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信任?
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的關係,哪裏有什麽信任可言?
不過是在目標一致的情況下,盡量的互相幫襯,彼此不在背後捅刀子罷了。
符生恩這個人,極為偽善。
錢九江覺得,自己若是明知道符生恩的本性是什麽,卻還是被他表麵上偽裝出來的偽善所欺騙,那他就真的是被豬油蒙了心!
至於符生恩對他的關心,那也不是關心他,符生恩是在關心他自己的小命兒!
要知道,他若是出了什麽事兒,那符生恩想要順利的溜之大吉,這願望十有八九得落空。
所以對於符生恩的關心,錢九江表現的不屑一顧極了,也很輕蔑的譏諷連連。
他並不擔心自己這樣的態度,會讓符生恩懷疑。
畢竟,他跟符生恩隻是一筆交易,等價交換罷了。彼此之間,真的談不上什麽信任跟情分。
他處處表現出對符生恩的不屑與排斥,其實更能打消符生恩這個猜疑的家夥。
看到錢九江的表情與態度,符生恩緊了緊眸子。“錢少爺,我是認真的。” 錢九江挑眉,“我也沒說你符先生不認真呐!”
“好,錢少爺,這些事情我不跟你爭執。我隻想讓你知道,我的能力畢竟有限。希望你能夠理解我,以及我的處境。可以說我也是靠勒布雷的力量,才能完成這個棋局。所以……如果勒布雷真的……”頓了頓,接下來的話,符生恩沒有說完,但這並不妨礙錢九江理解他的意思。
合著符生恩就是嘴上說說的咯?如果勒布雷真的因為他任務完成的不夠好,而要對他痛下殺手的話,這符生恩充其量也就是不痛不癢的幫她說上幾句求情的話兒。至於其他的?
符生恩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唄。
如果他任務沒有完成,勒布雷一定會要他死,而那時候,符生恩隻會袖手旁觀。
輕描淡寫的三言兩句,便將自己的責任全部推卸的一幹淨。
錢九江忍不住咂舌。這個符先生,真是不能小覷啊!
就這麽三兩句話,符生恩不但把自己撇得一幹二淨,還讓他愣是沒法子記恨他。
人家符生恩也沒有說不幫他求情啊,隻是因為勒布雷的性格太凶暴殘虐,所以符生恩也是沒辦法呢。
嘖嘖嘖……
這玩弄文字遊戲,以及籠絡人心的本事,符生恩可真是厲害的很。
他就說了吧?
他跟符生恩之間,真的沒有啥信任情分可言。
就是相互利用。
而且這個相互利用裏,還上演了好幾出的無間道與計中計。
“行了,符生恩,你不用解釋的那麽多。你的那點小心思,瞞得了誰?我可不是傻.逼,你的心思我都明白。就這樣吧,我不會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的。你交待給我的任務,我會一一辦妥。” “這個自然。”符生恩笑了笑,很溫柔的表情,也很容易得到別人的好感與親近,他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個道理,我還是明白的。既然我把事情交給了錢少爺,那麽我對你,就是絕對的相信。”
錢九江連連擺手,“你是不相信我,也得信我。除了我,沒有人能夠再接近波吉。並且能幫你打探到波吉那邊的防線情況。”
符生恩已經稍微有點摸清楚錢九江的性格跟說話的方式了。他笑了笑,“那麽,我就不打擾錢少爺你了。已經按照你的吩咐,整
個莊園的安保不減反增。希望很快錢少爺會帶給我跟勒布雷先生一個好消息。”
“符生恩,跟我做交易的人是你。我的合作夥伴也是你。這裏邊,有他勒布雷什麽事兒?我知道在這鬼地方是他勒布雷一手遮天。可你也別忘了,在江南省也是葉權兩家一手遮天,可我連葉權兩家都能背叛,區區一個勒布雷罷了,我還不放在眼裏。橫豎我就是這一條賤命,掌權者要拿走,我是沒法子去反抗的。所以,我隻說最後一遍,你要給勒布雷當狗搖尾巴,那是你的事兒。不要把我也給拉進去。我。不奉陪!”
符生恩微微的擰了擰眉頭,“錢少爺,之前不是說的好好的麽?對於勒布雷先生,我們給予充分的尊重。盡量井水不犯河水,我拿到我想要的,勒布雷先生拿到他想要的,而你錢少爺,則贏得美人歸。你為什麽又忽然……”
錢九江直直的翻了個白眼,不動聲色的用自己的後背將窗戶擋了個結結實實,冷冷的說道;“符生恩,你傻?老子的話,你就琢磨不明白!”
他能給出的暗示,隻到這裏。希望符生恩這個蠢貨不要在這關鍵的時候掉鏈子!
幸好,符生恩不是一個蠢貨,相反他很聰明。
剛才在網球場,錢九江明明已經表達出了對勒布雷先生的尊重與畏懼。現在又忽然改口,態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這很值得耐人尋味。
符生恩又留意到錢九江隱隱約約當初了窗戶,他心中一動,恍然大悟。
是波吉派來接錢九江的雇傭兵,到了!
