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岑文本的府中出來,李恪坐在車中,思緒仍舊回蕩在岑文本的書房。
當他自己將甘泉宮的對話跟岑文本說完之後,就見岑文本的臉色很駭人,似乎像發生了什麽大事一樣。
“先生怎麽了?出什麽大事了?”他問道。
“殿下,你最近是否跟什麽人有過密切的來往?”岑文本謹慎的問道。
“密切來往?”李恪重複道,“沒有啊,本王不曾有過什麽密切的來往,就是去過璐國公府,但這也不算是密切的來往啊!”
“殿下去的時候璐國公沒有在府中,等殿下要走的時候是不是發現璐國公從軍營裏趕了回來?”岑文本繼續問道。
“先生,本王還沒有告訴你呢,你怎麽知道?”李恪驚道。
“問題就出在這裏,殿下你以後還需要少跟璐國公來往才是。”岑文本告誡道,“璐國公自從新軍組建就一直在軍營不曾回家,為何你到他的府上他就立刻趕了回來呢?難道是偶然嗎?隻是為了跟你見麵聊天這麽簡單?”
“先生,本王沒有跟璐國公有過什麽深刻交談,隻是談些新軍的問題,不涉及什麽私密問題。”李恪回答道。
“殿下,你們沒有但不代表著別人不這麽想啊!”岑文本一臉憂色的說道,“而且這個人還是皇上最為信任的人。”
“你是說有人在父皇麵前告我跟璐國公...”說到這裏李恪突然不再言語,他終於明白了李世民為什麽在他剛到禦書房的時候語氣那麽冷淡,明顯對他不滿意。現在看來,確實隻有這個原因才能令他對自己甚為不滿。一個是新軍大將軍,一個是當今皇子,自己到侯府,侯君集就立馬回府,這確實會讓人心中有其它的想法。更何況是李世民呢,更何況侯君集回城第一個見的不是李世民而是自己呢?隻是這個告密的人又是誰呢?親信之人?但是以長孫無忌的性格這樣不像他的風格啊,他最喜歡的就是一擊必勝。
李恪想到這裏,百思不得其解,抬頭之時正好撞上岑文本的目光,見他目光清澈,似乎什麽都明白,就問道,“先生以為告密之人是誰?恪該如何行事?”
“皇上給你王羲之的真跡就是表明了他的心態,他對殿下的期望很高,同時也希望殿下能夠安心學文習武,勤練書法,不用管其它的事情。若不是殿下在禦書房用孔子論孝一說讓皇上知道你的仁孝,恐怕今天就不是禦賜真跡這麽簡單啦。所以,殿下以後做事還要慎重。”岑文本淡淡說道。
李恪在車裏想到岑文本說這句話的時候的神態就知道李世民這是在告誡自己,不是在教導自己。告誡和教導的差別很大,李恪明白其中的含義。
“低調做人吧!”李恪歎道,“自己最近確實有點鋒芒畢露了。”
回到府中的李恪開始過上了深居簡出的生活,每天不是習武練劍,躬馬齊射,就是讀書練字,偶爾給研究活字印刷術的工匠們一點提示。期間若依曾來過幾次,李恪也跟她出城踏過青,在河邊釣過魚,在林中看過鳥。而兩人之間的感情也是與日俱增,比朋友更勝。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深秋季節。
這天是貞觀元年十月十五,李恪一如往常在府中的後院仰望夜空的明月,癡癡自語:“冰凝,你很好吧?”
長孫冰凝自從去年十一二月離開長安之後到今年的十月都沒有音訊,而李恪心裏對她的思念之情也是與日俱增,每到晚上,他想她的時候都會來這裏瞭望夜空,他想從天空中找出那個屬於她的星星,可是他怎麽找也找不到。因為,每一天都會發生很多事情,更何況已經快一年了呢?
