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冬珠被肖正華的舉動嚇壞了,她沒有想到這個平時還算老實的奴才竟然會如此凶狠,見他眼中滿是凶光,家裏又沒有其他人,真怕他會就此掐死自己,嚇得聲音都哆嗦了,急急巴巴道:“我…我說…她被老爺給賣了…”
“賣了!”
肖正華的心猛的一沉,整個人如石像般凝住了,站在那裏動也不動一下,痛苦萬分。雲兒呆了一下,馬上明白過來這“賣了”是什麽意思,哭叫著衝到冬珠麵前,不斷的拍打她:“你把娘還我!你把娘還我!…”
冬珠被肖正華死死揪著,見對方處於暴怒之中,擔心他會殺了自己,所以任憑雲兒怎麽拍打她,她都不吱一聲,好在身上的肉夠肥,雲兒力氣又小,拍在身上跟蚊子咬一口似的,不疼不癢。
肖正華胸口如被大石壓住一般窒息,半響才透出一口氣,怒道:“她被賣到哪裏去了!你們為什麽要賣她!”
冬珠心中害怕,不敢看對方的眼睛,喃喃道:“是老爺要賣…要賣她的…我怎知…怎知為何要賣她…你鬆…你鬆開我好不?”
“你個奴才好大的膽子!”
冬珠話音剛落,肖正華身後卻傳來一人的怒吼聲。肖正華一驚,回頭一看,卻是立哥正滿臉怒容的站在屋子門口,在他的身後還站著十幾個人,因外麵光線黑暗,肖正華無法看清他們的臉麵,隻知道這些都是男人,裏麵絕對沒有馮氏。
一見當家的回來了,冬珠膽氣一壯,便要去抽雲兒一巴掌,可是手剛揚起,就被肖正華一把扯了下來。這一扯,直叫冬珠痛不欲生,好像胳膊斷了一般,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想叫也不敢叫。
“立哥!”
想到雲兒再也見不到她娘,自己也永遠看不到陳氏,肖正華再也忍不住,也不管對方後麵有那麽多幫手,一指立哥就喝道:“你來得正好!快說,你把雲兒她娘賣哪裏去了!”
“反了你了!”
立哥見肖正華還敢這樣對他說話,再見自己老婆跟個兔子似的被他揪著,盡疼得要死,氣得臉色鐵青,衝到肖正華麵前揮手就打,喝道:“我打死你這個奴才!”
屋外的人群見立哥進屋打起肖正華來,也都湧到了屋門口,卻是沒有人上前幫手。因為門口被幾個壯漢給堵住了,後麵的人想進去也沒法進,再者立哥如何處罰自己的奴才卻不是他們能過問的,於是都翹起腳尖朝裏看,一個個將屋裏的事當熱鬧看起來了。雲兒因為對立哥一向懼怕,本能讓她嚇得不敢再拍打冬珠,怔怔的站在那動也不敢動。
肖正華沒顧得上去看門口那些人是誰,在立哥衝上來的時候,他就一個巴掌將冬珠給甩到炕上,然後一個膝頂就將立哥頂在了膝蓋上,對著他胸口就是幾拳,一腳將他踹到了後麵的牆上,右腳跟著上去頂在他脖子上怒喝道:“說,你把人賣哪去了!不然今天我就打死你!”
立哥沒想到自己家的這個奴才身手竟然這麽好,瘁不及防被他製住,脖子痛得要命,呼吸都有些不順,隻好攤開兩手求饒道:“呃…我說…我說,那女人被我…被我賣給了阿勒楚喀佐領都善了!”
“為什麽要賣給都善!”
立哥原以為自己說了,肖正華會把腳鬆開,可是對方一點也沒有放下腳的意思,拿眼去望門口,希望外麵的人能進來救自己,可是那些人卻都幹站在那裏,好像看戲般望著自己,不由氣得牙癢癢,暗道這些漢人奴才果然靠不住,隻好道:“因為…因為…”
肖正華腳下用力:“因為什麽,你倒是說啊!”
“呃…”
立哥臉憋得通紅,痛苦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自己說話困難,肖正華這才將腳鬆了鬆,立哥脖子稍得輕鬆,立即大口吸了幾口氣,然後說道:“聽說都善喜歡漢人的小腳女人,我就把那女人帶去與他換了幾個吳逆回來…”
“娘的,你個混蛋!”
原來立哥將馮氏與都善換人了,肖正華氣得腳下一用力,反腳就將立哥踹到了一邊的牆上,看也不看他一眼,猛的跺了一下腳,一拳頭錘在牆上。床上的冬珠見自家男人被肖正華打得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嚇得抓住被角不敢叫人也不敢動。
肖正華根本不知道阿勒楚喀在哪,也不知道如何從那都善手中將馮氏討回來,站在那裏急得不知怎麽辦才好,他知道自己今天闖了大禍,立哥絕對不會饒了自己。但他不怕立哥報複自己,他現在隻想著陳氏沒了,自己活著還有什麽意思。這三年來在關外吃盡苦頭,全因為有陳氏這個念想自己才能苦苦支撐,沒想到最後竟然會落個這般結局。
老天爺,你為什麽要這樣對待我!
肖正華的心中滿是痛楚和憤怒。
雲兒已經十一歲了,自然知道母親被賣了意味著什麽,見肖正華站在那裏發呆,撲過來便抱住他,大聲哭道:“肖叔,肖叔,我要娘,我要娘!你快幫我把娘找回來啊!…”
肖正華被雲兒哭得有些心煩,又不知如何去救她娘,頭疼萬分,回頭便想找立哥,卻見屋門口那些人正望著這邊。仔細一看,最前邊的竟然是熟人潘常清和吳氏幾兄弟,而後麵那些人都是堡內的年輕人,有幾個卻是眼生得很,想必就是立哥從阿楚喀勒帶來的人吧。
待看到吳氏幾兄弟堵著大門,肖正華立即明白他們這是替自己擋著外麵那些人,防止他們衝進來幫立哥。心中感激,卻知道不能說出來,便要回頭找立哥,卻聽炕上的冬珠“啊”的一聲叫了起來,肖正華一愣,回頭一看,傻眼了。原來他這一推正好將立哥撞在了牆上的木板上,而木板上的一顆大釘子不偏不倚的恰好就剌進了立哥的後腦勺!
壞了!見地上已經滴了一片鮮血,肖正華一拍大腿,搶了一步衝到正瞪大眼睛不可思議望著自己的立哥麵前,一探他的鼻息,有出無進,大腦頓時一片空白,從頭涼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