剛才那話,是錢九江故意說給窗外的人聽的,而不是說給他聽的。
符生恩抿了抿嘴唇,配合的裝出一副一臉震怒的模樣,“錢少爺,你都已經答應為我辦事兒了,那就別再惺惺作態的端著你的架子!沒勁!我可提前告訴你,勒布雷先生對於這座城市有著絕對的控製權。你若是惹到了他,別怪我念在情分上幫你說話。我言盡於此,剩下的,錢少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符生恩轉身便向門口走去。
也還留下一句命令,“派人好好看著錢少爺,他有任何的需求,全部一一滿足他!”
房門,‘砰——’的一聲兒被符生恩摔上。
房間裏,便隻剩下了錢九江一個人。
又等了片刻,確認了符生恩已經走遠。
錢九江這才吹了聲口哨,像是黃鸝鳥的叫聲兒。
而窗外,也回應的傳來了同樣的口哨聲。
錢九江心中一陣狂喜。
終於……終於可以見到波吉那王八羔子了!
越是關鍵的時候,錢九江越是強迫自己要冷靜下來。
他沉著的站在窗戶邊,隻淺淺的掃了一眼。便看到鬱鬱蔥蔥的樹木當中,有一個反光的地方。
他知道,雇傭兵便藏身在這裏。
剛才之所以故意說出與之前態度截然相反的話,他是想要提醒符生恩,波吉派來接他的雇傭兵已經潛入進來了!
如果符生恩再留在他的房間裏,雇傭兵一定不會現身。
可他的房間裏還有監控攝像頭,這些視頻最終不知道會被多少個人看到。錢九江實在不想節外生枝,所以才用了那樣的辦法提醒暗示符生恩。
至於勒布雷那邊……
隻要符生恩好好的去解釋,勒布雷不是個蠢貨,他會明白的。勒布雷一定不會責怪他剛才的出言不遜,他這條小命,也就
是安全了。
不多時,他的窗戶邊便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錢九江連忙打開窗戶,一道黑影,如一顆子彈一般,嗖的便從窗戶外一躍而進。一把扯起窗簾,將窗戶結結實實的掩蓋了起來。
做戲做全套,不管是在符生恩的麵前,還是在雇傭兵的麵前,他都要時時刻刻的小心謹慎,斷然不能有一點點的放鬆。
根本不用錢九江提醒,那雇傭兵便已經貼著牆壁站在了房間的角落裏。這地方,正好是監控攝像頭的死角!
那雇傭兵跟他說了什麽,絕對不會被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看到。這裏邊,包括符生恩與勒布雷!
錢九江擰著眉頭,用隻有他們才能聽懂的口哨詢問。
雇傭兵則方便多了,他大大方方的用口型回答,“沒有驚動任何人,時間隻有三分鍾。三分鍾之內,我必須帶你從這裏離開。否則,我們都有暴露的可能。”
錢九江不再猶豫,點點頭。
雇傭兵衝錢九江招招手,錢九江走了過去。雇傭兵迅速又熟稔的將兩根手指粗細的登山繩係在了錢九江的腰杆上。
他推開窗戶,將錢九江直接退了出去。
錢九江十分相信這些雇傭兵的本事,雖然一瞬間的失重感讓他差點輕呼出聲,但他忍耐住了。
而地下,則有另外一名雇傭兵穩穩當當的扶住。
根本沒有理會還在房間裏的雇傭兵,樓底下接應的雇傭兵直接打橫將他扛在肩膀上,也還能健步如飛的狂奔。
錢九江隻覺得胃部一陣翻江倒海的痛苦。耳邊,是簌簌的風聲呼嘯而過。
在這鬼地方,連一點點風都沒有,他的耳邊卻有這樣簌簌的風聲,可想而知,這雇傭兵的速度有多麽的快。
當錢九江緩過勁兒來的時候,他已經坐在了一輛越野車的上邊。準確來講,是被雇傭兵仍在後車廂,躺在車上的。
“波吉怎麽樣?!”一邊忍著嘔吐的感覺,錢九江一上來便問波吉。
雇傭兵麵無表情的雙手扶著方向盤,時不時的還透過後車鏡看身後有沒有人跟蹤。
見到他這幅模樣,錢九江擺擺手,“不會有人跟蹤的。因為我能聯係波吉,都是跟符生恩打過招呼的。具體的我沒理由跟你解釋,你隻需要回答我的問題,波吉,現在怎麽樣了。”
雇傭兵對波吉並沒有什麽忠誠度,他們隻是一群聽命令行事的亡命之徒罷了。
今天,他們受命保護波吉,願意豁出自己的性命去保護波吉。明天,他們照樣可以受雇於人,成為奪取波吉性命的劊子手。
到底是波吉的保護神,還是奪取波吉性命的死神,這完全都是上邊給這群雇傭兵的命令不同而決定的。
這群雇傭兵就像是一群死神,冷漠、無情,殺氣四溢。
他們隻知道執行命令,其他的,他們根本不會多問。
於是雇傭兵冷冷的回答,“性命無憂。”
性命無憂?
錢九江狠狠的擰起眉頭,“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性命無憂。其他的,我們無法保證。”
錢九江心裏一沉,“波吉的病很嚴重?!”
想了想,雇傭兵如此回答,“對我們來說,不值一提。但對波吉來說,似乎是很嚴重。”
錢九江都快瘋了。
跟這群之知道殺人的機器說話,真是能活生生把他給急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