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後的應城顯得格外安靜。
有些彈痕還很明顯的的街道上,一些新軍士兵正抬著大筐前進,一邊敲鑼一邊吆喝。
“共和饅頭!共和饅頭!一根辮子換五個大饅頭嘍!”
人們紛紛好奇的望去,見那大筐裏裝滿白麵大饅頭,個頭隻比碗口略小一些,與一般的大饅頭不一樣的是,這些饅頭上還寫著字,“民主萬歲”。
當新軍抬著饅頭經過的時候,問著饅頭的香氣,頓時就有一些小乞丐*不住那個誘惑,他們互相幫忙弄斷了彼此的辮子,提著辮子上前換了五個大饅頭,這一吃才知道,原來那饅頭上的四個大字是用紅糖加蜂蜜寫上去的,甜甜的,不比糖包差。
很快,已經落入了李漢手中鄂中各縣城的人都知道了這樣沿街叫賣的隊伍,“饅頭換辮子”的吆喝聲此起彼伏,使城裏更加熱鬧起來,一筐筐的饅頭分發出去,換來得是一根又一根的辮子,等辮子將那筐裝滿之後,早早等候在一旁的年輕勞力將他裝走,頭發可是好東西,剪下的頭發可燒灰當止血藥品,也可用來為土地漚肥當肥料,它還可做炸藥、毛紡品的原料,更是歐美工業強國用來生產胱氨酸藥劑(營養強化劑)的重要原料、可廣泛應用於食品工業,在國際市場上麵價格不菲,這也是為什麽李漢願意掏出一筆錢來買下了城中大部分米麵店的白麵,用來雇了上百位大嬸蒸起了‘共和饅頭’的原因,反正這東西漢口區的洋行就收,價錢也還算合理,足夠支付饅頭錢的了!
望著城中越來越多的短發,少數保守深受滿清毒害的人士也隻敢對著那手握鋼槍護衛在旁邊的新軍將士搖頭歎息,不敢公然對抗,因為這是舉義新軍的規定。沒聽到連那湖廣總督—瑞澄都成了階下囚了嗎?這革命軍政府了不得,某些老人甚至想起了當年席卷了半個中國甚至曾經影響到湖北的發匪之亂,臉上更是連連變色,趕忙護住自己頭上的辮子,雖然不敢反抗這剛剛血腥鎮壓了城中一些流氓、潑皮鬧事,身上血腥味子都還沒散去的新軍。畢竟誰敢對抗,誰就是滿清走狗,抄家殺頭毫不含糊。好在這鄂中革命軍的大帥—李大人並沒有強行下令剪辮,不然的話,城裏的一些士紳或許該考慮一下逃亡其他地方躲避的事了。
縣城東門不遠的知縣衙門前豎著一根旗杆,上麵迎風飄揚著一麵鐵血十八星旗,李漢的總司令部就設在這裏,第一標的參謀部也在這裏。
司令部門禁森嚴,出入的軍官或參謀必須要有第一標的腰牌才能通過門口處的盤查,而其後至少還有兩道審查並搜去身上的槍械、刀具,隻有全部通過了之後才能見到李漢,嗯,見到在警衛連嚴密保護下的李漢。
倒不是李漢膽小,隻是這個年代無論是袁世凱還是同盟會甚至清政府都有自己的暗殺隊,甚至尋常勢力也有培養死士的習慣,曆史上多少清末民初的豪傑之流折損在了這些無名殺手的手中已經不可統計了,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李漢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去賭!
“大帥,除了三營跟四營的軍官外,大家都已經到齊了,您看是不是.....”