在李恪深居簡出的這幾個月裏,大唐發生了很多事情。
首先是在貞觀元年八月,長孫皇後懷孕,讓李世民高興不已。李恪知道長孫皇後所懷的這個孩子就是李治,也是大唐未來的皇帝。李世民為此還大宴群臣,由此可以看出李世民對這個還沒有出生的孩子的期望。
第二件事情就是,幽州都督王君廓謀反被殺。王君廓在幽州驕橫,做事多有不法,貞觀元年七月,李世民征他入朝。王君廓懷疑長史李玄道告他不法,君廓便策謀逃跑,半途還殺死驛吏,但將要逃到突厥時,途中還是被人殺死。
第三件事情就是,嶺南酋長馮盎遣子入朝。嶺南酋長馮盎與談殿等人連年攻戰,久未入朝。諸州多次奏稱馮盎謀反。李世民命將軍藺暮等發江、嶺數十州兵前去討伐。魏征認為馮盎並無反狀,勸李世民派使臣先去安撫,李世民於是罷兵。貞觀元年十月,特派員外散騎侍郎李公掩持節前往慰諭。馮盎派子智戴隨使者入朝。李世民非常高興,稱:“魏征令我發一介之使,而嶺表遂安,勝十萬之師。”賞賜魏征五百匹絹。
這些事情李恪都知道,所以,他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突厥。因為,據曆史記載,今年突厥會受到嚴重的重創,而最終受害的卻是大唐。因為,回紇會大敗頡利可汗。
*厥強大時,敕勒(或作鐵勒)各部散在漠北,有薛延陀、回紇、都播、骨利幹、多濫葛、同羅、仆固、拔野古、思結、渾、斛薛、結、阿跌、契苾、白霄等十五部,各部風俗大體上與突厥相同。西突厥曷薩那可汗勢力強大,敕勒各部臣屬於他。曷薩那對他們征稅無度,各部怨聲四起。曷薩那殺死各部渠帥一百多,敕勒各部先後叛走,推舉契苾哥愣為易勿真莫賀可汗,居住在貪於山北。又推薛延陀乙失缽為也至小可汗,居住在燕末山北。
西突厥射匱可汗兵勢再強大時,二部又去掉可汗稱號向他稱臣。而居住在鬱督軍山的回紇等六部本隸屬於*厥頡利可汗,西突厥統葉護可汗時,力量削弱,乙失缽的孫子又帥部落七萬多家向東臣服頡利可汗。不久,頡利政治混亂,薛延陀與回紇、拔野古等部相繼叛離。頡利派他哥哥的兒子欲穀設帶十萬騎兵前去征討,回紇酋長菩薩帶五千騎兵與欲穀設戰於馬鬣山,回紇大敗欲穀設,菩薩追擊欲穀設到天山,俘獲了欲穀設的大部分兵馬,回紇的勢力因此大振。
薛延陀也攻破頡利的四設。頡利的勢力更衰弱,天又降幾尺深的大雪,百姓饑餓,頡利可汗害怕唐朝乘機進攻,帶兵潛居朔州。
想到這裏,李恪不由的心急如焚,因為如今已經是十月中旬,離頡利可汗大敗的日子不遠了。如果頡利真的戰敗,然後乘機再侵入朔州的話,那遭殃的還是朔州百姓啊。可是,自己心急又有什麽用呢?李世民的告誡他還沒有忘記,如今又是涉及到軍國大事,如果事情真按照他說的發生了,那麽李世民會怎麽看他?如果再有那個人在背後推波助瀾,自己的處境豈不是更加艱難?
想到此處,他不由的一歎,“興,百姓苦;亡,還是百姓苦啊!今天我就為了自己而自私一回吧!朔州的百姓,是我李恪對不起你們啊!如果,有朝一日,我李恪能為你們做點什麽的時候,我一定會義不容辭!”
此刻的李恪在月光下顯得是那麽孤單而又淒涼,就連天空中的滿月也無法排解他心中的憂愁。因為他在思念遠方的她,他也在深深的自責自己一己私利而不顧朔州百姓而感到可恥!
人性本自私,今天終於輪到自己自私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