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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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 章 山高路遠

話說劉脂兒要去前堂向青花繡樓的女兒說個細致,一盞茶的功夫便把事情交代了個清楚。

劉脂兒帶著秋月和青衣小丫頭來到前堂,隻見青花繡樓的一稈兒女都圍列在前堂,停在走廓或柵欄之處,三五成群議論紛紛,私語切切。秋月走向前來四處環顧了一下,向一眾姐妹說道。“各位姐妹們,姨娘為了咱們秋生兄弟的事要外出幾天。請各位姐妹不要聽信流言蜚語,咱們不管姨娘在不在家裏,隻要做好自己的本份就是了,免得姨娘在外頭受苦受難的,還要提心吊膽為咱們這些姐妹擔心受驚呐。”

不等秋月把話說完,一眾青樓的姐妹便紛紛囔囔鬧了起來,其中有一個精明的柳姑娘直開聲喉說道。“秋姑娘,你雖為咱們的頭牌,但是你能保證姨娘走後,能以一人之力保證咱們一眾姐妹的衣食無憂嗎?”柳姑娘這麽一囔,後麵的姐妹便一湧而起跟著瞎鬧了起來。直把個青樓的前堂鬧成了街市的繁華喧噪,仿如市井的長舌婦,活脫脫的就鬧成了一個女人的專利場。

劉脂兒兩眼瞧見眼前這個陣勢,默默地渡了上來冷眼一橫,慢慢地說道。“你們這一幫野蹄子啊,讓老娘說你們什麽好呢?老娘還沒有走出這青花繡樓,你們就先自己鬧起來了,真是讓老娘刮目相看呐。”說罷,停了下來,緩了一口氣,又看了眾人一眼繼續說道。“老娘就在這裏跟大家說清楚了,老娘雖然外出去尋找咱們家的李秋生,但是老娘並沒有帶走青花繡樓的半個子兒,你們跟著瞎起哄什麽呀?老娘想你們這麽嘰嘰歪歪的鬧事,不就是怕老娘失了你們混生的依靠嗎?你們都放心好了,老娘不是沒心肝的豬驢 ,能夠做出這等斷人生計的事情來。老娘實話告訴你們:老娘除了路上帶的盤纏之處,就和著青衣帶著五鳳兩個丫頭出去而已。你們眾人之中,青衣和五鳳這兩個丫頭還算有一點聰明和玲琍,老娘這樣安排一來可以照顧老娘一路上的生活起居,二來路上也有伴兒說說話。其他的一切老娘都交付給馬管家打理了,你們就安心的做你們的營生吧。若是你們都能像秋月這野蹄子一樣,不讓老娘擔心受怕,知冷暖懂的,老娘還得重重感謝你們呢!”

前堂上,眾姐妹被劉脂兒這麽一翻打臉的陳說,眾人剛剛騷動的情緒仿佛都穩妥了下來,頃刻之間便慢慢散去。偌大的前堂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和繁忙,七八月的風依然夾雜有一絲淩利的淡熱掠過。

馬福早前派出去的小廝,已從鎮上的街市找來了一位熟知山川水勢之利的趕腳夫了。那小廝回報之後便退了出去,由馬福引著那腳夫去後堂見了劉脂兒。

劉脂兒頓時大喜,又把那些官差送來的消息和地址向這個趕腳的張老豹說了個清楚。那張老豹趕緊從自己的衣兜裏,掏出一張破舊的地形帛白圖紙仔細地瞧了一瞧,然後指著一個帛白地圖上一個邊沿的小黑點說道。“劉掌櫃,你要去的地方就在這個小黑點上。不過從咱們這裏到那裏的腳程可不遠啊,按咱們隻走官道不走小道的路程算,隻怕咱們也得走一個多月吧。”

聽了張老豹的說話,劉脂

兒頓時沉默了。她屈指算來如此生程就算她們三人走到那裏,隻怕李秋生這小子的事情呐人家早已處置完畢了,再等不著你劉脂兒去找人說情辦事啦。如此一想,劉脂兒的心又崁突起來,猶預的神色布滿了她的臉上。

青衣小丫頭見狀,急得提著嗓子趕緊問道。“姨娘,哪咱們不去尋找秋生哥?”

劉脂兒橫盯了青衣小丫頭一眼,憤憤道。“小丫頭,就你急。沒見老娘正和趕腳的軒夫在說話嗎?老娘知道你擔心你的秋生哥,咱說什麽也得去一回。畢競咱們和秋生這小子分開也快二年了,死活總得去見個麵吧,也算是做了‘母子’一場吧。”

聽劉脂兒這麽幹脆的一決斷,眾人像是被劉脂兒強撐著吃了一顆定心丸一樣。小青衣歡天喜地地拉著五鳳的手宛說道“五鳳姐,咱們這一回就可以和姨娘一同找秋生哥去了,真是大好。”

五鳳似是帶著逗樂青衣的臉孔答道,“五鳳姐就知道你最急,現在啊都恨不得自己變成一隻孫猴子,駕上雲朵飛去了。”而一邊的馬福則是聳拉著腦袋,像是雪打的茄子蔫了下去一般,更是覺得自己的肩上責任重大了。

三人又比劃了一陣,總算按圖索驥在地形圖上把路程又宿短了十日。那張老豹抬起頭來說道,“劉掌櫃,我所能知道的捷徑和路程也就是這些了,若是路上再出了什麽亂子和差錯的話,這時間可能還要更長一些。我現在就再問劉掌櫃一下,這一趟咱們還去不去?”

