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問了一些老太太有關周盛與伍嫻接觸的細節,確定再問不出什麽有用的線索後,穆語謝別了老太太,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給容劍打了一通電話,將自己所了解的有關周盛與伍嫻之間的聯係挑重點告訴了他。
容劍心中是驚詫的,但他沒有在電話裏問穆語她從什麽時候開始注意的這個周盛,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調查的周盛,隻說了一句“你到安居小區北門等我,我馬上過去”,就掛斷了電話。
在等容劍的過程中,穆語站在安居小區北門信眼遠眺。
伍嫻死的前一天,周盛摔傷了胳膊,並以為此借口辭了超市的工作。也就是說,伍嫻死的那天晚上,摔了胳膊的周盛一個人在太陵園的住處,而從太陵園到小樹林再到玉帶河堤,那一片都沒有監控,騎電動車大概十到十五分鍾就可以到,這與伍嫻的死是否有關聯呢?
不過很快穆語就否認了自己的想法。
先不說周盛會不會因愛而不得而生恨殺人,就算他真的因此殺人,他的胳膊受傷是真的,他最近病病怏怏的狀態也是真的,如果他沒有幫手,根本不可能把伍嫻從堤岸上抱到水閘邊。而通過程祥的調查,發現周盛自出獄以後,幾乎沒怎麽和曾經相識的人交往,也沒發現他與其他人有比較親密的往來,想找個能信得過的幫手也應該是大難事,而他目前又一貧如洗,根本沒有錢去雇人當幫手。再說,這樣殺人的勾當,他應該也不敢輕易花錢找人當幫手,畢竟很容易就讓人捏住把柄。
但如果沒有關係……
不!她覺得不可能沒有關係,不可能一切都這麽湊巧。
但她又說不清楚到底關係在哪裏。
淩亂。
她很想猛抓一通自己的頭發。
“穆法醫!”
“容隊!”
聽到容劍的聲音她立刻挺直腰板。
“你把你對周盛的質疑再詳細說一遍給我聽。”容劍說話時已拿出紙筆,“之前我在快速車道上,沒能記錄下來。”
“就在這兒說嗎?”
“不,邊走邊說。周盛現在還在太陵園的住處?”
“在。程祥派了人在暗中盯視他。”穆語非常快地把對周盛的質疑說了一遍,末了反問,“你說伍嫻的死會不會和周盛有密切關係?”
容劍沒有立刻應聲,而是停下了腳步,盯著記錄本看了好一會兒才出聲:“周盛現在這麽落魄,他目前想得最多的應該是怎麽讓自己重新回歸到一年前的輝煌吧?應該沒有心思如此糾結兒女情長吧?他又不是情竇初開的社會小年輕,何況伍嫻雖然長得不錯,也沒到國色天香、人見人愛的地步啊。”
“所以你也認為周盛與伍嫻的死可能沒有多少關係?”
容劍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指著不遠處的太陵園入口反問:“從那兒到伍嫻的住處走安居小區的北門確實要近不少,但是周盛上班的超市在靠近安居小區南門,他上班從北門進去反而要多繞不少路吧?而北門口是條小路,路燈很暗,南門口是大道,路燈特別光亮,他是晚上來上班的,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走北門進出上班,不太合常理。”
穆語立刻解釋:“北門口便利店的老太太說因為她兒子和周盛是以前的同事,周盛念在這層關係上經常來老太太這裏買些必需品照顧老太太的生
意,沒事兒的時候也會在老太太店裏逗留,陪老太太閑聊。所以他走北門去上班也說得過去。”
“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去找老太太再聊幾句。”
容劍說完,不待穆語應聲,就往老太太的便利店方向小跑過去。
約麽十幾分鍾後,他又跑回來了。
“走吧,去太陵園。”
“你問老太太什麽了?”穆語很好奇。
“你之前不是說周盛出獄以後沒怎麽和以前相識的人聯係嗎?他既然能聯係上老太太的兒子,還會抽時間去陪老太太閑聊,說明他和老太太兒子的關係相當好,所以我找老太太要他兒子的聯係方式。”
“然後呢?”
“然後發現老太太的兒子和他以前雖然同在一個分公司,但因為不在同一部門,根本不怎麽熟,僅僅隻是認識。而在老太太的兒子認出周盛之前,周盛其實就經常在老太太店裏買東西並作逗留,所謂的陪老太太閑聊都是老太太主動拉著人家聊天,因為她太喜歡聊天了,但過路買東西的,都是買完東西就走,難得周盛願意聽她說話,她就很熱情地留人家,不但給泡茶,還表示願意幫介紹好工作和女朋友。據老太太說,周盛對找工作一事倒不太上心,但聽說她可以幫找女朋友之後,就特別來勁兒,就經常在上晚班前來她這裏坐坐。前些天老太太的兒子 晚上來看老太太,恰巧周盛也在,老太太的兒子就認出了周盛,據老太太說她兒子是開大奔來的,周盛看見他的車還挺尷尬的,隨便聊了幾句,就借口要上班,匆匆離開了她的便利店。後麵周盛就沒再沒來老太太的店裏買東西。”
“哦?老太太之前沒和我說這些啊。”
“因為你沒把我給你的警館證亮出來,所以老太太才沒多說。看得出來,這老太太是真心同情周盛,她不提周盛和她兒子的差距,可能還是想給周盛留點麵子吧——你不是說她想把周盛介紹給你妹妹嗎?如果把周盛說得這麽落魄,你能讓你妹妹考慮他嗎?”
