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說!”走在最後的容劍立刻頓步轉身。
“今晚九點多的時候,呃,現在應該說昨晚了,九點多我出門的時候,看見有個保潔阿姨敲她家的門。當時我也沒多想,現在想想覺得很不對勁兒啊,因為保潔阿姨不可能那麽晚還不下班。除非這個保潔阿姨是她家親戚。”
這個線索立刻引起了容劍的高度重視:“你看清這個保潔阿姨的樣子沒?”
他很清楚尹安然沒有這樣一個親戚。
女人搖頭:“當時我急著出門,加上當時也沒覺察到異樣,就沒仔細看。”
“那你怎麽知道她是保潔阿姨?”穆語追問。
“因為她穿著小區保潔阿姨的上衣。這個上衣是小區保潔阿姨統一穿的。”
“你確定敲門的是女人?”
嚴自豪插話:“會不會是男扮女裝的?”
穆語和嚴自豪的話讓女人愣了愣,或許因為這關係到凶殺案,所以她再出聲時用的是不太確定的語氣:“看她的背影我覺得像個女人。”
“請你描述下她的背影。”容劍示意穆語和嚴自豪別出聲。
女人仔細想了好一會兒才出聲:“這個人腿挺細,我覺得應該挺瘦,身高嘛,”她左右看了看,將目光定在穆語身上,“大概和她差不多高。這個人還戴了保潔阿姨的帽子,不過帽子後麵露出了馬尾辮,大概比我的頭發長一點兒。至於長什麽樣子我真的沒看清。”
“卷發還是直發?”
“穿什麽顏色什麽款式的褲子和鞋子?”
穆語和容劍同時追問。
“頭發……好像是直的,至於褲子和鞋子什麽顏色什麽款式,我還真沒注意。”女人麵帶歉意地看著他們。
容劍一邊記錄一邊反問:“還能不能再想起那個人什麽特征?”
女人又想了一會兒,最後搖起了頭:“不好意思,我隻記得這些,別的真的幫不上忙。”
穆語問:“你知道你看到她的具體時間嗎?”
“我是接到閨蜜電話出門的,等我看下通話記錄。”女人小跑回屋,不多時拿著手機跑出來,“我九點過十分接的電話,拿包換鞋估計耽擱了一兩分鍾。”
“謝謝。”容劍隨即轉視嚴自豪。
嚴自豪顯然知道他有說什麽,不待他開口就搶先出了聲:“這棟樓共兩個單元,一個單元四戶,兩戶一梯,共四部電梯,每個電梯都有一個出口。電梯裏和出口都有監控,我已經派了人去調看昨晚的監控,不過之前交待先查看案發時間以後的監控,看能不能發現犯罪嫌疑人的蹤跡。要麽我現在讓他們改看八點半以後的所有監控的視頻?”
“各樓層沒有監控嗎?”
“沒有。”
容劍想了想才下指示:“先找物業打聽是否有這樣一個保潔阿姨。如果沒有就密切關注監控視頻中有沒有像剛剛這位女士所描述的那樣外形的人進出單元樓。另外暫時封鎖這棟樓,把所有業主或居民的信息都了解清楚,看有沒有符合保潔阿姨外形特征的。”
“好。”
容劍微微頷首,向年輕女人表示過謝意後,把他們交給了嚴自豪,自己則進了尹安然的家。
穆語本想跟進去,突然看見翁雲站在拐角處往她這邊張望,神色似乎有些不自然,這讓她心生了狐疑,馬上頓步轉身往翁雲走去。
“少奶奶。”翁雲有些緊張地看著她。
“阿桓呢?”
“老板他……”見穆語緊盯著他,翁雲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往身後可通往同一單元另兩住戶的過道指了指。
穆語立刻快步走過去,借著城市絢麗的燈光,她看見秦晉桓站在過道正中間,雙手撐著欄杆,一動不動地看著遠處。
她放慢了腳步,走到他身邊,輕聲問了句:“你進了她的臥室?”
