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劉小凡幾個就起來了,洗漱後見容劍還在呼呼大睡,三人相互看了眼,都心照不宣地拿起外套出門,將容劍一個人撂在了家裏。
到小區匆匆吃完早餐,三人到車裏換上製服後帶著相關證件來到看守所詢問董宛卿。
隔了一天沒見到董宛卿,再見到她時劉小凡驚呆了。隻見她頭發散亂,衣衫不整,臉色慘白,雙眼紅腫,眼眶發青,目光呆滯,和平常總是化著精致妝容、身姿曼妙婀娜、光彩照人的樣子判若兩人。
董宛卿和劉小凡打過多次照麵,所以認識他,一見到他就像見到了親人似的踉蹌著撲到他懷中號啕大哭:“劉警官,求你幫幫我,我受不了了!我真的一分鍾都呆不下去了!”
“誒!誒!”
劉小凡下意識地要推開她,奈何她像章魚一般緊緊“粘”在他身上,邊哭邊求他,大有“你不答應我我就不放開你”的態勢,這讓平常難得和異性如此親密的他很尷尬,慌忙用力推,但推了幾下都沒推動董宛卿,他又有些不知所措,趕忙向向隊友求助。
嚴自豪和範利鋒相互看了看,均作無奈狀向劉小凡攤了攤手。
“幹什麽幹什麽?”看守所的陳凱見狀立刻上前,一邊喝斥,抓著董宛卿的胳膊用力一拽,就聽得董宛卿一聲哀號,下一秒就從劉小凡懷中“脫離”了出來。
陳凱冷冷地睨著她喝令,“這幾位警官是來找你問話的,好好配合,聽到沒?”
“聽,聽到了。”
董宛卿驟然停止了呼天搶地,瑟瑟地縮著脖子應聲,一邊克製不住地流眼淚,卻再也不敢哭出聲來。因為強忍著委屈與酸楚,她的身體開始顫抖,麵如死灰,整個人都搖搖欲墜。
劉小凡等人雖然沒有親眼看見董宛卿昨晚經曆了什麽,但通過她眼前這副落魄可憐的他們也能猜出八.九分,卻都沒有說什麽,也沒有相互交流眼神,隻是默默地示意她坐下說話。
見董宛卿已經安靜,陳凱和劉小凡打過招呼後便出去了。
見房間門被關上,董宛卿忽地一下站了起來,再次看著劉小凡哭得稀裏嘩啦,幾次張嘴,卻因為哭得喘不過氣來而不能說出話。
“董小姐,你先冷靜點。”劉小凡將一杯熱茶和餐巾紙同時遞到了她麵前,“你之前求我,是想讓我給你姑姑帶話、讓她把你救出去是吧?”
董宛卿聽言頓時將頭點得像小雞啄米,因為動作幅度過大,豆大的淚水甩了一桌子。
劉小凡作無奈狀攤攤手:“其實昨天陳隊已經和我說了這事兒,我們也聯係了你姑姑,但是——”
“但是什麽?”董宛卿艱難地發聲追問。
因為昨晚一.夜沒睡,又哭了一.夜,此時她的聲音喑啞得像鴨公嗓一樣。
“她說這事兒她幫不了你,讓你好好配合警方調查,相信警方一定會給你一個公道。”
“不!不可能!我姑姑絕不可能這樣對我!”董宛卿十分激動地搖晃著雙手,大概怕劉小凡聽不清她的聲音,她扯著嗓子極力嘶喊,“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還是你們根本就是騙我的,根本就沒聯係我姑姑?是不是秦晉桓不許我姑姑來見我?他是不是想徹底搞死我?”
“這事兒和秦少沒關係,他頂多隻是受害者家屬身份,他沒權力摻和這件事兒。
主要問題還在於你姑姑,對了,我聽說你姑姑昨天托人來打聽你被定罪的可能性有多大,聽說這種可能性非常大之後,她什麽都說就離開了。再後來我們應你的要求去找她,她就對我們很不客氣,一副根本不想管這件事兒的樣子。”
範利鋒接著劉小凡的話繼續出聲:“估計她已認定這件事兒是你做的,怕幫你會得罪秦少——對了,”
他轉視嚴自豪,“昨天容隊喝多了時怎麽說秦家家產分配來著?”
嚴自豪馬上接話:“容隊的意思好像是說秦少有打算將秦家家產和他妹妹平分,但要看他爹和後媽最近的表現,如果他們還不老實不規矩,那就一切免談。”
“對,就是這麽說的,”範利鋒又看向董宛卿,“你說這種關鍵時刻你姑姑姑父還敢因為你而得罪秦少嗎?得罪秦少就等於自願放棄巨額身家啊。”
劉小凡點頭,看著董宛卿認真出聲:“所以董小姐,你還是不要指望你姑姑能幫你了,好好配合警方調查,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交待清楚吧。”
董宛卿一時淚崩:“可是這件事兒真的不是我做的啊!你們讓我交待什麽啊?!”
劉小凡的神色變嚴肅了:“董小姐,別以為你拒不交待什麽我們就拿你沒辦法,實話告訴你吧,目前我們所掌握的證據已足以給你定罪,不過出於人道主義精神,我們還是決定把主動權交給你,給你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如果你不好好珍惜這個機會,那我們也沒辦法,隻好公事公辦,走正規程序了。”
“不!我還是不相信我姑姑會拋下我不管!”董宛卿哭著表示不相信,“除非我親眼聽到姑姑說不管我,否則打死我也不信!”
