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見鬼的路!”
終於從崎嶇難行的大山坡之中走了出來,禹城一邊命令下麵派出幾隊還有力氣的士兵往附近巡邏警戒,一邊召集各部將領來他這裏報告情況。
川路太難走了!
這是將近半月以來禹城的唯一感覺!三天前,蔣旅長所率的第九旅主力已經在理塘縣長青春科爾寺附近跟波密軍交上了火。為了在戰略上達成迷惑波密土王軍的目的,蔣肇鑒一麵下令不許炮營開火,一麵下達邊打邊撤的戰略,已經將原本占領的‘長青春科爾寺’拱手讓給了波密軍。
對於漢軍的節節敗退,明顯令年輕的波密土王--旺欽頓堆更加驕橫,一邊下令繼續掠奪縣內財物,一邊集中麾下三千在英國支援之下裝備上了快槍的精銳嫡係波密亂軍繼續追擊第九旅,一邊威逼前任曾被達.賴十三世冊封為康南最高活佛的‘二世香根昂旺羅絨登增次來嘉措’助他拿下第九旅。二世香根昂旺羅絨登增次來嘉措一心將‘長青春科爾寺’發揚光大,因此在得到他承諾捐助財務職員之後,派僧兵及喇嘛勸服附近民眾皈依旺欽頓堆。
失去了當地民眾的幫助,蔣肇鑒短暫陷入混亂之後,十一日晚趁機在波密軍後方山中留下陳遐齡的新三團埋伏之後,下令繼續後撤麻痹波密叛軍部。
如今隻等待禹城的十八團抵達巴安府並徹底打掉巴安府的幾百騎兵,關上了波密軍逃回西藏的大門之後,便是第九旅反擊的時候了!
終於下了山,禹城等第十八團的將領在山腳下的一處供入山采藥、打獵的人休息的山洞中暫時聚集,警衛員張羅著燒水泡茶,一群明顯沒什麽精神的將領們或揉著腿,或喝著茶,個個麵上蒼白一片!
“這路太難走了!”
炮營的營長汪正罵了一句,之前的道路還稍好一些,但一過了理塘地界後,地勢就變得異常難走起來,巴安府已經十分靠近西藏了,地勢何止崎嶇難行,這兩天他們走的路根本就是從懸崖半腰硬生生摳出來了一條路,兩個士兵並排通過都顯得有些擁擠,走慣山路的騾馬都要小心失蹄。幾天內光是他麾下已經四匹拉著山炮的騾馬跌落入穀中了,導致戰鬥還沒打響,他的炮營就損失了三門山炮跟一騾車的炮彈,還有幾個趕車的士兵也跟著被拽了下去。
“行了,我那營裏幾個弟兄莫名其妙就沒了呼吸了!”
步兵四營的營長杜威鐵青著臉往牆壁上打了一拳,下麵不少戰士都不習慣者突如其來的高原反應,麵上突然煞黃一片之後,沒多久整個人嘴唇就開始變稱紫黑色了,一般出現這樣的狀況,基本上就救不回來了。行軍十幾日的時間,尤其是過了理塘縣入了巴安府之後,目前整個十八團已經有近十一人因此喪生了,除此外還有百餘人感覺到了輕微的呼吸困難,索性並不嚴重。
五營營長陳成悶頭抽著煙,他手下也有幾個人倒下了。
“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了!”
禹城皺眉,他將巴安府的地圖放在了地上。用手指向了五裏外的一處,“根據前些日子就抵達巴安府內打聽的探子剛剛傳來的情報,這裏是波密軍騎兵隊的哨點。是噶倫伯土土司的地方。根據情報顯示,噶倫伯土已經投靠了波密軍,不過他的宮寨建在山腳下兩麵環山易守難攻。旅長那邊還在等著咱們的消息呢,大家給個意見,該怎麽打,誰去打!”
噶倫伯土算是當地一個小有實力的土司,手下約莫有三四百土兵。因早年跟康藏著名的‘平寧寺’有些矛盾,導致被打壓的十分淒慘。他是趙爾豐入藏平亂時巴安府第一個宣誓效忠朝廷的土司,這才在這幾年間得到了快速的發展,現在在當地影響力僅次於平寧寺。
“要說打也好大,不過弟兄們得累一點!”
