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中咬牙切齒的同時,符生恩臉上的笑容,也是越發的溫和到了極點。
看上去,他就是一個待人友善的善男信女。
但那畢竟是看上去的不是麽?
說到底,符生恩跟‘善男信女’這四個字兒,更是一點都不沾邊兒。
符生恩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眼底的狠辣悉數隱藏在溫和的如沐春風之下。
麥考夫特!
這個從他第一次聯係上勒布雷,想要與勒布雷結為盟友,便一直對他處處表現出敵意的家夥。
該死的!
他一不小心,就會落入麥考夫特的圈套之中。讓勒布雷對他更加的不滿起來!
原本,他在勒布雷的麵前,就沒有麥考夫特得到的信任多。
符生恩不是不能理解麥考夫特對他的這種敵意。
身為勒布雷身邊的頭號軍師,更是勒布雷最委以重任的左膀右臂。
他這個忽然冒出來的盟友,對麥考夫特的地位是構成了一定的威脅。
如果他在勒布雷麵前表現的太好,就會顯示出麥考夫特的無能。
這點,符生恩特別能夠理解。
可這分理解,卻不能成為符生恩無視麥考夫特如此處處針對他,還給他設下圈套的解釋理由!
說到底,符生恩也是一個瑕疵必報的真小人。
麥考夫特如此針對他,符生恩又怎會忍耐下去?
姿態越發卑微的同時,符生恩說話更是小心翼翼,他說出口的每一個字兒,都是經過權衡利弊的。
“我隻是很清楚權子墨這個人有多狡猾。我並不是在懷疑二當家對勒布雷先生的忠心,我更沒有質疑二當家的能力。我隻是在實事求是的說權子墨的狡猾程度。或許……二當家也是中了權子墨的圈套。”
不管自己怎麽會令勒布雷心生不滿,該說的話,符生恩還是一定要說出口的。
畢竟……他現在跟勒布雷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有些事情,他必須得搞清楚,萬無一失才行。
不然,勒布雷中了人家的圈套,他也會陪著勒布雷一起死!
觀察著勒布雷的表情,見他沒有動怒,符生恩這才小心翼翼的繼續說道,“勒布雷先生,我很了解權子墨的手段。他那個人,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被勾引進圈套裏邊的。我想……這裏邊或許有什麽陰謀是二當家沒有看穿的。”
勒布雷死死擰著眉頭。
其實,他也稍微覺得麥考夫生擒權子墨,有點太輕鬆了。
可麥考夫為了生擒住權子墨給他當人質,麥考夫連自己的家人都給賠進去了。
哪怕是凶殘陰戾如勒布雷,他也實在不想再懷疑麥考夫特對自己的忠誠。
一看到勒布雷的表情,麥考夫特便知道勒布雷心中對他是有懷疑,但並不會很多。
於是麥考夫特毫不猶豫的說道,“符生恩先生,你不用有任何的懷疑與擔心。權子墨的的確確是不慎落入了我的圈套這點絕對不會有錯。有些事情符生恩先生你並不清楚,所以你才會懷疑。如果你知道了全部的事實,那你就絕對不會再懷疑!”
麥考夫特說的特別堅定,讓符生恩稍微有些猶豫。
“勒布雷先生,你我現在已經是盟友。有什麽事情,是你得不告訴我的呢?我想,我們之間應該開誠布公一些才好。不然,我們——”
“不用說了。”勒布雷一抬手,果決的做出了決定,“這件事,我也覺得有些蹊蹺。正如符生恩
先生所說,我們現在是盟友,沒有什麽事兒是不能告訴你的。就當是為了打消你對麥考夫的懷疑,這件事我可以告訴你。”
見勒布雷都已經做出了決定,麥考夫特自然是沒有意見的。他深深的底下腦袋,垂下眼皮,沒有說話。
於是,勒布雷簡單的把麥考夫特會給他招來殺身之禍的事情告訴給了符生恩。
當然很多具體的細節,勒布雷巧妙的一筆帶過。
倨傲如勒布雷,他也不想讓符生恩知道他其實也是別人的傀儡,是在看別人臉色做事情的。
符生恩聽完,這才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心中的懷疑,也的確被打消了一大半。
原來,麥考夫特不是在邀功,他是在將功補過!
為了不死在勒布雷的手裏,麥考夫特隻能犧牲他的家人,將權子墨生擒送給勒布雷當做人質。
不然,一旦讓勒布雷知道了麥考夫特的失誤,麥考夫特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
這個麥考夫特,果然夠狠。
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兒,連他自己的家人都能說犧牲就犧牲。
這種人,一定要再三警戒!
符生恩在心中無言的提醒著自己。
“原來是這樣……”符生恩點點頭。
如果這麽說的話,那就說得通了。
麥考夫特的失誤足以讓他死在勒布雷手上幾百次。這種那情況之下,麥考夫特假意投靠權子墨,的確不會讓權子墨懷疑。權子墨會走進麥考夫特的圈套,也就可以被理解了。
畢竟,自己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為了活命,人可以做任何事,任何事!
沒有什麽事,是為了保命不能被做出來的。
對麥考夫特這樣的人來說,隻要能夠活命,他願意做任何事。
哪怕是……犧牲自己的家人!
