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4年6月30日,袁世凱為加強對地方的控製,極力改革省製,下令裁撤各省都督,在京師特設“將軍府”,遣派將軍督理各省軍務,並於是年7月18日公布《將軍府編製令》,建立各種將軍名號。在1924年11月至1926年4月,段祺瑞臨時執政雖明令廢止一再任將軍銜,但將軍名號仍繼續沿用,1924年6月,將軍銜複又任命,直到1927年6月18日張作霖在京、師成立“中華民國軍政府”,明令裁撤將軍府為止,將軍府曆時13年之久。在此期間,將軍府共任命將軍銜560餘人,冠以將軍名號的有300餘種。
將軍名號(即“冠字”)中都有“武”或“威”字。這“武”或“威”字是根據該將軍的任職崗位來確定的。一般說來,在1917年以前,派往各省的將軍冠“武”一字,如安徽的倪嗣衝是安武將軍,江蘇的馮國璋是宣武上將軍,浙江的李瑞是興武將軍等。留在京師將軍府內的將軍則冠“威”字,如蔡鍔是昭威將軍,段祺瑞是建威上將軍,孫武是義威將軍,張鳳翎是揚威將軍等。但東三省較特殊,奉天的張錫鑾是鎮安上將軍,吉林的孟恩遠是鎮安左將軍,黑龍江的朱慶瀾是鎮安右將軍。此外,各省以文官(巡按使)兼充督軍務的,則隻加“將軍銜”。但在1917年之後,軍閥們為炫耀自己的身份,都希望冠“威”字,因此從這年起,將軍府的將軍名號,除極少數人仍冠“武”字外(1917年至1927年6月17日,共冠“武”字將軍名號者僅為11人),絕大多數均冠“威”字,即使是派往各省的將軍也是如此,如江西的李烈鈞是植威將軍,廣西的陸榮廷是寧威將軍,四川的劉存厚是崇威將軍等等。
將軍名號中的另一個“字”,一般是根據總統的意向來確定,因而它的選擇帶有很大的隨意性,但其中一些“字”的選用卻有一定的規律性。譬如有的以省、地名中的某一個字作為冠字之一,象福建省的李厚基,取“建”字同“武”字合用就是“建武將軍”江西的李純,取南昌城名中的“昌”字與“武”字合用為“昌武將軍”;四川的胡景伊,取成都城名中的“成”字與“武”字合用為“成武將軍”,廣西的陸榮廷,取“南寧”城名中的“寧”與“威”合用為“寧威將軍”等等。有的從該將軍的姓名中任選一個“字”作為冠字之一,如洪兆麟是洪威將軍,張學良是良威將軍,吳佩孚是孚威上將軍,王棟是棟威將軍,徐鴻賓是鴻威將軍,樊德光是德威將軍等等。有的根據姓名中的最後一個“字”,任意搭配上一個與之能組成“詞”的另一個“字”。如石紹明稱顯威將軍,“明顯”成詞,張永成稱績威將軍,“成績”成詞,常德盛稱典威將軍,“盛典”成詞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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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陣時,廣州惠愛路正對文德路口處有一間城隍廟,香火鼎盛。廟前的廣場有不少看相、算命、卜卦的攤檔。這些江湖術士,很懂得人們的心理,知道凡是來看相、算命的人,大都是倒運失意,或處於逆境有危難的人。所以,來人一坐下,術士就故意把他奚落一番,比如說“你滿麵晦氣,正走著衰運”雲雲。然後話鋒一轉:“幸好你找到我,我可以指點迷津。”跟著說一番騙人的鬼話,使你入豰。其中有一個諢名“大沙煲”的相士(桌上放有大沙煲為標誌,故稱),逢人就破口大罵,先聲奪人,倒因此生意滔滔,頗有名氣。1916年8月間,廣西軍閥陸榮廷(見圖)任粵省督軍,並曾兼任兩廣巡閱使,權傾一時。陸榮廷早就聽說過城隍廟前有許多看相算命的術士,便想,自己是一個大貴人,不知這些術士能看出自己的“貴相”否?他要去試一下,就扮成一個商人,隨從馬弁也扮作仆人,一搖三擺到城隍廟去。他隨便走到一個相士的攤前坐下,說要看相。那個相士自然不知道麵前的人是個督軍大人,就如常的施展伎倆,先把他奚落一頓:“睇(看)你個衰樣,死到臨頭還到處走!不出三日……”陸榮廷被莫名其妙地嘲弄一番,怒火中燒,正要發作,他的馬弁連忙示意,請他不要暴露身份。那個相士跟著就“指點迷津”,胡謅一通。陸榮廷隻好忍氣吞聲,一言不發,悻悻而去。回到督署,陸榮廷把他的遭遇跟幕僚們說了,氣憤地說要跟那個相士算賬。這些幕僚卻暗中使人通知那個相士,連夜離開廣州。這件事一傳十,十傳百,遂成坊間趣事一樁。打這以後,廣州人就有這麽一句俗諺:“陸榮廷睇(看)相———唔(沒有)衰扌羅(找)來衰!”即自找麻煩,自討苦吃之意。自此,“陸榮廷睇相”,便成為民間常用的一句歇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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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6年8月19日,當醉心於洋務,一心想自造戰艦加強海防的閩浙總督左宗棠從福州城出發,前往40裏外的馬尾鎮勘查正在籌劃中的船政局廠址時,他看到了一個地勢顯要的天然良港。馬尾鎮前麵的馬江是閩江的支流,“水清土實,深可十二丈,潮上倍之”。位馬尾造船廠,1867年-1871年