李漢還在品著他喝不出什麽境界來的苦茶,聽到敲門聲之後才發現原來這一呆坐時間就過了半個鍾頭,雖然已經感覺身心疲憊,不過他知道自己需要去做的事情還有許多,當下便應了一聲,端起那杯已經變溫了的茶水,給自己斟了一杯,然後一飲而盡。
今天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比方說要製定刑法律令懲戒妄圖生亂者,要安撫百姓、穩定民心,鄂中地區剛剛光複,恢複社會秩序、搜捕城內潛伏細作、整頓軍紀、維持民生等等等等…這些都是他現在需要操心的事情,尤其是無論他還有手下的一幫年輕的參謀們都沒有這方麵的管理經驗,若不是他曾經接觸過這一方麵的知識,也不能臨時肩負的起大局,不過饒是如此,才不過幾個小時,就給他累得頭暈腦脹,也算是忙得四腳朝天了。
尤其最重要的還是征兵問題,相比較其他人,李漢比所有都更清楚自己現在的無線局麵,手上僅有兩千不到的新軍卻被分散到了孝感、安陸、應城三塊地方,期間無論是雲夢還是德安府分散的各處鄉鎮都要留些人手,征兵已經成了他迫在眉睫必須考慮的事情,僅僅隻列在民生之下!
不過這事卻要從長計較,早晨他以命令參謀處起草征兵令,考慮到之前打掉了尤老四跟鬼頭六這兩個盤臥膏都應城數十年的勢力為他貢獻了七十多萬兩的珠寶、銀兩等物件,還有被沒收的礦井、鹽洞等更是價值不可限量。至於孝感、安陸、雲夢幾處他還沒有得到詳細的資料,僅是接到了情報司內線發來的電報,三地府庫存銀不下四十萬兩。這時他手上的銀兩還有些富足,征召8000到15000左右兵丁完全不在話下。
考慮到三地經濟荒廢,因此多有富裕之勞力,若放任其於三地,恐成為江湖社團成員,不僅不利於當地社會不說,還有可能對軍政府之統治造成威脅。於是經過了參謀處的韻色加補充之後,改成了統一征兵18000人,其中安陸、孝感、雲夢負責征召12000人,應城今年因鹽而起,這些年來發展雖說不錯、也吸引了大量的社會閑餘勞動力,不過自從朝廷下令重開湖廣兩省為淮鹽口岸之後,這十數年來應城方才發展起來的鹽業頓時遭到了打擊,因此才有那麽多的閑餘壯丁為了混口飯吃不得不加入哥佬、洪門之流的江湖組織!
李漢在今天早晨的一番翻閱府衙的戶籍才知道的,原來這麽一個小小的縣內竟然雲集了不下二十萬人口,其中社會閑散勞動力更有約莫兩萬餘眾,也難怪彭水社能糾集那麽多的青皮,到底還是這鹽惹的禍!
對於新兵,李漢給出了一個月五塊銀元的餉銀,而且上麵寫出了一天管飽三頓飯,其中午飯每人補濟三兩肉食的待遇。不過要求也很高,身高要在1.60米以上,不吸大煙、身體健康、不殘不瘸、不聾不瞎,年齡必須在十五歲以上三十五歲以下,懂得服從命令,這番圈畫之後找他看來最多還能湊齊五千之數。
隻不過,目前一切都是未知數。
應城畢竟不是什麽大縣,因此左右算來隻能臨時拆除了原本用來差審犯人的大堂,又有工程營出身的士兵搬運來木板臨時組建了一處會議廳,才不至於連個會議的場地都沒有!
李漢這番為了安撫民心,又邀請了應城跟雲夢、安陸、孝感幾處的資議局議員加上一些鄉鎮內素有公望之人,當然來的並不是很多,不過德安府接到了他邀請的商界人士倒是來了不少,尤其是應城縣內的鹽商幾乎全員到齊,他們先前要受到朝廷跟尤老四等壟斷私鹽礦洞的上遊壓迫,如今鄂中換了新任統製,加上所到之人皆有自己的信息來源,自然知道武昌三鎮都被這革命軍攻占了下來,都說商人是把腦袋別在腰間的一類人,其實這麽看來倒是不假,最起碼,他們表現的確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