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他再做指示了,李東來已經待他做出了批示,早就被囤積在漢川的一百擔食鹽立刻找到了合適的貨船,最遲今日晚些時候便能抵達武昌。
與此同時,新堤那邊的‘剿匪’已經結束,被阻在新堤半日的湖南援鄂新軍王隆中一協已經坐船繼續北上,李東來已命附近州縣配合補給,預計將能提前兩日、最遲十一月二日便能抵達武昌三鎮。
事實上早在李漢離開鄂中之前,便已經許下了他坐鎮鄂中軍政府的便宜大權,而他拍發這份電報過來顯然不隻是為了這幾件事情,而是新堤那邊意外從援鄂的王隆中部得到了的兩個消息。
這第一個消息李漢等之前已經收到了風聲,隻不過知之不詳罷了。那便是才剛響應革命不久的湖南局勢已經惡化到了令人難以接受的地步,即都督焦達峰、副都督陳作新等已經逐漸無力掌控湖南軍政府,以譚延闓為首的谘議局一派立憲黨已經逐漸掌握了軍政府大權,並且招攬了不少盲從革命的軍官。隨著心向革命的王隆中離湘,兩位軍政府大都督的位子已經隱隱不穩了。
而第二個消息則看得李漢連連歎息,心中隱隱對隻在曆史上留下短短一段記載的湖南軍政府的都督焦達峰、副都督陳作新兩人多了幾分佩服,讚這二人才是真正的一位隻為革命之人。原來,在收到了清軍即將大舉南下的消息之後,在前幾日派出了王隆中一協之後,都督焦達峰又下了一道軍令,調另一員心向革命的大將---湖南陸軍第二鎮第三協協統甘興典領軍登船,奔赴湖北這個革命前線。
甘興典這一走,湖南省內的局勢可就立刻高下立分了。
他歎了一口氣,焦達峰、陳作新兩人能在曆史上留下屬於自己的一塊,無論心智還是手段想必都是頂尖之才。他們不可能看不出來,走了王隆中便已經令軍政府之內的局勢不穩了起來,這時再將另一協他們能夠掌握的軍事力量送向湖北,頓時便令省內的立憲派等力量遠遠超過了焦、陳二人背後的革命黨勢力,到時候若真是立憲派有心奪權,他二人還不是任人揉捏。
曆史上正是如此。
可惜兩人是真正的革命者,他們小瞧了立憲派的心狠,也忽視了立憲派這些年來同革命黨之間結下來的仇恨,加上兩大勢力背後所代表的利益階級之間不可調和的敵意。因此,一心所想的卻是如何助湖北軍政府渡過眼下難關的二人命運已經注定了!
胸中宛若雷雨之中怒濤翻湧的大海一般,許久之後方才緩過來。
李漢眼中複又恢複了之前的那般無憂無悲、平淡到了極點。
對於焦、陳這樣的真正革命者他自然心中佩服,但是,可惜曆史已經表明了,越是心存幻想的夢想者死得越早,純粹的革命者,興許這一場辛亥革命之後就剩下不了多少了。
筆若龍蛇一般,李漢重新掏出鋼筆,在那情報下寫上批示,便將它揭了過去。
而剩下的文件就隻剩下應城跟襄陽的各一份了。
先將應城的那一份沒標上保密等級的次要文件留在一邊,李漢打開了襄陽的文件。他知道何進跟馬榮成兩人都不是那種無事會喜歡亂拍電報的人,尤其是如今情況下清軍隨時都有南下可能,要知道信陽雖然跟鄂中、鄂北一樣受到綿延陰雨困擾,但是有情報自隨州以北的地區都沒受到陰雨影響,尤其是襄陽等地更是連日放陽,雖說信陽未動,他卻不敢北路集結於南陽的大軍是否會趁機出擊!
果然如他所想那般,李漢方才看了那封電報一眼便眉頭緊皺了起來,臉上說不出的嚴肅。
‘西線戰起’!
南陽清軍南下了!