陳成抽完了一根煙,喝了口水皺眉說道。他指了指地圖上的一處,“這裏,我剛剛帶人過去看過,架起炮來完全可以將噶倫伯土的宮寨覆蓋在裏麵!不過這段路騾馬不好爬上去,加上現在天又快黑了,咱們點上了火把上山太刺眼了,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引起注意!”
“除此外,咱們也不能保證,巴安府的波密騎兵都在噶倫伯土那裏!”
禹城點了點頭又把眉頭皺起來了!
杜威是個毛躁的性子,坐了一陣之後不耐煩了,“我說,這川藏路可比蜀道難多了,蜀道如果是難如上天,這茶馬古道就是難如從天上下來了。咱們斤斤計較這麽多幹什麽,就是不小心走脫了一兩個,他跑過去報了信,難道叛軍還能從旁的路跑了!”
禹城眼睛一亮,是啊..他們這群人都被上麵的命令給糊上眼睛了,毫無疑問這茶馬古道隻有一條官道勉強算是好走,其餘的路就如他們這些天走得野路,一路上危險不說,而且也特別的難走!那已經夠危險的茶馬古道需要走五日才能走完的路程,野路至少要走十來天,有些時候走著走著發現前麵沒路了還要繞回去。有這段時間,他們完全可以繞道波密軍的前麵堵住他們了!
不過...私自調整了軍令,萬一真要出了事情,可就夠他禹城喝一壺的了!
禹城沉吟了許久,才點了頭:“杜營長說得沒錯,這川路十分難行,給他們跑掉了一個兩個也沒什麽。況且咱們比計劃中的晚了這麽多天才到達巴安府,現在估計旅長那邊該等得不耐煩了!”
不過他到底是個小心的人,沉吟了一陣之後,還是吩咐屬下去請軍中的幾位向導跟當地的幾個老者過來詢問一下。
“大人,沒有!”
禹城詢問這附近是否有什麽近道可以比茶馬古道更快抵達江卡。
當地一個老者回答道,“那是最近的路,也是最好的路了!”
另一個第九旅在雅州聘請的老人也跟著點頭,“大人,這裏不比咱們四川,這古道已經是最好走的路了,再沒有比這更好走的路了!”
這老人叫旺泉,有些納西人血統的漢人,從小就跟著雅州的一戶馬隊跑西藏,茶馬古道前後他跟著走了四十多年,附近有什麽路他都清楚。
他們兩個人點了頭之後,禹城才算是放下了心來,一邊吩咐將兩人送下去,一邊開始安排其了戰事布置。
“我仔細想了想,上麵的命令其實是存在很大漏洞的,所以,咱們要臨時變通一下,不予理會了!這巴安府魚龍混雜,即便是那波密土王一把火燒毀了整個縣城,但是縣城內卻是以咱們漢人居多的。根據這兩天探子收集的情況來看,當地不少藏人尤其是一群土司們都對波密土王屠殺咱們漢人來立威表示尊敬,所以,就算是咱們一個不落的全殲了波密土王的騎兵隊,也不敢保證這些人中,會不會有人私下裏往理塘縣去報信。上麵的命令想必大家都清楚了吧?為了給以後的後來者奠定基礎,咱們這一仗注定了是要背著罵名的!所以,我命令,交戰期間無論是喇嘛僧兵還是土兵、少數民族,隻要主動向我們軍隊動手,一個不留全部解決...並且,不留俘虜!”
部署完作戰任務,禹城沉著聲音下了命令,一眾將領默契的點了點頭。他們個個心中憋著火氣呢,他們看了探子打聽到的不少情報,個個氣得眼睛都紅了。波密土王火燒巴安府,城中以漢人居多的百姓全都死光了,但是還有一些分散到了其他地方居住的漢人僥幸逃脫了。而現在,整個巴安府內一個都沒了,連跟漢人走近的藏人都沒有一個活口了。全給當地一幫投靠了波密王的土司們派兵綁來當做畜生一般的殺了,更有殘忍者生啖其肉,就是為了討好波密土王(看了一篇剛查到的民國時期川藏動亂時的資料,看得讓人忍不住想怒罵我們這個民族真他娘的一點血性都沒了)
這幫子豬狗不如的畜生!