秦晉桓才注意到她的到來,馬上站直身子:“小語,你別多想,我……”
“人都死了,我也沒必要再多想。”她學著他剛剛的樣子雙手撐著欄杆歎聲,“雖然我一直很討厭她,但看到她這樣年輕就死於非命,我心裏也不是滋味兒,就像當初看見董宛卿死時我的心情一樣。我尚且如此,好歹她還喊你一聲姐夫,為你做過那麽多事兒,你也照顧了她那麽多年,看見她慘死你心情沉重我也能理解。”
“謝謝。”
“傻了嗎?和我還說謝謝?”她覆住他也撐在了欄杆上的手,以示安慰。
“小語,對不起。”
“幹嘛突然說對不起?”她奇怪地看著他。
他垂了垂眼眸,將目光投向遠處:“先不說華城你連續遇襲的事兒和安然有沒有關係,也不說她在我麵前耍的那些小心眼兒小詭計,單說她製造的那起嫁禍給董宛卿的車禍帶給你的傷害,我就一萬個不能原諒她。但不管怎麽說她唯一的親人是因我而死,我在她姐姐麵前發過誓要照顧她一輩子,我不能失信於一個已不在人世的人,所以我曾經因為她而一次次讓你傷心。我……”
“別說了,”她伸手捂住他的嘴,“那些事兒已經過去了,咱不提。”
“你聽我說完,”他握住她的手輕輕移開,“我剛剛認識安然的時候,她還隻是一個單純善良的小女孩,她後來會變得那麽狡詐狠毒我這個監護人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我會一次又一次地原諒她,不僅僅是因為我對她姐姐的承諾,也不僅僅是因為她和我一樣淒苦的身世讓我憐憫,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認為她的變化是我對她疏於管教造成的,就像一位不稱職的父親要為自己頑劣的孩子闖的禍買單一樣。我總希望在我原諒她之後她能改過自新重新做人,能夠變成我最初見到她的樣子。但是她一而再地讓我失望了。我想過很多種懲罰她任性的方式,最後選擇了遠離她,漠視她。她一直視我為最信任最親近最依賴的人,我這麽做應該是給她最狠的懲罰,我知道她會很傷心,也會恨我。我也知道她會連帶著恨你,所以我找人監視她,密切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卻沒想到她竟然會被人殘忍地殺死在家裏。她平常在外麵又大方又大度,人緣很好,除了因為我對你格外不友好外,和身邊的人相處得都不錯,按理不至於有人恨她恨到了這種程度,除非凶手是想借殺她來報複我。”
“你也懷疑殺她的人就是那個連環殺人凶手?”
“準確來說是淩小冬吧。”秦晉桓眼底閃過一抹疾色。
“但從作案手法來看,和前麵四起凶殺案不一樣啊!不能武斷地認定為同一凶手。”穆語心存僥幸,“也許尹安然的人緣並不像你想得那麽好,也許她因為什麽事兒得罪過什麽人、隻是你不知道呢?凶手殺她刀刀致命,如果真的是因你而殺她,完全沒必要這麽殘忍吧?還有,如果凶手真的因為恨你、為了泄憤而殺人,也不應該殺尹安然吧?尹安然可是你身邊最不受你重視的那個人啊!要殺也應該殺我啊。”
秦晉桓不以為然:“在我沒防備的時候他都殺不了你,現在我有防備了,他想殺你沒那麽容易。”
“就算殺不了我,還有小希啊,爺爺啊。”說到這穆語突然變了臉色,“你有沒有多派人守去保護爺爺和小希?”
“爺爺有齊浩齊瀚保護,小希有尚祺保護,都不用擔心。”
“小心為上啊!萬一那個人真的打算這樣報複你呢?”
“我已經提醒過他們,他們會特別提防的。你不用為他們擔心,隻管保護好自己。”他握住她的手,“我最擔心的人就是你。”
不想他擔心,她正色保證:“放心!這非常時期我不會一個人亂跑的,我會盡力保護好自己的!你也要小心!”
“嗯。”
“對了阿桓,之前你一直懷疑我在華城連續遇襲與尹安然有關,在悄悄潛入她家翻看沒有發現後,不是派了人在對麵監視她嗎?昨晚沒有任何發現嗎?”
“她的警惕性很高,我之前讓人秘密裝在她家的監控全不能正常運行了,她應該知道有人在監視她,所以平常白天很少拉開窗簾,晚上就更不會拉開窗簾。鑒於這點兒,子峻又另派了人監視電梯單元樓門口。不過從昨天白天到晚上,尹安然都沒出過門,他們也沒發現有任何可疑之人出入單元樓。”
“這個單元樓有兩個單元門你知道嗎?”她提醒。
“知道。子峻都派了人監視。但是沒有發現。”
穆語突然想到尹安然鄰居說的看見有一個穿著保潔阿姨衣服的人敲尹安然家門的事,馬上告訴了他,末了糾正自己之前的猜測:“我覺得這個穿保潔阿姨衣服的女人晚上九點來敲她的門很有嫌疑。假如是她殺的尹安然,那麽她穿著那身衣服進出單元門,一定不會引起你手下弟兄的懷疑。”
“一個瘦瘦的女人?”秦晉桓略微思忖後搖起了頭,“安然的血隻灑在床上,地上幾乎沒沾到血漬,說明她反抗並不激烈,又或者是她根本沒機會反抗,而她並不是一個柔柔弱弱的女人,你說的那個瘦瘦的女人除非有功夫,否則不可能這麽輕易就把安然給殺了。”
“也許殺尹安然之前凶手給她喂過安眠藥一類的藥物呢?”
“除非凶手是安然非常信任的人,否則安然不可能吃下這種藥。就我對她的了解,她身邊現在沒有這樣值得她信任的人。”
“所以你還是堅持認為殺尹安然的是淩小冬?”
“我隻認為凶手不是一樣瘦瘦弱弱的女人,但也不一定就是淩小冬,也可能是和擎天站在對立麵的對手或敵人。因為安然雖然最近都沒去擎天上班,但還是有很多人以為她是擎天的員工,她的死必定也會對擎天造成很大的困擾。”
“那……”
“阿桓!你過來一下!”容劍突然出現在過道口。
知道容劍有話對自己說,秦晉桓應了聲“來了”,扭頭和穆語說了句“等我”,就快步跟著容劍匆匆離開了。
穆語本想問句容劍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見他們走得匆忙,便打算自己到尹安然屋裏去看看,才走兩步,就聽到背後有人喊她,扭頭一看,頓時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