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你腦子進水了嗎?看看我們現在的位置,小鬼子的灘頭陣地就堵在眼前,大後方還有山區的陣地,我們正處在他們交叉火力的集中點,你明白嗎?再在這裏呆下去,小鬼子隨便幾發炮彈就把我們打發了,別以為咱們手裏有幾塊鋼盾就能喘氣,這玩意連手榴彈都扛不住!”胡宗南大聲的吼道。
他的話音剛落,隻聽見附近傳來一聲“轟隆”的爆炸聲,碎石飛濺的到處都是。
距離日軍灘頭陣地最近的一塊防彈鋼盾,被一枚飛來的手榴彈炸翻了過去。防彈鋼盾並非不能阻止手榴彈造成的爆炸碎片傷害,隻是爆炸產生的強大衝擊力,即便是四個士兵頂著防彈鋼盾都無濟於事。這些士兵活生生的被防彈鋼盾砸暈了過去,嚴重者甚至再也無法蘇醒。
“營座,不是我們不衝,實在是彈藥不夠啊。很多兄弟在船上時把槍都丟了,現在還赤手空拳呢。咱們的手榴彈大部分也都被水浸濕了,小鬼子以逸待勞,咱們就是有這個心也沒這個力呀。”陳周大聲的說道。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大喊:“是裝備連的人,他們過來了。”
胡宗南趕緊回頭看去,隻見十幾個士兵已經從浮橋上跳到岸邊,這些士兵每個人身上都背著許多物資,還有幾個人合力抬著一挺增加護盾的輪式重機槍。為首的是一名排長,正在大聲的詢問有沒有指揮官,經過一番指示之後,他總算跑到了胡宗南麵前。
“營座,我們到了,帶了一挺重機槍、兩挺輕機槍還有一箱手榴彈和六箱子彈。”排長摸了一把臉上的水漬,頭發和衣服早已是濕漉漉的一片。
“很好,我們必須馬上組織進攻,在最短時間裏跟小鬼子灘頭陣地打在一起,這樣才能防止山上的炮兵襲擊。你們連長王定奎呢?”胡宗南鼓起了一股士氣,大聲的說道。
“不知道……好像掉水裏去了,我剛才聽見後來有人在喊王大人掉水裏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王連長。”排長尷尬的說道。
“不管他們了,從現在開始,除非軍銜比你高,否則裝備連後續的人都由你來指揮,聽明白了嗎?陳周,把你的連能集合起來的人都叫上,咱們馬上打一波強攻。輕機槍給我,重機槍找一個位置架好。”胡宗南把自己的步槍交到身旁一個沒槍的士兵手裏,然後從裝備連那裏端起了一挺“誌誠”式輕機槍。
短暫的準備了一番,胡宗南親自組織了四十多名士兵,在重機槍架好位置後,帶上了兩麵防彈鋼盾,快速的向日軍灘頭陣地發起了一輪衝鋒。
重機槍開始噴射火舌,向日軍灘頭陣地發起壓製,其餘的士兵隻要手裏用武器的,也一個個鼓起勇氣的提供力所能及的掩護。胡宗南大喊了一聲:“兄弟們,咱們已經踏上敵境,是爺們的就跟著我殺敵立功!”
防彈盾牆擋在最前麵,士兵們跟在後麵,大家一邊呐喊一邊盲目的放槍,氣勢十足的衝向河灘上方。胡宗南當然不指望這四十多名士兵能一舉壓死日軍,所以他故意集中這股兵力,盯著日軍最外圍的一處步兵據點衝擊,隻要能順利占領一處據點,就算不能再向前挺進半步,也能為後續部隊的增援爭取更多的時間。更重要的是,一旦陣地上發生短兵交戰,日軍的炮兵就會停止向灘頭轟炸,以免誤傷了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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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團軍前沿指揮所掩體,蔡鍔摸出了自己的懷表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是快到六點鍾,整個戰鬥進行了將近一個鍾頭的時間。鴨綠江丹東段早已是一片沸騰,兩岸火光滔天,炮火、槍聲、轟鳴陣陣作響,仿佛永遠都沒有一個間隙。
指揮所內,連同各個連同的電話線時時刻刻都在使用中,侍從官不斷把最新的展開匯報出來,集團軍參謀官、師部參謀官一個個忙個不停,推演著戰場上的實際情況,然後進行適當的戰術調整。
這時,陳芳快步走到瞭望台,找到了正在觀察戰況的蔡鍔,有些激動的說道:“司令,衝鋒隊已經成功搭建了兩條浮橋,三十七師裝備團正在源源不斷的向南岸灘頭挺進。隻可惜南岸的日軍陣地因為過早發現衝鋒隊的動靜,衝鋒隊的進程現在已經慢了一截。”
蔡鍔緩緩的點了點頭,不疾不徐的說道:“沒有什麽計劃能夠紋絲不動的完成。衝鋒隊現在怎麽樣了?”一個小時的時間能突破鴨綠江防線,這一點已經讓他感到非常滿意了。
陳芳說道:“裝備團團長剛才打來電話,衝鋒隊目前僅僅占領了日軍灘頭陣地的一個據點,由於彈藥和武器裝備十分欠缺,沒辦法再向前推移。另外,紅魔鬼飛行大隊已經撤回奉天更換燃料,目前又缺乏空中支援的力量,所以戰況不是很理想。”
蔡鍔沉吟了片刻,隨後說道:“給裝備團下達一份命令,兩個小時內必須攻占日軍灘頭陣地。浮橋的生命力非常脆弱,一旦日軍調動炮兵轟擊浮橋,整個通道就被割斷了,所以我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裏搶占灘頭陣地,為後續兵力提供支撐點。”
陳芳馬上向一名侍從官吩咐了一聲,侍從官立刻去通訊室傳達命令。
就在這時,一名集團軍司令部的參謀官快步跑了過來,臉色急切的說道:“司令,出事了,二十二旅的主攻部隊傷亡慘重,趙旅長請求撤退休整。”
蔡鍔立刻回過頭來,臉色嚴肅的質問道:“什麽叫傷亡慘重?”
