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考夫特清楚的知道,與這些黑頭發的魔鬼為敵,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
或許,他連一句屍體都無法留下來。
氣氛,僵滯了!
是一種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兒來的僵滯。
就在麥考夫特要被這種僵滯的氣氛所壓抑到瘋狂的時候,書房的門外,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勒布雷,來了!
心中一凜!
麥考夫特下意識的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看到他這下意識的舉動,權子墨笑了。
看來勒布雷的血腥手腕,還是有那麽點作用的麽。
瞧瞧,把這陰險狡猾的二當家都給嚇的魂兒沒了一半。
嘲弄的扯了扯嘴角,權子墨也在認真的扮演著自己的角色。
他之所以不告訴麥考夫特他該怎麽做,完全是因為當他開始扮演自己人質角色的時候,就等同於是告訴了麥考夫特他該怎麽做。
變戲法似得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把手銬,權子墨自己就給自己銬上了。這且不算,他還委屈的把自己那兩條無處安放的大長腿蜷縮在一塊兒,可憐巴巴的將自己滾到了書房的角落裏。
“砰——”
的一聲兒。
麥考夫特書房的房門,被人惡狠狠的從外一腳踹開。
勒布雷,那一身的肌肉充滿了力量的男人,終於站在了權子墨的麵前。
可權子墨根本沒心情去打理他,或者說,權子墨不會去過多的打量一個在他心中早已被宣判了死刑的家夥。
一瞬間,權老爺的臉上就堆砌起了那憤怒至極的表情。
看起來……比剛才麥考夫特的表情,更隱忍的憤怒到衝破了天際!
原本氣勢洶洶夾裹著無數殺氣的勒布雷,在看到書房裏這景象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的懵了,傻眼了。
當權子墨給自己銬上手銬的時候,陰險狡猾的麥考夫特便已經知道了他的意思。
權子墨要扮演什麽角色,他自己又該扮演什麽角色,麥考夫特很聰明的都已經了然於心。
他如往常一樣恭敬的衝麥考夫特深深的彎下身體,尊敬的喚了一句,“領主大人。”
勒布雷愣了愣,可隨即,他那張凶狠的臉龐上便重新掛上了殺氣的陰狠——
“麥考夫,這是什麽意思?!”
“如您所見,我將權子墨給您抓來了。希望,多多少少能彌補一些我犯下的過錯。”
這時候的勒布雷依然還不清楚麥考夫特弄丟了那批要命的貨!
他高高的挑起眉頭,與麥考夫特一模一樣的湛藍色的瞳孔,充滿了懷疑與殺氣。
這樣的殺氣,麥考夫特一點都不陌生。
他無數次的在勒布雷的眼睛裏,看到過這種情緒。
然後……便是一場的單方麵的殘忍屠殺!
將自己的身體,越發的壓了下去,麥考夫特不敢隱瞞,完完整整的將自己是如何受到了伏擊,又如何不敵對方,丟臉的逃跑撿回一條性命,以及那批貨被他弄丟的事情,全部告訴給了勒布雷。
說完事情的經過,甚至勒布雷性格與手腕的麥考夫特,沒有給自己做任何的辯解。
甚至於,他在講述那場伏擊的時候,言語裏公平到冷漠。半個字兒,他都沒有替自己開脫。他就像是一個局外人,冷眼旁觀,隻是將整個事情的發現與經過與結果轉達給了勒布雷。
原原本本,沒有任何隱瞞與加工的。
聽完,勒布雷隻是喘著粗氣兒,將拳頭捏的‘咯咯咯’作響,一雙湛藍色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麥考夫特,仿佛能將麥考夫特的心髒給血淋淋的挖出來一樣。
麥考夫特彎著腰,低著腦袋,
承受著來自於勒布雷淩厲的目光鞭打。
半響,勒布雷才狠狠的抬起粗壯的手臂,一巴掌甩在了麥考夫特的臉頰上。
麥考夫特本就低了勒布雷半個腦袋,身形雖然壯碩,但站在勒布雷的身邊,他就像個纖細的少年。
再加上連日來的不吃不喝,麥考夫特已經很虛弱了。在這種情況之下,勒布雷這一巴掌,直接將麥考夫特扇翻在地。
鼻孔、嘴角……
殷殷的流下猩紅的鮮血。
然後麥考夫特狠狠的閉了閉眼睛,掙紮的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重新卑微的站在勒布雷的麵前,任由鼻孔與嘴角的血跡向下流,甚至都不敢伸手去擦。
他這樣的姿態,讓勒布雷心中的狂怒消褪一些。
但也隻有那可憐的一些些。
如果不是權子墨恰到好處的低吼了一聲,將勒布雷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他的身上,勒布雷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來的手槍,或許已經上膛、開槍……
將麥考夫特的腦袋打出一個比拳頭還大的大窟窿來。
“麥考夫特!老子殺了你!”
權子墨在心裏歎了口氣。
見過他這樣兒的人質麽?
身為人質,卻還要去救‘綁架’他的人。
哎呀,做人質做到他這個份兒上,可真是給人質長臉。
聽到權子墨的低吼,勒布雷成功的將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當然,麥考夫特還是狠狠的挨了勒布雷一腳。
這一腳,幾乎把麥考夫特踹的當場昏厥過去。
常年保持打拳習慣的勒布雷,這一腳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勒布雷曾經一腳踹死過一頭公牛!
