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金、董、狄、三人追趕著李秋生走到了將軍府的大門口,被守門的家丁圍上來情怯怯的當頭一說。立即就停在大門口之中,再不敢向前跨出一步。
三人無助地相互望 了一眼,雖然心有不甘和懊惱,但是為時已晚。又懼於自己那些不可告人的特殊身份,不敢輕舉妄動禍害將軍府。隻好眼睜睜地看著李秋生這小子的身影,在將軍府的大門口變成了一個小圓點,直至消失怠盡,了無蹤影。三人才失魂落魄地拆返了將軍府,在後廳內又爭長論短地各持已見討議了一翻,終是無果而疾。氣妥之下,三人各自呆坐一邊,靜待大將軍李亮光回府再作打算。
李秋生這一走事情就像倒黴的跟屁蟲一樣迎麵而來,圍著這個骨子裏充滿癟三氣息的家夥不停打轉。丟也丟不得,甩也甩不掉,這是誰也無法意料得到的情況,
衝出將軍府大門之後,李秋生就一直沿著眼前的官道漫無目地往前走。這樣說其實是錯怪了李秋生這小子,不是他心中沒有目標而是因為人生地不熟,迷離在其中。即使他自己想馬上就趕到京城郊外的杜府去,見一見他心中日思夜想分別了二年多的董嫣芷。但是就憑他這個小子現時的方向感,一時半分也是辦不到的。
不過即使是他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不辯東西南北的亂飛亂撣。李秋生還是按著他心中所想的目的地,極力向郊外的杜府衝去。
沒有了絆羈的自由,李秋生就像耳邊括過輕快飛揚的風,心情自然是寬闖無比。可是此時他的特殊身份,又讓他萌生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的想法。他不敢隨意向旁邊的路人開口打探一切,擔心再次泄露自己的行蹤又會受到牽連。隻好憑借著過去第一次單人獨馬闖過京城的點滴記憶,盡力在腦中搜尋一些有關京城的模糊印像,作為他尋找杜府方向的唯一依據。
正午陽光苦澀地照在仲夏的樹梢上,李秋生盡量搜索著腦子裏僅有的一點記憶,漫行在京城繁華熱鬧昌盛的街道之中,跟著來來往往車水馬龍的人群隨意而走。
他想既然不能隨便向旁邊的人群打探杜府的消息,不如自己先在這些喧鬧繁華如花的街道上走走看看,熟悉一翻周圍的情況,阡陌縱橫的街道。將來若是遇到有什麽樣特殊的情況,也好有個落腳的退路和藏身之處。不至於像第一次逃離京城那樣,慌不擇路。見路就逃,見人就避,從始至終,狼狽不堪。
有了心存積慮和芥蹄,即使在將軍府穿上了富家公子的衣裝,但是李秋生到底是個陌生的外來人。稍一不注意就會露出外來人的馬腳,陷入任人宰割的境地。可是現在對李秋生而言,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京城時的那個愣頭小子。經過安樂寨吳老先生的調教,和賊婆娘狄金燕對江湖險惡的悉心指點,人已非當初。
李秋生循著熱鬧繁華的街心走去,一路上也見了不少新鮮而又充滿刺激新奇古怪的事物,更嫌一副富家公子模樣的打扮,已然讓他有一點脫胎換骨的感覺。
在街道上如漁遊漓
了一會,李秋生驀然回頭看了一眼將軍府。將軍府已遠遠的被他甩在了身後,隱沒在京城繁華的亭台樓角之中。他衝自己訕然一笑,終於擺脫了這一些世俗的絆羈和束縛,迎接塵世的另一種挑戰,自己如漁入大海一樣,自由自在。
想得入神之時,李秋生的衣襟冷不防被人輕輕搖動了幾下。一個稚娕嬌澀的聲音就灌入了他的耳旁,“大哥哥,隨便打賞點吃的吧,我都快二天沒有吃過東西了。”
低頭一眼,李秋生頓時觸目驚惶起來。一個蓬頭散發身披破衣打著赤腳髒兮兮的小男孩,閃動著一雙雪亮如水的大眼睛,滿臉惶恐地望著他,右手揣著一個破了半邊的花碗正伸向他的麵前。乞討的情形驀然讓他心情悲慟。
李秋生心頭一熱,眼淚就要奪眶而出。小男孩這個情形,與他過去的某些記憶有著十二分的相似。特別是為了搏得填飽一頓肚子的饑餓,耍計巧弄狗兒和一眾小孩子窯紅薯的片斷,更是記憶猶新。李秋生沒有再猶預,蹲下身子來,懷著苦澀的心情平視了小男孩一眼,立即把手伸向衣兜的口袋,摸出一個碎銀就丟了過去。說道,“小弟弟,拿去吧。先買點東西填飽肚子再說,大哥哥能給你的就是這些而已。”
小男孩滿懷感激得似是藏了十二分的欠意,直接向李秋秋躬身一拜,然後轉身就要離去。忽然又打住了,扭過頭來說道。“大哥哥,你是外鄉人吧?要是迷路了,或者其他什麽的,你就來這裏找我,我保準幫你,他們都叫我小叮噹。”