巴安府位於川藏滇三省交界處,特殊的地理位置導致巴安府魚龍混雜,不乏四川、雲南前來謀生的漢人,更多的還是妄圖*的藏人馬賊、黑心土司以及貪慕權勢的喇嘛們。
清廷時期,因為無暇分心應付錯綜複雜的當地民族問題,同時也不乏妄圖借藏民等少數民族之手壓製漢族的意思,清廷默許了藏人對當地的管理,並且承認當地土司跟喇嘛們的特權。直到第二次英侵西藏時期之後,趙爾豐開始強勢推行改土歸流之後,才壓下了當地喇嘛、土司們的特權,導致不少土司從此失去了對當地土地跟財政插手的權力。
本來清廷勢力強大,他們倒也不敢作亂,不過現在傳來清廷都給漢人推翻了之後,這一群不甘心手上特權盡失的土司、喇嘛們頓時一經波密土王的勸說,立刻便果斷的投身進入了叛亂的陣營之中。
入夜時分,巴安府內的大多數藏民和納西等族較富裕的用了些糠粑,更多的農奴卻是隻能勉強用些麵糊加些鹽巴添上些野菜熬成的糊糊,勉強填飽了肚子之後,他們小心的關緊了房舍,或者一群人擠在一間房舍之中睡去了。或許對於他們而言,提醒吊膽的一天就這麽結束罷了。
然而,今晚在府內噶倫伯土世襲的宮寨之中,噶倫伯土這一代的繼承者格勒欽司正跟一個中年喇嘛一個約莫剛過而立的身上帶著武器的藏人大漢秘密商談著。
“格勒欽司巴依,佛爺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您可不要錯過了這次的機會!”
身上攜帶者象征力量跟威嚴的寶石彎刀,藏人大漢抓起麵前剛剛烤好送上來的烤肉羊腿,咬了一口說道。
格勒欽司眯著眼睛笑道:“丹巴桑吉,佛爺重回拉薩,讓榮光重新在拉薩燃起是咱們藏人的幸事。大王年輕應用,此番為佛爺征戰漢人,少不了日後佛爺還有大封賞。不過我噶倫伯土傳承了幾百年,到現在已經遠不比百年前的輝煌了。戈巴手下還有三百勇士,但是漢人更多。萬一輸光了噶倫伯土的東西,給外人趁機吞了我噶倫伯土,格勒欽司便是戰死日後也沒臉見我族中長者了!”
旁邊那中年喇嘛眉頭一皺,他是這一任的平寧寺寺主--納達古。平寧寺跟噶倫伯土的恩怨因為一尊佛像已經鬧了幾百年了,先後甚至發動了大小前場戰事,結下的恩怨已經洗都洗不幹淨了。若不是這一次有達.賴佛爺的指示,納達古是如何也不會主動過來見格勒欽司的!剛剛格勒欽司話裏說得外人不是旁人,正是他現在領導的平寧寺,平寧寺早想吞掉噶倫伯土擴張平寧寺的產業了!
丹巴笑笑,放下了手上抓著的肥美羊腿,用他滿是油膩的手抹了抹嘴角,弄得胡子上都是油膩他也不在意,道:“佛爺在上,納達古上師乃是有大佛法之嘉措,欲要立納達古上師為‘紮古那托活佛’。佛爺知道巴依老爺想要的東西,紮古也跟丹巴說了,願意從中做個引薦,日後噶倫伯土供奉平寧寺,紮古那托活佛願意不計較之前的往事恩怨,並且將夏塞劃給你們噶倫伯土,你看如何?”
“什麽?”