這力道有多大,可想而知。
死死的捂住胸口,麥考夫特輕輕的吐出一口鮮血,混雜著一顆牙齒。
在勒布雷的震怒之下,平常跟麥考夫特交好的幾個人,也隻能對他投去同情與擔心的眼神,並不敢做什麽事兒。
甚至,他們都不敢伸手去扶一下已經站不穩的麥考夫特。
知道麥考夫特不是不想配合自己的計劃,而是他根本被勒布雷踹的說不出話來,沒辦法,權老爺這個人質隻能自食其力了。
他憤怒的猙獰著一張俊臉,惡狠狠的想要撲到麥考夫特的身上,卻被勒布雷猶如鐵棍一般的手臂,結結實實的給擋住。
眉頭,猛地皺起。
一向養尊處優的權老爺,就被勒布雷輕飄飄的抬起手臂擋了這麽一下,他也一臉後退了好多步,這才堪堪穩住了身形。
心裏,權子墨不禁苦笑連連。
果然啊,他這個養尊處優的大老爺,是沒法兒跟人家常年在刀尖兒上舔生活的人相提並論的。
人勒布雷還用力氣呢,他就已經快疼死了。
媽的——
在心裏惡狠狠的咒罵了一句,權子墨臉上的憤怒,已經不需要偽裝了。
哪怕是跟葉承樞幹架,也是你來我往,各有傷痕的。今兒?他卻單方麵被人家吊打。
這種感覺,實在是糟透了。
但該扮演的角色,權老爺也在很認真的扮演。
他猙獰著一張俊臉,衝勒布雷身後的麥考夫特惡狠狠的罵道,“你這無恥小人!你怎麽敢騙我?你難道就真的不怕勒布雷宰了你?你自己看看勒布雷對你做了什麽,你還要這樣幫勒布雷?你到底還想不想讓你的家人活命?!”
麥考夫特的家人?
權子墨這話一出,不光是勒布雷,包括聚在書房門口的勒布雷的其他下屬齊齊都是倒抽一口涼氣。
麥考夫特的家人,被權子墨帶走了?!
“這怎麽可能!”勒布雷第一個失聲否定
。
麥考夫特強忍著喉嚨的腥甜,一字一句的說道;“領主大人,我對您的忠心,不會因為我家人的性命而有任何的改變!”
他這句話,無疑是承認了,權子墨已經挾持了他的家人。
勒布雷是一個殘忍血腥的人,但他也是一個重情重義的男人。
如果不是,勒布雷也不會將當初與自己一樣,身為奴隸的家夥給救出來,讓他跟在自己的身邊,幫自己當一個守衛。
從這點其實能夠看出來,勒布雷是有情有義的。但有多少,這個就需要打一個問好。
有,但絕對不會很多。
麥考夫特隱忍的咬著嘴唇,“領主,我——”
勒布雷抬了抬手臂,“你不必多說,我都明白。麥考夫,因為你對我的忠心,我願意放你一次。”
“謝謝領主大人!”
轉過頭,勒布雷已經完全的跳入了權子墨給他設計好的圈套之中。
他獰笑著看著權子墨,“符生恩一直告訴我,你是一個很可怕的對手。但我看,你也不過如此。並沒有符生恩說的那麽可怕。或許,也隻有符生恩口中的那個葉先生,才配當我的對手,與我一戰。”
聽見勒布雷這話,真的,連強忍著喉頭一股鮮血的麥考夫特都忍不住差點笑了。
“咳咳咳——”麥考夫特劇烈的咳嗽起來。
不是因為胸口的疼痛,而是因為自己沒忍住笑了出來。
權子墨不配當勒布雷的對手?
勒布雷都已經成為人家的獵物了,他卻還不自知!還在沾沾自喜!
麥考夫特真是覺得,自己很可悲也很可憐。
竟然為這樣的蠢貨賣命了很多年。
斜睨了一眼痛苦咳嗽的麥考夫特,權子墨的表情,也很憋屈。
真的,他現在開始佩服勒布雷了。
嗯,他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
他以前一直說,天底下再也找不出來一個比他更不要臉的人,這句話,他說錯了,大錯特錯!
眼前,不就站著一個比他更不要臉的勒布雷麽。
抿了抿嘴唇,權子墨表情憋屈的像吃了蒼蠅屎。
挺好的,有夢想是好事兒,是需要被鼓勵的。
隻是……
跟葉承樞做對手?
強忍住自己摸摸鼻尖兒的衝動,權子墨也咳嗽了一聲。不知道該說啥好了。
勒布雷這自信的話,讓他都忘了自己接下來該說什麽。
連他都沒有自信能贏得過的葉承樞,勒布雷居然輕描淡寫的說隻有葉承樞配當他的對手?
權子墨特別想找個人扶住自己,他要瘋了。
被勒布雷活活逗瘋了!
也沒啥兒,就是活的久了吧,啥事兒都能碰見。
活久見!
與麥考夫特一樣,權老爺也是強忍著自己心頭的憋笑,表情特別複雜。
幸好,他這樣的表情落在勒布雷的眼睛裏,倒像是一種技不如人忿恨的模樣兒。
“權子墨,你太低估我心腹對我的忠誠度了。”勒布雷如此說道。
“呃……”
權子墨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
抱歉,真的忍不住。
感情……這勒布雷就是來搞笑的吧?
勒布雷一共就對他說了兩句話,結果一句話比一句話要搞笑。
他低估了麥考夫特對他的忠誠度?
天了……他真是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
對了,他的計劃本來是什麽來著?
“不說話?”勒布雷冷冷的看著權子墨。“那你是承認了自己的無能嗎?”
“我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