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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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 章 劍張弩撥

 劍氣侵襲,李秋生陡然一驚,酒就醒了,身上的冷漢汩汩流出,粘衣而濕。

  他冷眼一瞧,唔的一聲冷哼,冷不防一手扯下黑衣人的麵罩。媽啊!這黑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在小山村給了自己窩心一腳的賊婆娘--狄金燕。

  這會兒不早不晚的出現在這裏,準是沒什麽好事。李秋生氣得恨恨地怒道,“賊婆娘,你來幹什麽?咱們又不是一夥的,你不會是這這個時候看上我了吧。”

  無端被李秋生這麽惡劣的一慫,狄金燕好像霎時之間做錯了事情的小姑娘一樣,羞澀得突然憋出了一句。“呸,小子,你想得倒美,姑奶奶是這樣的人嗎?”說罷,收劍,轉身挪過小圓凳,就著李秋生的麵孔,伸出手指輕輕吹噓了一下,然後對著麵坐了下來。

  李秋生會意,屹然坐起,麵對一臉嬌俏的狄金燕頓時顯得莫名的奇妙,捉袖見肘。

  他側著腦袋橫眼瞟上狄金燕,好像在低聲說道。“賊婆娘,你這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獨處一室,鬧的又是什麽鬼啊?別忘了這裏不是你劫掠的小山村,任爾胡作非為。這裏是桃花鎮赫赫有名的雷府,你一個小女子不要再鬧什麽裝神弄鬼的把戲了。萬一我一聲大喊,吵醒了雷府的人,你這個賊婆娘就有你的罪受了,到時看你怎麽著?”

  狄金燕似乎看透了李秋生的心思一樣,撲味一笑,閃動著她那雙水靈靈的眼睛說道。“小子,我這神出鬼沒的功夫自然是不用你擔心的?至於我怎麽會在這裏?你現在是不是有很多疑問要問我啊?”

  那知李秋生此時就像雪打的野草,早已沒了向上生長的主意。隻等狄金燕話語一落地,他才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賊婆娘,我知道你有兩下子。這飛牆走壁的功夫自然是少不了的,不然你們怎麽樣打家劫舍呢?當然嘍,你能出現在我熟睡的床前嘛自然也不是什麽難事了。不過小爺我現在沒興趣聽你說這些故事,小爺眼睛困得很,就想好好睡一覺。”說罷,一伸手,嗬了嗬嘴上打起的嗬莰,一手撩撩床上的被子又要睡下。

  狄金燕一看李秋生這一副小癟子的架勢,恨不得立即湊上來給李秋生扇上兩把掌。心中暗暗念道“敢在姑奶奶麵前耍流氓,那是你自己找死。”但是轉念一想,這小子喜歡吃軟不吃硬這一套,忽然又改口的嘻笑道。“哎,這世上還真有人是死豬不怕開水湯的?悲衰啊,悲衰。大禍就要臨頭了,人家還睡得跟豬一樣好!”

  果然不出所料,狄金燕的話語一落,李秋生就有了激烈的反應。他重振了一下萎薇的精神狀態,露出兩隻神光閃爍的眼睛向狄金燕怒道。“賊婆娘,你說誰像死豬不怕開水湯了?什麽大禍臨頭都不知了?有嗎?在那裏。是誰啊?你快告訴我呀?別這樣藏著掖著好嗎。”

  “哈哈,死豬開始急了,看來還是有得救的。你說我說的是誰呢?當然是你爺孫倆人嘍。”狄金燕神秘一笑,哈哈打岔道。擺出一副勝利的樣子,倚在旁邊的圓桌上,很是嬌豔嫵媚。

  “我,爺孫倆人?怎麽可能啊。這明明是桃花鎮上聲名赫赫的雷府啊,誰敢來這裏鬧事?”李秋生又是疑惑不解的問道,眼睛瞪得比先前還要大了兩倍。

  “我都說了就是你們爺孫倆人啊,還不信?告訴你吧。你看過農夫家養豬的事情嗎?那家不是好吃好喂的,等喂肥喂壯了也就是豬沒命的時候到了。你們爺孫倆現在就是這個狀況,這個雷虎雷老爺啊是個不地道的人,我查過他的