格勒欽司心中一驚,佛爺欲要立他們的死對頭為紮古那托活佛,並且還要他噶倫伯土供奉平寧寺,這不是代表著日後噶倫伯土時代都要受到平寧寺奴役嗎?不過他一聽到平寧寺的那幫貪心的喇嘛們願意將夏塞劃給他頓時眼睛都綠了。那可是塊佛爺恩賜的寶地,那處銀礦每年至少能產十幾萬兩銀子。
看到納達古裝出了一副高貴模樣,格勒欽司還是忍不住喉嚨一陣吞咽,臉上好一陣掙紮之後,方才換上了幹笑,快步走到他麵前跪下,“紮古那托活佛!”
“哈哈哈!”
丹巴一陣爽朗的笑容,又抓起了麵前的烤羊腿,“這就對了,現在是佛爺的榮光重回西藏的時候,活佛神通廣大,連咱們以前的敵人,現在都在佛爺的法力之下皈依,為我西藏.佛國的建立出工盡力,咱們也不能落後了。再加把勁,把那群懦弱無能的漢人殺怕了,日後佛爺的恩賜是少不了的!”
格勒欽司二人齊齊點頭,麵上十分歡愉。
三人聊得倒是歡愉,利益達成一致。波密土王得到了他最想要的士兵補給,平寧寺得到了達.賴的立寺主納達古為活佛的承諾,格勒欽司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銀礦,三方各取所得,丹巴也是十分高興,他為波密王拉攏了近千武裝,想必好處是少不了的。他們這一路看似無目的的燒殺掠奪實際上卻是有原因的。新任波密王才剛上任根基不穩,雖然有英國人的支持,不過他卻不打算僅僅隻認波密的土王,他還要在這一路富碩的茶馬古道沿途多搶些東西,回去變賣之後再跟英人多買些槍械武裝下屬,到時候正在西藏誰都要給他幾分麵子。
可惜他們三人卻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秘密協議的時候,死亡已經朝著他們悄悄的襲來了!
另一邊,禹城看了一眼時間,晚上八點,部隊已經休息了幾個小時了,雖然想完全恢複是不可能,但是也已經恢複了一些戰鬥力了。他將懷表收進了衣兜內,終於下令開始進攻。
“時間到,發信號彈!”
“是!”
刺眼的信號彈發出,驚動了不少守夜的土兵、農奴,隻是他們卻完全搞不清楚這是幹什麽的!
不需要他們弄明白了,很快,呼嘯的炮彈在死亡的召喚下往噶倫伯土的宮寨炮轟了過來,一隊隊的士兵趁著黑快速的往宮寨抹去。十二門小炮炮轟五輪之後就會停下,同時,另一隻編製已經快速的往其他地方掃蕩而去,提前到達的探子收集了不少參與虐殺漢人的土司跟喇嘛寺廟的名單,這一晚他們也要一並被複仇的子彈送入極樂世界去意.淫他們的美好世界。
事實上禹城跟第九旅的將領高層的確是太過高估了巴安府留守勢力的實力了,僅僅半個小時不到,噶倫伯土的宮寨就已經完全成了廢墟,十八團隻付出了十幾人傷亡的代價便全殲了城寨內的七百多人,包括農奴兵在內無疑活口,更別說波密的騎兵了,在炮聲響起之後的確有幾個機靈的縱馬闖出了營寨,可惜很快就被已經摸黑圍上來的士兵一槍擊斃了!
巴安府的混亂持續了一夜,十八團忙碌了一夜,按照探子提前掌握的資料,將曾經參與虐殺漢人的數十個大小勢力連根拔除,無一幸存的。第二日等待擔驚受怕了一夜的藏民跟納西等少數民族的平民們膽顫心驚的開了門,巴安府已經徹底的變了天,幾乎整個府內的大小勢力全被一掃而空。
震懾的作用已經起到了,剩下的便是安撫。因為當地居民不太合作的態度,最後禹城隻能使用些半強製的手段,從當地招募了兩百多精壯,負責搭建能供大軍進入金沙江所用的大橋,除此外,他還宣布給予所有農奴身份的農奴以平民身份,但凡因參加動亂而戰死或被處死的當地土司、寺廟所擁有的土地每戶平民家庭可獲得十畝良田。饒是如此,也不過才將收繳的土地分出了三分之一而已。
解決了巴安府的不穩之後,禹城立刻派人用信鴿將巴安府已經拿下,一路燒殺掠奪的波密軍後退之路已經被封堵上的消息傳了回去,同時,他一邊沿茶馬古道入藏必經之路設防,一邊派出以杜威營往理塘縣移動,擠壓波密軍戰線。
結果大軍還沒走出巴安府,便從理塘縣傳來消息,蔣肇鑒率十七團即新編第三團主力在理塘大破波密土王軍,一役留下近四千波密土王軍屍體,大將德西特紮戰死。兩日後杜威營與理塘同巴安府交界地帶再一次伏擊波密土王軍,十數挺機槍搭建成的密集火力網讓波密軍再一次的感受到了西式正規軍的力量,整整兩千四百人倒在了杜威一營陣地前,隻有旺欽頓堆及少數近衛騎馬逃掉。已經感覺到巴安府失陷的他隻好下了狠心,從東南三江流域危險的橫斷山峽穀區直接逃往貢覺宗地區!