雖說心中已經有了準備,不過一接到清軍大舉南下之時,他的心中擔憂卻是免不了的。
而且,敵人所選的位置竟然是他之門之前全都疏忽掉了得均州。
原來,辛亥年九月初七(10月28日)晚八、九時許,均州江防營部水師突遭清軍水鬼暗襲,僅有少數幾艘船得以逃脫。
隨後清軍隔江炮擊均州江防大營,南下清軍趁機搭建浮橋過江。清軍狡詐,更有一部千餘趁黑乘船渡過江,並趁駐紮當地之江防營不備,僅半小時便攻陷均州江河口岸幾處村鎮,擊潰了宋韜一部。
至午夜前,清軍南下大軍已成功於江麵搭建浮橋,源源不斷的清軍南下!
淩晨前後,正在光化縣休整之張國荃部率先與敵接觸,由於敵人之數量又數倍於張部,不過第十一標英勇作戰數次打退清軍進攻,至淩晨一點半城牆被破。
不過張國荃臨時征調城內會黨、民眾擴充守軍,拚死在兩軍交戰之中封堵城牆,致使清軍攻勢受阻。直到後續清軍隨行炮營趕至,清軍重炮轟城,致城中張國荃部死傷慘重、士氣大落,方才在三時許留一隊敢死阻敵,撤出了光化縣城,雙方惡戰近三個小時候,光化縣失陷。
傷亡慘重張國荃一部後撤至臨近穀城重建防勢,一部南下退往仙人渡方向。
淩晨四時許,清軍一部尾追張部殘軍進入穀城縣,張國荃等且戰且走,將尾追清軍引入埋伏圈中,然後率先乘船趕到穀城縣支援的襄陽巡防營譚功澤(字演武)部會合縣內哥老會支援,一同狙擊清軍,雙方惡戰至啟明時分,付出重大損失之後擊退清軍追軍,退入縣城之中布防!
與此同時,淩晨三點,一路西進清軍與坐鎮鄖陽府之劉秀昂部交火與狄家山腳下。比起準備不足的張國荃,李秀昂自前日接到襄陽電報,通告了清軍可能自光化等地南下之後便暗自準備,這一日清軍突然自光化縣附近的重鎮均州殺出,卻是狠狠的撞上了他依托附近太行山脈設下的兩營重兵,雙方惡戰至啟明時分,西進之清軍非但未能突破防線威脅鄖陽府,反而在他的頑強狙擊之下損兵折將,這一路的一標清軍死傷一半之眾。由於清軍火炮大部隨另一路大軍東進威逼襄陽府,因此西路清軍隻得暫且退回均州休整,並通知南下清軍將領再作打算。
至電報傳來之時,軍政府損失已經大致統計了出來,張國荃手上的一個標三營近兩千多人或戰死或趁亂而逃,如今已經不足六百,並且個個帶傷、短時間之內已經沒了出城再戰之力;不過他們在光化縣內臨時招募的三營戰後僅餘下一百不到,其餘或死或逃已不可統計!不過意外的保住了從清軍那裏奪來的六門火炮倒是意外之喜,並且他們還俘虜了數十清軍炮兵,當真是戰果不菲。
不過最先趕來支援的襄陽縣巡防營卻是損失慘重,他們前來支援之時張國荃部已經幾乎到了彈盡糧絕的困境,加上當時張部有大量的傷兵無力再戰,隻得由譚功澤部接管了強攻重任。
結果,短短的一段時間內,這個人數不足四百的巡防營幾乎損失了超過四分之三的士兵,包括管帶在內的不少軍官都在清軍的炮火之中意外喪生,導致這一營編製隨還在,卻已經算是同張國荃部一樣,被徹底打殘了!
至情報派來前,襄陽方向的第三協主力第三標已經提前上路,隨性的還有從南漳調來的一營巡防。
於襄陽坐鎮的軍政府第三協協統何進在電報請示了應城才得知了李漢已與前一日秘密趕赴應山縣,不得已之下隻好跟應城討要來了應山的密碼跟頻道詢問。隨後他也將隨後續大軍開拔,由他負責西線穀城戰事,原則上與他同級的馬榮成則負責坐鎮襄陽,警惕南陽方麵可能的第二路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