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九江跟黑子迅速的離開了。
書房裏,便隻剩下了麥考夫特與權子墨兩個人。
麥考夫特沉默的打量著端坐於沙發之上,一臉輕佻風流的英俊男人。
他已經年近四十,可在他這張臉上,絲毫沒有留下過什麽歲月的痕跡。相反,這時間的流逝,更給他平添了一絲成熟男人獨有的性感與沉澱。
那種輕佻風流之間,卻無意中流露出的自信與倨傲,是一個對自己極為自負的表現。
那雙很漂亮的眼睛,被稱之為桃花眼。
麥考夫特是不太明白桃花眼的意思,但他也能看出來,這雙眼睛,很漂亮,眼波流轉,美不勝收。
但越是美麗的事物,毒性便是越大!
這雙漂亮的眼睛背後,隱藏的是怎樣的殺伐果決,麥考夫特無法了解的一清二楚,卻也足夠他心生敬畏。
看著這樣的權子墨,麥考夫特心中,苦笑連連。
若是換上一身休閑裝,就是說權子墨今年才二十出頭,恐怕也多的是人相信,不會有人懷疑。
那張英俊的臉龐上,一派輕佻風流。
可明明就是這樣一個感覺很輕佻很二世祖的男人,卻在短短的幾個小時之內,帶給他一個又一個的震驚與……瘋狂!
他這一生,哪怕是跟在勒布雷身邊一次次出生入死的時候,也從沒有過這樣的瘋狂!
坐在沙發上的權子墨,看上去,悠閑極了。
根本不像是一個勒布雷手中的人質。
相反,麥考夫特更覺得,勒布雷已經是權子墨手中的玩物了。
想要什麽時候解決勒布雷,給勒布雷致命一擊,那完全就是看權子墨的心情。
而權子墨,是一個很喜歡折磨獵物,與玩弄獵物的惡劣獵人!
不知道為什麽,麥考夫特就是對這個今天才是第一次見麵的男人,十分的信服。
他就是有一種直覺,將自己親手送給勒布雷做為人質,不是權子墨折磨的開始,而是……勒布雷死期的開端!
麥考夫特一向畏懼那些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的人。
而權子墨,無疑是這種人裏,最狠絕的那一個。
雖然他現在對權子墨的計劃根本一無所知。但他至少很清楚一點——
在權子墨的計劃中,他權子墨自己也是一顆棋子!
是一顆會被利用到極致的棋子!
連自己都算計了進去,還有什麽是權子墨算不到的?
苦笑連連的搖搖頭,麥考夫特輕聲說道,“權先生,等一會兒,你需要我怎麽做?”
權子墨眉頭一挑,懶洋洋的斜睨著麥考夫特,“要怎麽做,還要我手把手教你嗎?你自己不會動腦子想?!”
“我怕自己跟不上權先生的思路,猜錯了。”
“猜錯了,那你就死。”權子墨很平靜的說出這個‘死’字兒。
語氣一點都不鋒利,但就是讓麥考夫特忍不住抖了抖魁梧的身軀。
“而我,不管你猜錯還是猜對,我都永遠立於不敗之地,明白嗎?”權子墨笑眯眯的把玩著剛才那把被錢九江捏在手裏,想要戳死他的水果刀,手腕那麽輕輕一轉,漂亮利索的勾了個刀花兒。
“隻有獵人,才能有資格站在頂端,享受這詭譎莫測的棋局。”
麥考夫特將身體壓的幾乎成九十度直角,“是,權先生才是這場角逐中的獵人。”
除了權子墨之外,所有人都是他的獵物!
甚至於……
包括那位錢少爺,也都是權子墨的獵物。或者,用棋子來形容更為貼切一些。
那麽波吉少爺呢?
身為權子墨的親生兒子,也是權子墨這次過來要救出的人,波吉少爺在這場棋局中又辦了什麽角色?
麥考夫特不知道。
他隻知道,等一會勒布雷出現,他若是走錯一步,說錯哪怕一個字兒,他都會死!
“反正等著也是幹等。咱倆嘮嘮嗑唄?”權子墨懶洋洋的擺擺手,示意麥考夫特坐下說話,別站著了,“我這個人,不太喜歡仰視別人。”
原本麥考夫特還不敢坐下,但一聽權子墨這話,他連忙一屁股便坐了下去。
但卻也不敢實實在在的坐在沙發上,半個屁股淺淺的挨著沙發。其實啊,比站著更難受!
“有什麽好奇的就問,我能回答的,盡量辦你解答疑惑。”權子墨笑的特別好看。
但落在麥考夫特眼睛裏,他這樣的笑容,無異於就是誘惑夏娃吃下禁果的那條毒蛇!
抖了抖眼皮,顫了顫心尖兒,麥考夫特也不敢不問,又不敢問的太深入,隻能模棱兩可的問道,“我還是很想知道,權先生是怎麽把我家人在勒布雷眼皮子底下接走的。”
“我們有一句老話兒,叫做燈下黑。”權子墨慢條斯理的解釋著,好像他真的是來跟麥考夫特嘮嘮嗑的一樣,“什麽意思呢,就是說路燈底下,是被照不到的最黑暗的地方。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事兒,很容易被忽略過去。”
麥考夫特擰了擰眉頭,“還是有點不太明白……”
權子墨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你豬腦子?都給你解釋到這個地步了,你怎麽還是不明白?!”
