千恩萬謝了,哪裏還敢糾纏不休。”白子爵連幫人,也是冰冰冷冷的模樣,“你盡管去做保護你老婆的事情,那些人,我尚且能夠應付自如。不會讓他們給你添麻煩使絆子的。”
葉承樞感謝的話不說,隻是道:“替我向伯父問好。”
“有時間,也過去看看他吧。”白子爵說到這裏,臉上的表情明顯了一些,“自從我辭職之後,他就越發的認為你好。”自然,也就越發的不待見他了。
葉承樞笑笑,“你是白家的希望。你忽然辭職,對他們打擊不小。”
扯了扯嘴角,白子爵隻冷笑,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