於馬江北岸的馬尾距離閩江出海口還有百餘裏,沿江小島遍布,山峰夾江而上。“數十年來,外國輪船夾板船,常泊海口,非土人及久住口岸之洋人引港,不能自達省城。”40華裏的距離並不遙遠,對在福州辦公的閔浙總督而言,往來船政局督察工作不算辛苦。就這樣,仿佛是天時地利人和,福建船政局,中國曆史上赫赫有名的遠東第一船廠落腳在馬尾。幾個月後,左宗棠被朝廷選中調往陝甘鎮壓民變,這位近代史上權傾一時的洋務重臣選中林則徐的女婿沈葆楨接替他處理船政事務。又過了幾個月,當沈葆楨獨自一人來到馬尾鎮與村民商量征地賠償時,他沒有想到,朝廷的計劃竟然遭到了村民的激烈反對,即便朝廷開出了優厚的賠償金,但村民們卻根本不願意出賣被劃在船廠範圍內的近600畝土地。被亂石雜物趕出村子的沈葆楨一怒之下,調來了數艘炮艇,停在馬江之中,威脅村民交出肇事者,否則開火攻村。最終,在砍殺了兩名帶頭肇事的村民之後,農民們接受了朝廷開出的條件,建設用地征齊了。除了沈葆楨,左宗棠還選擇了法國軍官日意格,雙方簽訂勞動合同後,日意格帶著他在本國物色的木匠、鐵匠、鎖匠等一班人飄洋過海,來到陌生的馬尾,對他們來說,這裏更像是一個天堂。這些在歐洲過著貧窮生活的青年技術工人,得到了清王朝的優待,日意格每月工資高達1000兩,相當於清朝一品大員的幾十倍,一般工人每月也有200多兩,數十年之後,這批人合約期滿返回法國時,已經由當初的一文不名成了暴發戶,在法國購置田產、股票。船政局是在1886年12月23日正式破土動工的,第二年7月,沈葆楨正式上任。根據日意格的記載,“工廠的第一批工人看見的是一個既沒有外國機器,也沒有工具的河流……田野中惟一的一座小屋子成了鍛造車間,屋中兩座鐵爐馬上生火,用中國的鐵錘開始了工作,第一根鐵釘就在這裏打成。”19世紀60年代,正是清王朝一心一意進行經濟改革的時代,成立總理衙門,由奕任事務大臣,經管外交、通商、海關、訓練新軍、同文館,同時經營修路、開礦、製造等事務,掀起了一場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熱潮。1866年至1869年,國內生產總值每年保持在10%左右的高速增長,在這樣的背景下,具有二三千人規模的馬尾造船廠很快崛起在馬江之畔,占地600畝,設備齊全,規模宏大,在遠東地區首屈一指。此後的30多年裏,馬尾船廠為清王朝造出了40艘艦船,占當時國內總量70%,組建了第一支海軍艦隊——福建海軍,並為北洋、南洋兩支水師配備了大量艦船和將領。其間,清王朝的三支水師分別經曆了中法馬江海戰和中日甲午海戰,敗給教自己造船建軍的法國老師尚可理解,但敗給同樣剛剛起步的日本海軍,則讓國人無地自容。1907年,清政府飭令慘淡經營的船政局停止造船。1911年,辛亥革命風起雲湧。動蕩的時局下,造船事業已無人關心,馬尾船廠一度淪為賣廢鐵度日,“三五匠徒,蓬頭垢麵,菜色淒涼”。至1949年止,又一個30多年裏,隨著政權的更替,馬尾船廠一直在打爛——修複——再打爛的圈子裏輪回。其間,一共更替了近20名領導人,修過軍艦,造過商船,甚至造出了中國第一架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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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蒼鼓山,泱泱閩水。依山傍水的福州馬尾是中國船政文化的發祥地和近代海軍的搖籃。1842年,西方列強炮火轟開了福州大門。一個多世紀以來,麵對血與火的洗煉,福州人沉思、探索、追求、呐喊、拚搏。1866年(清同治五年),閩浙總督左宗棠在福州馬尾創辦了福建船政,轟轟烈烈地開展了建船廠、造兵艦、製飛機、辦學堂、引人才、派學童出洋留學等一係列“富國強兵”活動,培養和造就了一批優秀的中國近代工業技術人才和傑出的海軍將士。