劉脂兒霎時也懵懂了,他無助地戶著馬福一眼,又看了看高興還同有在臉上消退的站青衣,牙銀一咬說道。“張老豹,現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這一趟,說什麽咱們也得走一遭了。”

張老豹頓時接著劉脂兒的話薦打了一個響量的‘好’字,猛然說道。“如此甚好,哪咱們誼早不誼遲。我看今日你們就先打理好衣物盤纏,明日一早咱們就起程。”然後不等劉脂兒再交代什麽,就收拾好帛白圖形拱手作禮走出了後院。

腳夫張老豹走後,劉脂兒就吩咐五鳳先去打點衣物盤纏了。又不忘記地特意交待了馬福一翻,今日這一些煩心的事總算是結束了。劉脂兒攤了一個懶腰,厭惻惻地躺在斜椅之上慢慢合上了疲憊的雙眼。

第二天,天剛拂曉,不等青花繡樓的眾人起來相送,劉脂兒等三人拿了鎮上府衙開出的路引便匆匆上路了。

馬福大管家雖然於心不忍,一路跟著送出了城外長亭十裏之處。但是主仆二人終究是避不開要分離的,隻好再叮囑了一翻五鳳好好照顧劉脂兒之後,在一片兩廂淚眼濛朧的模糊中各自別去。

再說董老爺子打自離開將軍府之後,就一直驅馬往南方的離陽鎮走。

不出一二日,董老爺子便踏出京師地界。因為之前他也送董嫣芷來過一次京城的杜府,這一次再回去可以說是輕車熟路了。可是因為一路上打探尋人的緣故,董老爺子雖然駕輕就熟,但是還是擔擱了不少時間。這樣一拖下來,路程

就慢了。

這一日,董老爺子一路南尋,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界首地麵。在界首的一個驛站內,終於打聽到了一點關於董嫣芷孤身回南方的消息。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那一日,董老爺子一連趕了三天三夜的路程了,人和馬都到了困泛力竭再難行走的地步。董爺老子一看這時的天色已然有一些暗淡下來,再四下裏一瞧。差點出聲大叫起來。媽啊,眼前這種窮山惡水的地方,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若是今晚困於此地必是九死一生了。

單不說這種地形有利於打劫搶掠的山賊強匪出沒,就是那大山裏密林深處的豺狼虎豹,三更半夜成群的衝出來都讓人頭皮發麻了。不得已,董老爺子又強打起精神,努力摧馬向前走了一個多時辰。總算把這些窮山惡水的路程遠遠地甩在了背後,心一下了就寬鬆了下來。

他又循目四處張望,隻見前麵天色彌黑的邊際透射出一絲微弱的燈光,似是有人居住的村莊一樣。此時,勞累與饑餓的雙重作用一齊壓將下來的驅使,董老爺子再也顧不了那麽多了,心一橫就摸黑直奔了過去。

近前一看,居然是一座說小不小的四方合院。借著在門口掛著的一盞青燈微光,董老爺子抬頭一瞧,居然是一個州縣府衙設置在此的一座小驛站。董老爺子的心立即驚悚了一下,皺眉暗忖道。“老子這不是自己白白送上門給人家擒拿了嗎?我怎麽就那麽倒黴呢?害了孫女不說,這一下連自己也誆進去了。”

正在猶豫間該不該敲響這座小驛站的柴門,一不小心手往下一滑就觸到了腰間一物。董老爺子頓時就驚喜開來,眉頭露出一絲喜色。他想自己現在雖然仍是見不得天日的逃犯,但在這荒無人煙的競地,那些閉塞消息的驛卒未必就能認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再加上腰間這個大將軍府送的腰牌作路引,就算這些人能夠蒙朧認出自己也是不敢把自己怎麽著的。畢競大將軍府的腰牌在這裏,這就是天無絕人之路啊。想到此,董老爺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揮手敲響了小驛站的門扉。

等了半晌,才聽見裏麵傳出一陣蒼老的咳嗽之聲,和斷斷續續的自言自語話聲。“誰啊?這三更半夜的哆擾,莫不是山賊強匪突然襲來了。”

董老爺子連忙隔著門板高聲向裏答道。“我不是山賊強匪,我是大將軍府的官差。老人家,快開開門。這山高路遠的,你就讓咱進去借宿一晚吧。”說罷,又連連擂了幾聲柴門。過了好一陣,才聽見正堂之中又傳出一聲吱呀的開門聲和咳嗽聲來。董老爺子透過門縫的間隙往裏看,就依稀看見一個人老者提著一盞青燈搖搖晃晃地渡來了。

小驛站的門扉吱呀一聲從裏邊打開了,霎時伸出一張滿臉皺紋溝壑橫生的醜惡臉孔來。董老爺子仿佛頓時被嚇了一大跳,急忙往後連連退了幾步,就聽得那張恐怖得嚇人的臉孔列嘴說道。

“客官,這都三更半夜了,你是打哪來的啊?你是來投宿的呢?還是官差送信路過迷路的呀?說明白了,小老兒好差人招待你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