“也是。但是有一點我不太明白,在陳義生眼裏,周盛是個沉默寡言的人,除了結賬,很少與人說話,就算有時候顧客很多,他的麵等很長時間,他也很少催陳義生,有時候陳義生主動和他說話,他也是一副不太願接話的樣子。為什麽到了老太太這裏,周盛又變得挺活潑了呢?難道因為老太太對他好,讓他感受到了母愛?所以他才願意花時間陪老太太?”
“應該不是。”容劍搖頭,“我問過了,老太太說周盛白天下班從來不走北門,因為她每天早上六點鍾就會開店,周盛是七點多才下班,但老太太一次也沒看見他從店門口經過,所以斷定他下班長南門。畢竟南門離太陵園大門更近。他來老太太的店裏買東西,一般都是晚上十點半左右,如果來得早了,他就會在店裏逗留一會兒。”
“他晚上十二點前去超市, 十一點多到陳義生的夜宵店吃東西。從老太太的店裏走到陳義生的店裏,正常腳步應該要走二十多分鍾吧,所以這個時間點沒什麽問題吧?”
“如果沒有伍嫻的案子,周盛的這個行為確實沒什麽可疑的地方。”
容劍的話裏有話讓穆語很心急,立刻追問:“現在有什麽可疑的地方?”
容劍將記錄本翻了一頁,指著中間幾串數字示意給她看:“伍嫻正常的下班時間是六點,如果加班的
話,一般就是十點下班。她上下班的交通工具是電動車,從永宜實業到安居小區,如果抄不用等紅綠燈的近路,大概三十分鍾就能到家。最近一個月伍嫻先後加過六次班。最近是這次。”
他在一個日期下麵劃了著重線。
“如果伍嫻是在這天被石頭絆住被周盛搭救,”容劍又拿筆頭敲了敲剛剛劃著重線的日期,然後反問穆語,“你認為這可能說明了什麽?”
“說明周盛晚上舍近求遠從北門進安居小區,很有可能是在等伍嫻?!”穆語非常不確定自己的推測,所以也為自己的話吃驚。
隨即她又表示迷惑,“難道他早就認識伍嫻?但從老太太的話聽來,伍嫻不像認識周盛的樣子啊!”
“也許隻是周盛認識伍嫻,伍嫻並不認識周盛。”
“難道……”穆語遲疑了一下,還是大膽地說出了自己的猜測,“難道周盛早在酒駕之前就愛慕伍嫻,所以一出獄就搬到了伍嫻附近住,但因為囊中羞澀,又沒有體麵的工作,所以不敢直接表白,隻能用這種方式在這裏等伍嫻,隻為看她一眼?那天他看見伍嫻下班必經之路突然有一塊石頭,那條路晚上光線又不好,他怕伍嫻出事,就一直在老太太的店裏守著,隻為幫伍嫻化險為夷?不想被老太太看穿了他的心思,老太太就熱心地為他牽線,哪知道被伍嫻一口拒絕,他心裏很難過,又有些不甘,於是另一天又在離老太太店不遠的地方等伍嫻,這天伍嫻沒加班,正常下班,這個時間點路上有很多散步的,他怕被人發現尷尬,所以懇求伍嫻去小樹林談。他以為沒有人發現,不想意外被難得關店出來散步的老太太看見,因為伍嫻再次拒絕他,他覺得沒麵子,所以在老太太麵前始終不承認?那麽伍嫻的死到底與他有沒有關係?”
容劍未置可否,收起了本子:“你的疑問,也許隻有周盛本人能回答。走,我們找他去。”
“不先調查嗎?”
“問他是最直接的方法。先看看情況。”
“不做足準備就去問話,貌似不是你的問訊風格啊。”
容劍隨即一臉苦笑:“迫在眉睫,我隻求能快快破案。”
“好吧。”穆語明白他的壓力,沒再多說,跟著他來到了周盛位於太陵園的家。
周盛此時正在家裏睡覺,被容劍敲開門時還是一臉惺忪。
“您是?”
“我是市局刑警隊的容劍,找你了解些情況。”容劍邊說邊出示證件。
這話讓周盛怔了一下,馬上轉身小跑至沙發邊,用沒受傷的手去撿沙發上的亂衣服,一邊用非常抱歉的語氣說家裏亂,一邊邀請他們進來坐。
他不知道就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容劍與穆語已將他眼底的那抹慌亂看在了眼裏,兩人交流了一個眼神後,先後進了屋。
“不知刑警同誌找我有什麽事兒?”周盛邊問邊從抽屜拿出兩個一次性的紙杯擺放至桌上,然後拿掉暖水瓶塞,再提起暖水瓶往紙杯裏倒開水。
“你認識伍嫻吧?”
容劍的話一問出口,周盛全身就明顯抖了一下。
“滿了!”
“小心開水!”
“啊?!”周盛才發現紙杯裝滿了,卻一時不知道把暖水瓶提起來,非常慌亂地伸另一隻手去堵暖水瓶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