他內心裏很生氣,整個戰鬥才剛剛進行一個鍾頭,而且擔任正麵主攻部隊的二十二旅又是裝備三路強渡部隊中最好的運輸工具,兩個師的炮兵幾乎都在為二十二旅提供掩護,怎麽可能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堅持不下去了,甚至還要求撤退休整!
參謀官臉色嚴峻的說道:“剛才趙旅長打來電話,就在十五分鍾前日軍出動了魚雷艇和布雷艇,大約有三十多艘,再加上密集的炮兵火力,讓我們渡江部隊的船隻傷亡慘重。趙旅長還說,以目前的狀況二十二旅沒辦法完成強渡任務,即便勉強衝到對岸,部隊的傷亡狀況也無法繼續接下來的登陸作戰。”
蔡鍔臉色顯得很冷酷,他確實沒料到日本軍隊還會在鴨綠江沿岸布置水雷,以鴨綠江的水深和水域麵積而言,顯然在這個地方運用水雷是大題小作。不過他現在不是評價日本人的做法,而是二十二旅作戰的失敗,盡管自己之前早有預想,渡江作戰不可能一次就成功,可是二十二旅主攻部隊的船隻傷亡嚴重的話,將很難再發起第二輪進攻。
參謀官等了一會兒,忍不住催問道:“司令,趙旅長還等著答複呢。我們認為這個時候有必要讓二十二旅撤退,他們已經失去完成任務的能力,沒必要再拖延下去,務必要保證二十二旅的生力才是。”
蔡鍔知道這是參謀官們的建議,不過他沒有急著做出決定,而是問道:“七十三團現在是什麽情況?”
參謀官說道:“第一批渡江部隊已經登岸了,隻可惜由於空軍撤退,兩個連的人現在都被困在岸灘上,不過後續部隊還在繼續增援。三十四師也抽調了一個炮兵陣地專門援助七十三團,壓製對岸的火力,隻是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有所進展。”
蔡鍔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三路強渡部隊有兩路登陸,相互之間看策應一下,在這已經登陸的兩支強渡部隊當中,隻有有一支能夠突破日軍陣地、撕開一條缺口,丹東戰線的作戰差不多就成功了。當然,他心裏依舊有遺憾,沒想到主攻部隊未能成功登陸,反而傷亡慘重。歎了一口氣後,他果斷的說道:“讓二十二旅撤退,調集炮火盡可能的掩護他們,給趙劭誠給我做深刻檢討,一個小時內必須製訂第二輪強渡的方案。讓他親自拿給我看。”
參謀官說道:“是。”隨後快步離去了。
陳芳看著蔡鍔,表情充滿肅然,他說道:“司令,看來我們需要空軍持續的火力支援才是,要不要向後方申請增派更多的空軍部隊?”
蔡鍔撫著雙手說道:“不可能了,目前在奉天集合的戰鬥機有限,不僅我們這邊需要空軍支援,臨江、延邊同樣需要空軍支援,現在沒有那麽多的資源可以申請。”
陳芳歎了一口氣說道:“衝鋒隊和七十三團雖然渡江了,可是現在都被困在灘頭,他們可眼巴巴盼著空軍的協助啊。”
蔡鍔沉默了一會兒,隨即說道:“空軍總會再來的,我們現在要保證的就是這兩支已經登陸的前鋒部隊存活下來,不至於被日軍活活困死在灘頭。”他頓了頓,抬頭看了看天邊,此時天際早已是一片白茫茫,“稍後飛艇部隊會趕來支援,到時候可以利用飛艇做眼線,咱們的炮兵可以打得更好一些。”
陳芳明白的點了點頭,說道:“這個時候就隻能看炮兵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