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子墨滿不在乎的笑笑,並沒有什麽感覺。
“我們這種家庭裏出生的孩子,最起碼得做成這樣兒才像話。”
“那可真是辛苦。”
“我們家倒還好說,畢竟上梁不正下梁歪麽。真正辛苦的,是葉家的孩子。”
薑二爺挑眉,“我記著葉承樞是個閨女?”
“一個極有野心,且能力與野心相匹配的閨女。”想起葉柚子那小丫頭,權子墨笑的嘴角便合不攏,“那丫頭,是個比我兒子更有能耐的小怪物。”
“對比一下你們的孩子,再看看我那侄女……”薑二爺便隻剩下了深深的歎氣!
果然,人比人,氣死人。
都是別人家的孩子啊!
權子墨起身,拿了瓶酒打開,遞給薑二爺,兩個人都不是什麽優雅的人,都挺糙的,直接對瓶吹。
“也不知道家裏那個大侄女現在是不是還乖乖的待在墨爾本。”
薑二爺無奈的一笑,“她已經有兩天沒有給我打電話了。”
權子墨眉頭一挑。
也就是說,那大侄女兩天前就已經偷偷摸摸的滾回江南省了?
“都是你教的好。”權子墨沒好氣的罵了一句,“肯定是你底下的人嘴巴不禁,讓那丫頭知道了江南省的情況。”
葉承樞都已經活著回來了,那丫頭便再也沒有了乖乖待在墨爾本的理由。
以她的性格,她要是不偷偷摸摸的溜過來,他們才要擔心。擔心她是不是出車禍住進醫院了,還是給是擄走拿去當人質了。
如果沒有這些個意外,薑寶貝那死丫頭,絕對會偷偷摸摸的溜回來!
“她現在的花樣是越來越多,手段也是越來越厲害了。”薑二爺咕嘟嘟的灌下大半瓶酒,“我這次是一點她的蹤跡都沒能找出來。”
權子墨意味深長的說道,“到底是你找不出來,還是你手底下的狼崽子別有用心,不想給你知道她的下落。”
“不管是什麽情況,你權爺都會幫我把她找回來的,不是嗎?”
“老子上輩子真是欠你的。”
怎麽連找不良少女這種事兒,他都得幫忙呢?
姓尹的說的果然不假,他上輩子就是個罪大惡極的惡棍。
“其實……她這次偷偷摸摸的不回來見我,也好。”
權子墨從鼻尖兒嗯了一聲,沒說話。
隻是心情難免低沉了下去。
“她要是回來找我了,我反而不知道該怎麽見她。”
這才短短幾天的時間?
連半個月都不到吧?
在化療的治療下,他頭發全部掉光了不說,整個人瘦的連一點肉都沒有。皮連著骨頭,看起來就可憐。
驕傲了一輩子的人,是不願意給自己最親近的人,看到自己這幅淒慘樣兒的。
“放心吧,我不去找那丫頭,她也會來找我的。”權子墨寬慰的說道,“為了躲著你,不讓你發現她偷偷溜回來了,她會很小心翼翼的。你是不用擔心讓她看到你現在這幅淒慘樣兒。”
“那就最好。”薑二爺又從木箱子裏取出一瓶酒,卻悲哀的發現,他現在已經連拔出紅酒的酒塞的力氣都沒有了。
苦笑連連的任由權子墨從自己手中取走了那瓶紅酒,薑二爺笑的十分苦澀。
他這幅樣子,怎麽去見侄女?
沒法兒見的。
“我想在她的回憶裏,我一直都是她那個叱吒黑道的二叔。是稍有不順心,便會把人家做成扇麵兒的狠辣二叔。”
“我不想啊,在她的記憶裏,有這種人不人鬼
不鬼的淒慘樣兒。”
不管薑二爺說什麽,權子墨都是隻是低著頭嗯嗯嗯的回答。
一句話,都不說。
也說不出口。
“看樣子,我姑且還能再撐上一段時間。”
權子墨終於抬起頭,看著薑二爺,“有什麽想做的,你直接交給我不好麽?”
都是快死的人了,不好好享受一下最後的風光,總擔心那些事情是做什麽。
“可有些事兒,必須得我自個兒親自解決。不能假手以人,不然,我死了,在黃泉路上都會給人家笑話。”
權子墨有些煩躁的嗯嗯兩聲,“你想去做就去做,要幫忙的你直接開口。”
“沒什麽要幫忙的。不過就是強製被關在醫院幾天,覺得心裏不痛快,還有點丟人。想要一一討回來罷了。”
“隨便你吧。”權子墨一擺手,“不是說要跟我好好喝酒麽?能不能別說這些煞風景的事兒了。趕緊喝,喝完了老子還要去睡覺!”
薑二爺哈哈一笑,“好,就喝酒!”
那些事兒,不說了。
……
“爸。”
權子墨揉了揉隱隱作痛的腦袋,慢吞吞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看了看外邊的燦爛的陽光,“什麽時候了?”
波吉摘下鼻梁上的鏡框,隨口回答,“距離你那天跟二爺在家裏喝酒,已經過去了兩周。”
嗯,不是兩天,不是兩個小時,是他媽的兩周時間!
他爸整整在床上睡了兩周!
權子墨不可置信的挑了挑眉頭,他睡了這麽久嗎?
也算是破吉尼斯世界紀錄了。
感覺嗓子特別幹渴,權子墨還沒開口,波吉就已經懶洋洋的說道,“床頭櫃上有水,自己倒。這種事兒,就不用我伺候你了吧?”