底細了,雷老爺就是一個專門靠黑吃黑出賣兄弟朋友發家致富的小人。”狄金燕當頭就給李秋生打了這一棒,還變著戲法兒說出這一幕讓人難以相信的話來。

   “不可能,賊婆娘,你血口噴人。董老爺子還拿他當生死兄弟看呢?你怎麽就在這裏離間別人了。賊婆娘,你還是死了這份心吧,有多遠滾多遠,別再來煩我了。不然,我就要大聲喊人了。” 李秋生一本正經地反駁道,好像根本就聽不進狄金燕的這些挑撥離間。

  狄金燕似是毫不在乎要秋生惡劣的反應一樣,輕蔑一笑,又眨著眼睛嘲弄道。“好啊,小子,有膽你就叫,看誰怕誰。沒膽你就裝聾作啞好了,省得自己活受罪。這可是你口口聲聲叫我賊婆娘的,我當然無所謂了,你自己就得看著辦嘍。”

  “哼,我當然不信你們這些山賊的鬼話連篇了,要不豬麻都會上樹啦。”李秋生正在狐疑之間,還是不忘要駁斥著狄金燕這麽一句話。

  誰知狄金燕一反先前的戲臉怒道,“小子,你愛信不信,反正我話已帶到,聽不聽由你自己了。哎,為你拆騰了這麽大半夜,我也累了。小子,你在這溫柔鄉裏也別舒服得大久,該讓一讓輪到我了。”

  說畢,隻見狄金燕手腳一齊並動。李秋生就像一張被秋風掃落的葉子一樣,從溫暖舒坦的被窩裏飛下了床底。狄金燕再借力一躍,自己的身子便像一條會飛的鯉魚一樣,跳入龍門,鑽進了還留有李秋生身上餘溫的被窩。

  李秋生卒不及防,被狄金燕從被窩裏掀了出來,滴落在地上。一股寒氣猛烈襲來,身子一陣哆嗦,霎時又連連打了幾個寒顫。他趕緊爬將起來,恨恨地怒罵道。“賊婆娘,你怎麽這麽下流,居然搶了我的被窩。你不怕別人笑話,我還怕被人擢脊梁呢。賊婆娘,你快起來,還我的被窩。”

  “哈,哈,小子,還你的被窩?你不是癡人做夢吧。這麽溫暖舒坦的被窩我還是頭一遭睡過,我怎麽舍得現在就還給你呢!你小子不是睡慣了草棚荒郊野外的嗎?你在地上將就一下就好,為什麽非得跟我一個小女子爭這些長短呢?你一個大男子好意思嗎?你!”狄金燕擺出一副持強淩弱的姿態,探出半個腦袋來望著一臉哭相的李秋生耍酷的說道。

  然後被子一蓋,又丟出一句歎道。“哎,別吵了,這被窩等天放亮了我就還給你,姑奶奶先借用先。”說畢,兩眼一閉,直做她的春秋大夢去了。

  

  此時,李秋生被狄金燕連珠炮的話語砸得啞口無言,隻得撿起地上的一張薄毯子,心中萬分忌恨地靠著床沿邊縮卷開來,慢慢睡下。

  寒冷又一次集卷過李秋生的身上,他緊了緊身上那張單薄的毯子,把身子彎成了一張弓,睡意頓時全無。再一看床上那個睡得如同嬰兒一樣粉嫩猶酣的狄金燕,氣又不打一處來猛往上湧,終是張張嘴忍了忍沒有發作開來。

  李秋生忿忿不平地爬將起來,就著房中的那張圓桌斜倚了下去。正在蒙朧瞌睡之間,門外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急切響起,仿佛是有意無意的在來回走動。

  雖然聽得極其仔細,但是李秋生並不多想。心想隻等天色放亮那賊婆娘一走,咱又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了,心裏頓時升起了一絲暖融融的爽意。

  可是,隻在一霎哪間,腦海中驀然又浮起了狄金燕剛才說過的話來。“我查過他的底細了,雷老爺就是一個專門做黑吃黑靠出賣兄弟朋友發家致富的小人。”