“委屈二當家了。”符生恩抬起頭,十分感激的看著麥考夫特。
一聽他這話,麥考夫特連連搖頭擺手,“這算什麽委屈。本來就是我做錯了事情,我隻是在將功補過。符生恩先生千萬不要這麽說,我誠惶誠恐。”
說著,他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勒布雷的表情,見勒布雷露出了滿意的眼神,麥考夫特這才狠狠的送了口氣兒。
他處處針對符生恩,在勒布雷麵前動搖勒布雷對符生恩的信任。符生恩也在做同樣的事情!
故意提起他的失誤,符生恩心思也夠狠辣的!
在勒布雷這個掌握著絕對權力的人麵前,不管是符生恩還是麥考夫特都是極致的小心翼翼。
如同在伺候一位羅馬大帝。
在幫自己站穩腳跟的同時,又不遺餘力的在打擊對方。
這是一場才智與睿智的較量。
誰能更勝一籌,其實完全是在與勒布雷更信任誰多一點。目前看來,依然是麥考夫特得到勒布雷的信任更多一些。
“行了,現在還是想想,怎麽利用好權子墨這個人質吧。”麥考夫特也害怕符生恩再在勒布雷麵前打擊自己身邊,連忙轉移了話題,他說:“現在我們手中已經掌握了權子墨這個人質,接下來怎麽辦,符生恩先生,領主大人叫你過來,主要是想討論這件事情的。”
符生恩便就著麥考夫特的台階下去了,順勢又提起了自己想要強攻醫院再生擒波吉的計劃。
他將自己的計劃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當然,符生恩並沒有隱瞞他已經讓錢九江為他所用的這件事兒。
勒布雷挑起眉頭,“你確認,這錢九江是真心幫你辦事兒的?他說的話,沒有任何的水分?”
“絕對沒有,我敢拿我的項上人頭保證。”
勒布雷嗤笑,“我要你的項上人頭有什麽用?我要的是錢!”
“這一點,我與勒布雷先生一模一樣。”符生恩輕輕的笑著,“勒布雷先生不用擔心錢九江的忠誠。因為,我已經拿捏住了錢九江的命脈。錢九江絕對不敢反抗我。否則,他最心愛的女人就會死。”
最後一句話,符生恩說的陰冷至極。
勒布雷卻不信任的看著他,“為了一個女人?錢九江就願意背叛他的好兄弟?這個理由,是不是有點太牽強了。”
“完全不牽強。”符生恩耐心的跟勒布雷解釋,“在有些人的心裏,女人絕對比任何東西都要重要。”
“哪怕是錢財權勢?”麥考夫特插嘴。
“是的,哪怕是錢財權勢。”符生恩斬釘截鐵的點頭,“在錢九江的心裏,女人就是比錢財權勢更重要。為了這個女人,錢九江可以做任何事!”
“好,既然你這麽說,那我願意相信你的判斷。”勒布雷點點頭,“你們有句老話兒叫快刀斬亂麻。”
“是的。”符生恩心中狂喜,卻控製著臉上的表情,“勒布雷先生,你同意我的計劃了麽?”
“明天!”勒布雷將杯中的烈酒一飲而盡,猛地將水晶的酒杯狠狠的摔在地麵上。
摔碎的玻璃渣,四濺。
有一個碎片擦著符生恩的腳腕劃過,頓時,他的腳腕便出現了一道細細淺淺的血痕。
可符生恩根本顧不上這道傷痕,猙獰的撕下了自己臉上偽善的麵具。
“明天?”
“就明天!”勒布雷從牙縫中逼出一句話,“符生恩先生,不要再讓我的人白白的死去了。這一次,你必須拿出點成果給我看。不然……”
沒有說完的威脅話,力道才最十足。
符生恩心中一凜,低下頭,“勒布雷先生請放心,我已經摸清楚了醫院裏邊的情況。這一次,不會再無疾而終了。我一定會把波吉生擒回來帶給勒布雷先生你看的!”
“最好如此!不然,符生恩先生你的處境,將會很危險。”
符生恩連連點頭,“我也不會再讓勒布雷先生的人白白死去。這一次,總要拿出點成果來的。”
“好了,我的人,交給你去指揮。你有什麽要求的,盡管去跟麥考夫說。他會全力配合你。”
麥考夫特?!
這個人選,讓符生恩下意識的很排斥。
但勒布雷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符生恩也不會反駁他什麽。
畢竟,他手裏什麽都沒有,一切都得從勒布雷手裏借。
雖然他口口聲聲的說,他跟勒布雷是盟友關係。
其實,他隻是依附於勒布雷的勢力罷了。
他給出計劃,實施的人是勒布雷。
受損失的人也是勒布雷。
他跟勒布雷的地位,其實一直都是不平等的。
“勒布雷先生,我想去見見權子墨,可以嗎?”符生恩問這話的語氣很卑微,帶著點祈求。
哪怕是丟臉,他也一定要親自去見見權子墨。
不然,他不放心!
對於符生恩的狡猾與聰明,勒布雷十分欣賞。他也想要利用符生恩的頭腦。
所以勒布雷對符生恩的這個請求,十分痛快的答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