牛飲的喝了幾杯水嗓子終於好受一些了,權子墨盯著一顆昏沉的腦袋,“二爺呢?”
“你是不是該先問問,我為什麽會陪在這兒。”
“哦,為什麽?”
“真是夠讓人不省心的。”波吉沒好氣的合起自己膝蓋上的筆記本電腦,“你還有臉問,也不知道你跟薑二爺到底誰才是得了癌症活不久的人。”
“嗯?”權子墨納悶。
他發現,最近他兒子的標配,就是膝蓋上的筆記本電腦,以及身邊一堆的文件。
看樣子他兒子最近是真的很忙。
這麽忙的家夥,還得守在他旁邊——
心裏警鍾大明,權子墨連忙問道,“我那天喝醉之後到底怎麽了?”
“你沒有喝醉。”波吉冷笑一聲,“你權老爺千杯不倒,你哪兒會喝醉?你隻會過勞死!”
眨了眨那雙桃花眼,權老爺還是有點迷茫。
過勞死?
波吉氣不過,走過來擰著他爸的耳朵就吼,“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有幾天沒睡覺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那天差點把人薑二爺給嚇的心肌梗塞?幾天沒睡的人,也不知道體諒體諒自個兒的身體。媽的,葉叔出了意外,就你崩潰了是不?就你沒休息好是不?就你忙是不?老子怎麽沒見人諸叔也昏倒在家啊?”
那天他領著薑二爺回家裏喝酒,他以為他是去酒店休息過了的。
誰讓他爸是開車一直放在酒店裏的跑車回家的?
他真以為他爸消失的那一天,是去酒店睡覺去了。他哪兒知道,他爸是在酒店洗了澡還沒來得及睡覺就跑去找了薑二爺!
還他媽陪朋友喝酒?
他怎麽不陪朋友一塊去死呢?
哦,他爸是差點就陪著朋友一塊
去死了。而且還是死在了得肺癌晚期的朋友前邊!
聽著兒子的罵罵咧咧,權子墨這才大概的拚湊出了一個事實。
“所以說,我那天是因為好幾天沒睡覺所以才昏倒了?”
“不然呢?!”波吉低吼,“你還真想死過去啊?”
權子墨放心了,“那就好。要是給薑二爺喝酒喝趴下短片了,我得給他笑死。”
波吉恨的壓根癢癢,“娘的,你真沒救了。”
那天他爸昏倒之後,薑二爺真的快給他嚇死了。
卓嵐剛死,餘波未消,薑二爺又不敢把他爸送去醫院,怕再橫生什麽枝節。隻能給他打電話求助。
他一到家,好家夥,他就不知道薑二爺那骨瘦如柴的人,到底是怎麽把他爸一米八幾的大男人給搬到床上去的。
結果就是,章醫生在處理他爸之前,先把薑二爺那個看起來更危險的家夥給處理了。
反正,一團亂!
“幸好你隻是太虛弱才昏倒。不然,你就等著我幹媽弄死你吧。”
提起顧靈色,權子墨有點慫了,“你提醒過章醫生了吧?他沒有把他昏倒的事兒給你幹媽說吧?”
“你還知道擔心啊?”波吉罵了一句,這才回答,“嗯,隻是太虛弱,所以章叔就沒告訴幹媽。我也幫你兜著呢,幹媽每次問起你,我都幫你糊弄過去了。”
反正最近要處理的事兒也很多,他葉叔躺在醫院,他爸去幫忙,這也說得通。
可問題是——
“你跟葉叔都躺在病床上,那些活兒,就全落在了老子的腦袋上!你他媽知道老子這兩天有多累麽?”
波吉委屈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臉蛋兒,“我都懷疑下一個因為太勞累昏倒過去的人就是我了。”
“你辛苦了。”
不用兒子訴委屈,光是看他那小臉兒,權子墨就想象的到他這兩天有多辛苦。
本該是他跟葉承樞兩個人一塊處理的事兒,現在全壓在他兒子一個人的身上。
“辛苦不辛苦還好說。主要是你再不出現,幹媽那兒我真瞞不下去了。你可別忘了,幹媽身邊有個白秘書呢!”
白秘書那女人,真他媽是絕了!
糊弄他幹媽倒也簡單,想糊弄白秘書,難!
那些事兒,到底是他出麵去辦的,還是他爸出麵去辦的,晶晶阿姨看一眼就能明白。
畢竟,他跟他爸做事情的手段跟方法,是截然不同的。
他爸更狠,更絕,更寸草不生。
他的手段,到底是比不上他爸老道。
白秘書隨便看一眼,就能區分的出來。
“睡了這麽久,你就是瀕死也給補回來了吧?”波吉說著把被子一把掀開,“趕緊去衝個澡,跟我一塊回南宮殿見幹媽了。你再不出現,幹媽真的要發飆!”
“哦哦哦!”權子墨乖巧的連連點頭,“你去給你幹媽說一聲,我洗完澡咱們就出發。”
要是真讓色妞兒擔心了,葉承樞就得先弄死他!
“記著,別說漏嘴了。你這兩天是去幫葉叔解決——”
“等會兒路上再說。你先給你爸找點吃的,老子都快餓死了!”
既然他睡了兩周,那他就是兩周沒吃東西了!
難怪他現在餓的都站不穩了。
“還有……幹媽跟葉叔這兩天情況不太多,你等會見了幹媽,別忘了——”
“吃的!老子要餓死了!”
波吉也怒了,“媽的!餓不死你!章醫生不是每天都來給你注射營養液跟葡萄糖了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