他們曾先後活躍在近代中國的軍事、文化、科技、外交、經濟等各個領域,緊跟當時世界先進國家的步伐,推動了中國造船、電燈、電信、鐵路交通、飛機製造等近代工業的誕生與發展。他們引進西方先進科技,傳播中西文化,促進了中國近代化進程。他們直麵強敵,談判桌上據理力爭,疆場上浴血奮戰,慷慨捐軀。林則徐、嚴複、詹天佑、鄧世昌等一代民族精英和愛國誌士第一次讓世界了解了福州人的骨氣、智慧和力量。“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雖因時代局限,福州馬尾福建船政的輝煌隻延續了40多年。但在曆史的彈指揮間,卻展現了近代中國先進科技、高等教育、工業製造、西方經典文化翻譯傳播等豐碩成果,孕育了諸多仁人誌士及其先進思想,折射出中華民族特有的礪誌進取、虛心好學、博采眾長、勇於創新、忠心報國的傳統文化神韻,為此,我們將之稱為“船政文化”。它是福州人民涵泳百年不懈的曆史驕傲,是中華民族世代相傳的精神瑰寶。今天挖掘、整理、研究船政文化,發揚光大船政文化精華,營造再掀閩江開放潮、推動福州大發展的良好文化氛圍,有著深遠的意義。
船政工程於同治五年十一月十七日(1866年12月23日)全麵動工,求是堂藝局亦於同時開局招生。同治六年正月十五日(1867年2月19日),英桂上總理衙門《陳辦理船政事》中提到,“於十一月十七日開局,先行鳩工庀材,派委員紳和洋員督同砌岸築基,繚垣建屋。習學洋技之求是堂,亦經開設,並選聰穎幼童入堂,先行肆習英語、英文”。可見當時先行開設駕駛專業。第一次招考的考題是《大孝終身慕父母論》,嚴複報名應試。當時他父親初喪,見此命題文情悲切,為沈葆楨所激賞,“置冠其曹”。嚴複以第一名被錄取。1918年8月嚴複曾有一段生動的記述:“不佞年十有五則應募為海軍生,當是時,馬江船司空草創未就,借城南定光寺為學舍,同學僅百人,學旁行書算,其中晨夜伊毗之聲與梵唄相答。距今五十許年,當時同學略盡,屈指殆無一二存者。回首前塵,塔影山光,時猶呈現於吾夢寐間也。已而移居馬江之後學堂,卒業……”1901年嚴複給沈慶的詩雲:“尚憶垂髫十五時,一篇大孝論能奇。”船政衙門既辦廠,又辦學;既造船、整理水師,又抓緊育人。在同治五年十二月初一日(1867年1月6日)求是堂藝局正式開學。校址暫設在福州城內定光寺(又稱白塔寺)、仙塔街。隨後雙招收造船專業的學生,暫借城外亞伯爾順洋房開課。這一點足見創辦者的戰略眼光,從工程剛開始就借地辦學,把“船政根本在於學堂”的戰略思想付諸實施。至此,中國第一所新式教育的學堂——求是堂藝局誕生了。
船政學堂的學風極為嚴謹,在教學中十分注重理論聯係實際,前學堂的學生到各船廠實習,而後學堂的學生則上練船實習,船政為此專門製造和購買了數艘練船。1871年船政學生(其中包括劉步蟾、嚴複、方伯謙、林泰曾等)駕駛練船“建威”完成了北起遼東南至新加坡的遠洋訓練。1877年船政首此派出留學生赴英、法等國學習。李鴻章曾盛讚馬尾船政學堂為“開山之祖”,作為中國近代海軍搖籃的馬尾船政學堂將永遠彪炳史冊。
左宗棠在折中提出的《求是堂藝局章程》規定:第一條各子弟到局學習後,每逢端午、中秋給假三日,度歲時於封印回家,開印日到局。凡遇外國禮拜日,亦不給假。每日晨起、夜眠,聽教學、洋員訓課,不準在外嬉遊,致荒學業;不準侮慢教師,欺淩同學。第二條各子弟到局後,飲食及患病醫藥之費,均由局中給發。患病較重者,監督驗其病果沉重,送回本家調理,病痊後即行銷假。第三條各子弟飲食既由藝局供給,仍每名月給銀四兩,俾贍其家,以昭體恤。第四條開藝局之日起,每三個月考試一次,由教學洋員分別等第。其學有進境考列一等者,賞洋銀十元;二等者,無賞無罰;三等者,記惰一次,兩次連考三等者,戒責,三次連考三等者斥出。其三次連考一等者,於照章獎賞外,另賞衣料,以示鼓舞。第五*弟入局肄習,總以五年為限。於入局時,取具其父兄及本人甘結,限內不得告請長假,不得改習別業,以取專精。第六條藝局內宜揀派明幹正紳,常川住局,稽查師徒勤惰,亦便剽學藝事,以擴見聞。其委紳等應由總理船政大臣遴選給委。第七條各子弟學成後,準以水師員弁擢用。惟學習監工、船主等事,非資性穎敏人不能。其有由文職、文生入局者,亦未便概保武職,應準照軍功人員例議獎。第八條各子弟之學成監造者,學成船主者,即令作監工、作船主,每月薪水照外國監工、船主辛銀數發給,仍特加優擢,以獎異能。同治五年十一月二十四日(1866年12月30日)清廷批準左宗棠所奏的藝局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