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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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 二十章 故地重遊(下)

韓公子正在閉目昏惻之處,咋聽李秋生這樣一說,驚得連忙掀簾往外看,嚇得自己還以為是遇著官兵追緝了。不成想這隻是李秋生突然驚悚的舉動,自己這一顆繃緊活蹦亂跳的心又迅速地鎮定了下來。

馬車已急速地奔走在了郊外的官道上,離杜府的距離也越來越近。各種複雜的心情一湧而上,直奔兩人的腦際,生成最美麗的記憶花朵。

韓公子挪動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軀體,默默地打亮了一眼還倦宿在車上神情不定的李秋生。“臭小子,你真要在這裏下車嗎?這裏距離杜府還有一段路程喲,你一個人走就不怕鬧出什麽意外來嗎?”

“不怕,不怕!”李秋生急速的答道,好像根本不在意韓公子的擔憂一樣。

“哎,若是我怕了,那就非得拖累你不可。你說過你現在是係著韓府十幾口人的性命和我纏絞在一起的,我李秋生怎麽能這麽自私自利呢?為了一已之私,賠上這麽多人的性命。就是你韓公子不在意,我李秋生也不能做枉辜人命之事。”李秋生也閉目疏疏而談,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外麵官役對自己的追剿。

韓公子聽罷,輕哦了一聲,不再說什麽。他知道李秋生的性子,強強起來隻是徒勞無益。所經他伸手拍了拍車前的廂壁,示意馬車停下來。

馬車夫得了指令,立即揚起韁繩高喊 “喻”的一聲就勒停了。韓公子抱手向李秋生說道,“李兄,你好自為之,若是有難就到那個‘碧螺香’茶樓來找我。為家人性命之計,我現在不大方便天天和你絞纏在一起。”

李秋生還禮,“謝韓公子玉成之意,此生銘記。若非不到情不得已之時,秋生決不打擾公子府上。”說罷,跳下馬車作禮而別。

目送韓公子所乘的馬車奔馳而去,李秋生站在原地上呆了一會,才繼續住伸向杜府大門的驛道走去。

一路上,看著物是人非,花開依舊在的風景,實是讓人感慨良多。腦中再次浮現出二年前和董嫣芷在杜府之外官道相別的場麵,眼中又湧出了幾滴苦澀的淚水,順著臉夾頰往下流。耳中好像又縈繞出董嫣芷那淒美的聲音,“秋生哥,秋生哥,你來了,讓嫣芷好想你啊!”

“嫣芷,我們終於又相見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著你了,我這輩子是不是就這樣玩完了。”

“秋生哥,你不要這麽乞怠嘛,怎麽會那樣呢?董嫣芷現在不是好好的就站在你的眼前嗎?你看你若是覺得心痛委屈不夠解恨,你現在就好好的仔細瞧睢董嫣芷的樣子,把我的模樣深深地印在你的心中。”

“隻要是能讓秋生哥快樂和安心的事,董嫣芷都願意為秋生哥去做。那怕是曆經千難萬險我都會出現在你的麵前,讓秋生哥看到董嫣芷臉上的脈脈笑容。

“不許你說這些喪氣的話,在嫣芷的心裏秋生哥比任何人都重要。秋生哥若是有個什麽的委曲艱難,嫣芷的心裏也是跟著受苦受累的。希望秋生哥好好的善待

自己,不管有沒有嫣芷在你身邊相隨的日子,一定要好好的愛惜自己,不要讓嫣芷感到處處為難。”

“秋生哥,你這是怎麽了。為什麽要這樣對我?難道你又要走了嗎?”

“別時容易見時難,今日匆匆一別,再不知何日能相見。秋生哥,嫣芷的心好痛啊。若不是受嫣芷所累,你也不用這樣了。”

。。。。。。

傷情的片段如同白馬縫隙,一閃而沒。又像瀑風雨浸襲來的前湊,充斥著李秋生這一顆變得有些麻木而懈怠的心。

李秋生終於四處瞭望了一眼,快速掃過周圍的每一寸地方,希望能捕捉到曾經溫暖的片段,慰藉一下他這些日子以來的辛勞,支撐一下他快要漰潰的精神支柱。但是四周除了間或有不相識的人流馬車走過,偶爾幾聲落單孤鳥的淒叫,陰醫的浮雲,就什麽也沒有了。

理了理淩亂的思緒和傷情的心境,李秋生想從中找出幾分失落的希望來。他呆呆地站在那一片曾經駐足相別的小樹林,盡力想像著那一場與董嫣芷淚水潸然的畫麵。

未等李秋生在故地懷念完一腔久蘊的情懷,城郊外,一個軍官模樣的黑髯男子在磊天異氣陷囂張潑忌的吆喝下,正指揮著一隊人馬分幾路方向向杜府包抄過來。

髯須男子站在驛道的小墩上,吆喝著手勢大聲吼道。“快,你們幾個順著這個方向搜尋下去,你們幾個按著那條小道追下去,全部不能放過任何蛛絲馬跡,一定要打到李秋生那小子,梁王和磊府對咱們大大的有賞。”急促的語氣和雜亂的腳 步,看得出他們這一夥人也是一幫為利是圖不分清紅皂白玩命的家夥。