一擺手,權子墨自言自語,“我對一個蠢貨,是不該有什麽太大的期待。行了,直接告訴你吧。”
麥考夫特豎起耳朵,死死的盯著權子墨。
隻聽他說:“勒布雷太自信了。你這麽多年,無數次的想要把家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吧?可你心裏想過無數次,但你一次都不敢付諸行動。你真以為勒布雷不知道你的小心思?錯了,勒布雷就是太清楚你的小心思,所以才一直當做不知道,什麽都沒有說。”
麥考夫特咬咬牙,“因為勒布雷相信我不敢拿自己家人的性命當賭注。” “哎喲喂,豬腦子也總算開竅一次咯!”權子墨一拍大腿,語氣冷漠到涼薄,“但我不怕。那是你的家人,死了還是活著,幹我屁事?我幹嘛要畏手畏腳的。死了,死的也是你的家人。又不是我家人。可他們如果活了呢?那我豈不是抓住了你的小辮子。”
聽著權子墨這番話,麥考夫特已經憤怒的無法控製自己了。
但好在,麥考夫特尚有一絲理智。
他狠狠捏著拳頭,沒有說話。隻是深深的垂下眼皮,不讓權子墨看到他眼睛裏的情緒。
可看到不看到麥考夫特眼中的情緒,對權子墨來說已然不重要。
一個死人的情緒,值得他去留意嗎?
嘲弄的扯了扯嘴角,權子墨笑眯眯的把玩著那鋒利的水果刀,“很顯然,我賭對了。勒布雷盡管派了人嚴加看守你的家人,可那也隻是做做樣子,嚇唬你罷了。我隨便派一隊人進來,就輕鬆的把你家人接走。估計勒布雷知道了,又會大發雷霆吧?”
此時此刻,麥考夫特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拿出什麽表情出來才好了。
他隻是麵無表情的點頭,“勒布雷猜不到,真的有人敢把自己的家人劫走。”
“可不是咋地。不過可惜
了,那不是我的家人。死了還是活著,對我沒啥影響。我就隨便試了一下,誰成想,還真讓我把你家人給接出來了。嘖嘖嘖……”
權子墨咂咂舌,那一臉的輕佻與嘲弄,真的很惡劣!是讓人將他千刀萬剮,也難消心頭之恨的惡劣!
可權老爺怕麽?他怕過麽?
冷冷的嗤笑一聲,權子墨也很懂的張弛有道的道理。
他適當的說了一句緩和麥考夫特心中狂怒的話兒。
“被衝我擺出一張要把我生吞活剝的表情了。我還要利用你的家人讓你幫我辦事兒,他們要是死了,我還怎麽讓你幫我辦事兒?放心吧,橫豎我都已經打算把自己送給勒布雷當人質了,就算我派人去接走你家人的事兒,給勒布雷知道了,那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麥考夫特疑惑的皺了皺眉頭,“權先生你這話……又是什麽意思?”
“你腦子又讓豬啃了。”權子墨翻了個白眼,直截了當的說道:“如果剛才我的人沒能將你的家人順利的接出去,那麽我會直接告訴勒布雷,如果他想要我這個人質是活的,而不是一個死的,那他就乖乖的放你家人離開。當然了,如果演變到這種那情況的話,我的計劃也得隨之改變。挺麻煩的。幸好我家人給我送來的家夥,用的還算順手,順利的把你家人給接出去了。”
不然……
他的計劃一旦走到最壞的那個方向。他自個兒心裏其實都挺沒底兒的。
不過計劃不如變化快麽。
現在看來,他這計劃,還是能按照他一開始設想的去進行。
挺好的!
權老爺一向是個知足的人。
他樂嗬嗬的勾了勾嘴角,“二當家,等會兒千萬別猜錯了我的意思啊。不然,你會死的很慘。而你的家人麽,你都死了,我還留著他們有何用?”
輕描淡寫的威脅,讓麥考夫特心裏都快擰出血來了。
可麥考夫特卻無計可施。
明明在麵對勒布雷那個暴君的時候,他都能有應對之策。但麵對這個男人的時候,他真的真的是……無力到了極點!
他甚至連一點點的要求,都無法替自己,替自己的家人爭取。
級別根本是不同的,勒布雷憑什麽跟權子墨鬥?
麥考夫特都不禁替勒布雷感到臉紅。
就勒布雷這樣兒的,還敢去招惹權子墨。他真是土大王當的久了,都開始有些飄飄然了。連能不能招惹的對手,都已經分辨了不出來。
勒布雷是頭腦不夠,可符生恩呢?
麥考夫特不禁想到了那個同樣笑的一臉虛偽,教人根本猜不透他心思的黑發男人。
權子墨給他的感覺,與符生恩給他的感覺有那麽點相似。
同樣都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不可測!
但權子墨的深不可測,更讓他膽戰心驚!
符生恩麽……他對符生恩到沒有這麽的懼怕。隻是很忌憚。
同樣都是極為聰明的人,在謀略心機上也相差不多的兩個人。
符生恩明知道權子墨這些人的可怕,他還是決定跟這些為敵。
符生恩所憑借的,是什麽?
麥考夫特想,符生恩或許也有他自己的王牌。
總之一句話,這些黑頭發的人,都太聰明了,是他所不願意與之相處的魔鬼!
是的,他連跟這些人打交道都不想有!
沒有別的原因,隻是因為這些黑頭發的魔鬼,太過深不可測,太過可怕了,僅此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