  李秋生這一想精神就來了,他慢慢渡到靠窗的門邊,擠出一條小縫往外看。這一看不打緊,卻嚇了自己一大跳,心中的怒火頓時劇烈爆發開來,差點就要奪門而出高聲叫囔。

  隻見房前的天井,院落中,走廓上,隔三差五就站著一個手執鋼刀的大漢。整整把他和董老爺子睡覺的這一片後院子,像個禁止閑人出入的宮殿,緊緊地圍了一個結結實實。

  日間駕車的老孫頭來來回回地忙碌著,不明還調派和分撥身邊的下人做這做那,好像是有什麽特別大的事情要發生一樣。而那些手執鋼刀的大漢更像是一個模板雕刻出來的模型,目光凶惡,淩利而陰鷙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地方。

  這時就隻見傍晚阻擋他們入城的孫叢德已帶兵從大院外推門而入,正穿過當中的庭院和回廓向大廳闖來。廳中的雷虎雷老爺子還隔著好遠,就雙手抱拳迎了出來。兩人走到庭院中間剛好碰在了一起,一翻作辭交頭接耳的寒喧之後,兩人又一同往院中的大廳走去。

  最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孫叢德這廝,從他踏入雷府的那一刻起,完全就瞧不出有半點在城關門口百般阻撓他們入城的醜惡麵孔。現在展現在李秋生眼中的,更多的是他們兩人臉上露出的狼狽為奸的惡笑,和攜手苟和媾藺的勾結。至於中間這兩人都說了些什麽,因為相隔大遠,加之院中安排有崗哨嚴格把守,單憑李秋生這小子目前的道行,自然是聽不到什麽風吹草動的。

  但是,這一心急火燎,李秋生就驚悚得自然往屋內連連退去。此時他真恨不得腿生雙翼,跳過旁邊的臥房,拉起董老爺子就飛速逃去,再不稍在雷府這可怕的龍潭虎穴停留片刻。

  然而一轉眼,李秋生又瞧見了還躺在床上睡著的狄金燕。此時她還是像個沒事的人兒一樣,睡意猶酣。

  李秋生再考究不得許多顧慮,直往床上的狄金燕扯去,連聲叫道。“賊婆娘,賊婆娘,官兵來了,快,快快逃跑。”

   突然被無端的拉扯,狄金燕睡意全無。隨即翻身起床,張著一雙蒙朧的睡眼迷迷糊糊地說道。“小子,三更半夜色的,你這是鬧的什麽鬼?什麽官兵來了?你唬人的吧。你不是說在桃花鎮中沒人敢來雷府撤野鬧事的嗎?這會兒你又來糊弄我了。”

  四處看了看,又自言自語道。“我不信,我不信,我要睡覺去。這麽舒坦的被窩,我還想多睡一會兒呢。”說罷,又要伸腰拍打著幾下苛坎,用手撓撓腦袋又要睡下。

  李秋生當下大急,急速出手拉扯著狄金燕一副睡意猶酣的樣子,貼著她的耳朵根叫道。“賊婆娘,官兵真的來了。就在雷府的大廳上,不信你去瞧瞧。”

  “嗯,不信,不信,我怎麽就沒有一點感覺呢?憑我的本事就算是一隻蚊子飛過,我也能感覺得到的。可這會兒,什麽也沒有。”狄金燕還是一副睡意猶酣,張著一副天真得再無法天真單純的樣子反駁道。

  “咱們都快成別人的一鍋餃子了,你這個豬還在睡!起來,快起來!賊婆娘,你快起來!”李秋生急得心都要蹦出來了,幾乎是一邊急匆匆的說道,一邊卷起床上簡單的行囊就要奪門而出。

  狄金燕卻在此劍張弩撥的緊要關頭,立即瞪著雙眼,好像變了另外一個精明細致的人一樣,怔怔地瞅著有點驚慌失措的李秋生說道。

  “小子,莽莽撞撞的,你這是自尋死路。還是等姑奶奶出去探聽清楚了,你再作打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