隨即她擦了把眼淚,看著劉小凡哽咽著乞求,“劉警官,您讓我給我姑姑打個電話行嗎?要多少錢您隻管開口,我有錢!”
“不不不,董小姐你誤會了,這根本不是錢的問題。”劉小凡連連擺手,略微想了想問道,“董小姐,如果我讓你給你姑姑打了電話,結果和我說的一樣,那你是不是就會配合我們把這起車禍的始末交待清楚?”
董宛卿毫不猶豫地說了個“會”字。
“行,這話我可記下了。”劉小凡隨即將自己的手機拿出來,開鎖後遞給她。
董宛卿慌忙抓過手機,飛快地按了一連串數字後,雙手握著手機、將手機緊貼至耳邊,屏息凝神地等著對方接通。
“喂?哪位?”
聽到董悅芸熟悉的聲音,她的眼淚嘩地一下就湧了出來,帶著哭腔喊了聲姑姑:“我是宛卿啊!”
“你?你出來了?”
“沒,我還在看守所。姑姑你不是說了會幫我的嗎?為什麽到現在我連你人影都沒見到啊?”
也許是她帶著質問的口吻讓董悅芸很不高興,董悅芸的聲音頓時變得極為冷淡:“這件事兒我也沒辦法幫你,你自己好自為之吧。好了,我很忙……”
“姑姑!姑姑別掛!”董宛卿驚惶失措地喊住她,“你不能不管我啊!我可是你的親侄女!”
“有什麽話對警察說吧,和我說沒用。我在開車,掛了。”
董宛卿泣不成聲:“姑姑!你要是不幫我我就死定了啊!董家就我這麽一條血脈,你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去死啊!我要是死了,你以後有臉見我爸媽和我
爺爺奶奶嗎?”
“我怎麽就沒臉見他們了?難道不是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到這麽大的?你的吃穿用度哪一樣不是我的?你也別埋怨我對你無情,要怪就怪你自己太作,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天天做夢當秦家少奶奶,絞盡腦汁害人家穆語……”
董宛卿惱聲打斷:“怎麽是我絞盡腦汁害穆語了?不都是你的主意嗎?我不都是聽你指揮的嗎?”
“你別胡說八道!”電話那頭傳來董悅芸勃然大怒的喝斥聲,“自己做了錯事就應該自己承擔責任,別妄想把髒水往我身上潑!”
“我怎麽給你潑髒水了?這髒水本來就是你自己的好不?”董宛卿狠狠地擦著眼淚威脅,“這次你要是不幫我,我就把你以前的事兒都兜出來!大不了一拍兩散!”
“你敢!”
“你敢不管我我就敢說!”
“你!”董悅芸突然又不以為然地笑了起來,“以前的事兒都過去了,連老爺子都不追究了,你現在再提有毛用?再說了,你以為警察會相信你的話嗎?懶得和你廢話。”
說完她便掛斷了電話。
董宛卿失魂落魄地盯著顯示通話已結束的手機屏幕,一臉絕望。
“誒!我的手機!”眼瞅著手機從她手心滑落,劉小凡眼疾手快地接住,然後有些同情地看著頹然地癱坐在椅子上的她。
範利鋒和嚴自豪眼裏也帶出了幾分同情,相互看了眼,都沒有出聲,隻是默默地在一側尋了個位置坐下。
劉小凡看了眼他倆,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好,抬手看了看表,頓時又有些急,馬上看向董宛卿,正要說話,就見董宛卿突然抓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隨後又舉起了椅子。
“誒!”
隻道她要砸自己,劉小凡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同時暗暗擺好了奪椅子的架勢。
不過董宛卿並沒有將椅子砸向他,而是發瘋似的摔在了地上,見椅子沒摔壞,她又抓起來摔,如此重複三次後,可憐的椅子終於落得了個四分五裂的下場。發泄完後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腦袋放聲痛哭。
等她哭夠了,劉小凡才上前輕輕扶起她,一邊輕問:“董小姐,你那枚戒指是本案的關鍵,如果你能確定你的戒指早就丟了,也許能還自己一個清白。”
“真的嗎?”董宛卿眼睛一亮,隨即作苦思冥想狀,好半晌才出聲,“我記得那天從西海灣回來,我就直接去了姑姑家,在姑姑家吃過晚飯後我準備和朋友出去玩,化妝時發現戒指沒戴,打開包才發現戒指沒了。因為就是在泡溫泉的時候放戒指的包不在身邊,所以我認為是在西海灣丟的,連夜趕去了西海灣……”
劉小凡打斷她的話:“你吃飯的時候包帶在身邊嗎?”
董宛卿搖頭:“吃飯的時候我的包就隨意扔在客廳沙發上。”
她突然全身一激靈……
終於問完了話,劉小凡三人如釋重負,把董宛卿交給了陳凱,隨即驅車離開。
“凡哥,咱現在回局裏嗎?”範利鋒趴在前座椅背上問劉小凡。
“當然不是。”嚴自豪照著他後腦勺拍了一巴掌,“戲還沒演完,得趕場子去。”
“還是自豪聰明,學著點兒。”劉小凡說完,重踩油門,車子隨即疾馳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