李秋生駐足在驛道外的那一處小樹林中,昂望著陽光穿透過的樹梢,影子婆娑地灑落在焦黃的枯草上。他淒迷的眼又閃過一絲明亮的光茫,董老爺子那個蒼老的背影像一縷鮮亮的陽光,鋪射入了他的眼簾。他冷莫地環視了周圍一眼,倏然走出樹林之外向京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那幾路圍聚而來的官衙,各自遵遁著自己指定的方向搜索而來,帶隊的頭兒更是沒命的催促道。“小子們,快,快,快點圍捕過去,眼睛和耳朵都給老子放機靈和明聽點,誰若是遺漏或者放走了那個可惡的李秋生,老子和他過不去。”說罷,又在後麵揮舞著他手中的鋼刀,像趕鴨子一樣驅趕著他們向前而進。

那些搜捕的役卒好像頗有厭煩頭兒這麽凶惡的情緒一樣,他們經曆過許多追揖的行動,卻是沒有遇到過那一次是這樣凶狠的頭兒。最讓人腦火的是自己做了這件圍捕的事兒,直到現在他們也搞不民懂到底是為朝廷做事呢,還是為梁王府和磊相府私下的單獨行動。

嘴裏雖然不說,但是心上早已憤恨之極。受著這個發了瘋一樣瞎指揮的公子欺壓之氣,就憑他口中一句子虛烏有的要犯‘李秋生’,他們就得沒命的亂吼亂叫,還得披荊斬刺往向衝,到頭來自己辛苦掙下來的功勞還是這個髯須男子的。

“李秋生,在哪!快,你們快上去把他抓住。”跟在髯須男子身後的磊天異突然高聲喊道,手一指又氣急敗壞地指上驛道外一個徒步行走的少年身上。那些不明所以的役卒頓時一窩蜂地追了上去,三下五除二眾手一攆,就把那個徒步走路的少年綁了個結實。

被綁的少年頓時莫明奇妙的大叫道 ,“官人,你們抓我作甚?我又沒人做違背朝廷律法的事。你們憑什麽抓我?快放了我。快放了我。”但是任憑那少年怎樣衰嚎大叫,那些役卒就像是追命的討死鬼一樣,牢牢抓住少年不放。直拖到磊天異的麵前一甩,才算是完成了他們這一做惡的勾當。

怒猶未消的磊公子抬眼一看,自己氣急敗壞下的眼力居然認錯人了,把驛道上單獨行走的少年好幾次懵端端地認作傷了自己的‘李秋生’。弄得那幾個十分賣力的役卒也難堪了一把,人一旦抓錯了,磊公子和那個髯須男子自然是沒事的主兒,大手一揮,吆喝一聲什麽事都完結了。苦的是那些徒勞的役卒,一方麵得跟錯抓的人哭爹喊娘一般賠不是,另一方麵還得繼續做著同樣徒勞無功的事兒。

一連錯認了好幾次,磊天異氣得甩手跺腳對一旁的髯須男子恨恨地說道。“奶奶的,李秋生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啊?老子花了這麽多血本和人力到現在連根毛也沒見著,難怪這小子敢這麽猖 狂大膽了,第一次到京就敢來卻捋我的老娘了。李秋生啊李秋生,我就不信我磊天異抓不到你!”

其實李秋生的運氣也是沒有那麽好的,他也遇到了一二路圍聚而來的役卒。隻是那些沒有見過李秋生真容的役卒,就算上真遇上了李秋生本人,這個時候他們也是不敢認定眼前的少年就是李秋生的。怪隻怪磊天異在街心一怒之下,回到磊府就把一眾役卒統統招集起來,又吩咐馬管家尋了一踏一二年前官府畫影圖形緝捕李秋生的畫像,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分發下去,叫一眾家丁役卒按圖索驥追捕李秋生。

李秋生這一次從將軍府溜出來,穿衣打扮,已非二年前可比,再加上他那一副癟三的江湖閱曆,這下二年來積攢的經驗,眼下的李秋生十足就是一個高貴的官宦子弟,那些役卒要是拿圖尋人,自然是有天壤之別。這樣鬧將起來,那些沒有多少經驗和閱曆的役卒縱然是拿著李秋生的畫像來捉人,一時之間自然也是模淩兩可,不辯東西衣冠的。

李秋生得以饒幸逃脫這些役卒的搜捕,大搖大擺地走在回京城的驛道之上,簡直就是一種奇跡。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過,一二年之後再從來京城仍然和之前一樣,我行我素,自由如漁。

他終於苦笑了一下自己的迂腐,好端端的‘逃亡’旅遊生活,為什麽一定要加上董老爺子的步步小心,金刀客的安然無恙,狄金燕的熱情似火,才能為自己的下一步做好努力的方向。其實,有時候這些東西是不需要的,需要的隻是一顆勇敢的心和堅強的執著就已經足夠。別人再不能佐佑你的言行,估算你的後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