李秋生會意一笑,點點頭,轉過身去突然揮手抹了一下眼角上積蓄的淚水。又放眼遠眺,隻見前麵的街市依然繁華熱鬧,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商販吆喝不斷。可是這一切的繁華和熱鬧,已然沒有了他想像中的美好。李秋生的心中又快速掠過一抹董嫣芷那嬌美的身影,滿臉淚跡哭泣的模樣,甚至是和董嫣芷相別之後第一次逃離京城時的狼狽場麵。眼下再次身臨其境,人跡孤單的落漠和淒涼漸漸在心中生起,雲深不知處的感覺隨即覆蓋了他的身心。
街心一匹驃罕的白馬緩緩奔來,一位衣飾華麗身著青紅帶紫絲綢的富家公子,逍遙自得的騎在馬背上,兩目不時四處環顧一下,又如行雲流水一般,輕掠而去,毫無在意。
轉瞬之間,那匹白馬就嘚嘚的帶著它的主人,奔到了李秋生和小叮噹的眼前。小叮噹得了李秋生打賞的碎銀,歡喜之餘並未注意到身後逼近的危險。等小叮噹發現之時已是大遲,驚恐之下,眼見這匹白馬連同它的主人就要橫踩在小叮噹的身上了,李秋生像離弦的箭一樣奔上前去,奮力一推,把小叮噹巧妙地推到了一邊,恰好避開了白馬的踩踏。
那匹白馬經此驚嚇,立時就狂嘯起來。高高揚起兩隻前腳往後一抖,那騎在馬背上的富家公子當即就滾落了下來。‘哎喲’一聲大叫,嚇得李秋生一手扶定小叮噹的同時,又迫不及待地轉身去扶跌倒在地上的富家公子。
那富家公子從地上站起身來,用手拍了拍衣上的塵土,又看了轉身看地上有沒有遺落的什物。再側目看上停在一旁驚呼的白馬,見沒有什麽不妥,才正兒八經對李秋生氣休休地怒吼道。“小子,你瞎眼了嗎?你家大爺的馬兒正從這裏打過,你就出來搗亂了,是不是想著今日專和你家大爺過不去啊?”
富家公子不吼還好,這一吼下來豈不是捅了李秋生心中的馬蜂窩。隻見李秋生正眼也不瞅一下這個止高氣揚的富家公子,直接走過去,兩眼一瞪,怒目而視。“哈哈,想在你家大爺麵前擺威風,你還嫩著呢?告訴你,趕緊收起你那一套狗眼看人低的把戲滾蛋,小爺我不跟你計較,不然今天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哎喲,小子,你嚇唬誰啊?大爺我在這條街上混了十幾年,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怕過誰。”那富家公子一時反唇相譏道,不屑一顧的臉色頓時擺滿他的整張臉龐。又蹭上兩步,和李秋生瞪目相對起來。
街邊看熱鬧的人群頓時聚攏了過來,把三人不明事裏就圍在了中間。一時之間,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李秋生回頭掃視了四周一下,又斜目盯了這個富家公子一眼,心裏不免暗暗叫苦。“媽啊,今天這是怎麽了?在將軍府被那三個老流氓氣著。到了街心,又被這種狗眼看人低的家夥纏著。最惱恨的是自己的身上還綁著另一個響當當的名號---朝廷要犯,而且是處過一次死刑的逃犯。若是鬧將起來,大庭廣眾之下隻怕吃虧的一定是自己。”
見李秋生一時沒有了反應,那富家公子又試著挑釁道。“小子,你怎麽不吭聲了?若是怕了的話,趕緊向大爺我認個錯,再從我的跨下鑽過,我保證放你一馬。”說畢,豎起大母指在李秋生的麵前晃了晃,然後跨前一步,兩腳張開欺人的姿勢,嘴上就發出了一串陰冷的笑。
李秋生受此一辱,內心的憤怒就要噴薄而出。小叮噹從後麵扯著李秋生的衣襟說道,“大哥哥,你別逞強了。都是小叮噹惹的禍,就讓我代替大哥哥去接受這個懲罰吧。免得這惡人,與大哥哥不停不休。”說著,把手中的破碗一放,就要躬身從那富家公子的跨下鑽過去。
“不許你這樣自貶身份,聽著,小叮噹,咱們要挺直脊梁做人。”李秋生一眼看著小叮噹的舉動,衝口而出的吼道。心中升起的十二分憤怒,好像全在這一瞬之間瀑發。他一把拽過小叮噹往身後一推,猛衝上去,狠狠飛起一腳直踹上那富家公子的跨下。
隻聽得那富家公子一聲大叫,“哎喲,痛死我了。臭小子,你敢當街打我磊天異?我和你拚了。”說罷又連連跺起了腳跟,像一隻單腿獨跳的袋鼠,在原地上叫喊著直打轉。但是麵對眼前這個怒紅了眼睛的李秋生,他又顯得一時無措,手腳無力。隻得發揮他那像潑婦一樣凶惡狠毒的臭嘴,嘮嘮嗑嗑一通作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