他卻不知道,就在他出逃的當日,入藏北路軍已經在同普縣大敗亂軍聯軍,正式進入昌都地界了!
六月十七日,比計劃中要晚了五天的第九旅全軍抵達巴安府。兩日後,大軍在搭好了度過金沙江的橋後,留下一個營的兵力駐紮三省交界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的巴安府並等候隨後從重慶派來的官員組建新的地方政府,主力部隊開始渡江進入真正的藏區。
按照原定計劃,南北兩路入藏軍隊要在六月底在昌都回合的,不過第九旅卻直到六月隻剩下最後兩日的時候,才不過剛剛攻克了波密,蔣肇鑒將在巴安府實行的打土司分土地的政策強行在波密實行,並且將當地的所有反對聲音全部清理掉,徹底打掉了旺欽頓堆的統治基礎。
就在兩路大軍往拉薩持續挺進的時候,國內的局勢又變得更加混亂了起來。
自從六月中下旬從前線傳來了入藏平亂的川鄂軍隊攻入西藏境內之後,英國人便坐不住了,在北京朱爾典不斷的以拖延善後借款要挾內閣,同時對此密會袁世凱,希望他下令命令武昌停止軍事行動。袁世凱表麵上答應,實際上也確實往武昌發了幾封軟綿綿的電報,內容都是讓他見好就收的。李漢自然看懂了什麽意思,不過他卻不會如此就放棄了自己的主張的。
六月的最後一天,漢口日租界日本領事館,在日本領事鬆琦的調解下,新任西南經略使李漢與英國漢口領事葛福,第四次坐在了一起,就川鄂軍隊入川平定西藏戰事的事情進行談判。
“領事先生,我國政府派遣軍隊入藏平定叛亂乃是我國之國事,貴國政府三番兩次就我國國事欲與指責,這令我方表示十分不滿與憤慨。貴方乃是世界強國,卻三番兩次實行這樣的卑劣幹涉我國內政的事情,與強盜、小偷入室偷竊之後反而對被盜主人追查自己丟失財物的行為追加幹涉有何兩樣!”
李漢才剛坐下便開口諷刺,濃重的火藥味令日本領事鬆琦、司戴德已經德國領事弗朗茨眉頭一挑,心中暗道看來今天的談判最後又會成為一處互相指責的不堪場麵,很難再取得任何的成效了!
李漢身邊,議長湯化龍、外交部長王正延臉上苦笑,他們這兩位作陪這半月來可是真正的見識了李漢的那一張伶牙利嘴了。在國內敢跟洋人如此不客氣的恐怕也就隻有眼前這一位了!
葛福臉上頓時難看了下來,他沒想到麵前這個年輕將軍如此食古不化,並且下定了決心要跟大英帝國對上。之前幾次談判都是他應北京那邊的要求才勉強弄出來的,實際上從四月他將那一份‘建議書’送到李漢麵前的時候,他的表現已經讓葛福明白了,他麵前的這個年輕人根本不是用言語能夠說通的,似乎在大英帝國其他對手的縱容之下,讓他有了妄圖挑釁帝國的想法。以至於現在北京想要通過談判跟外交壓力迫使他退步的決定注定不可能實現!
“將軍閣下,您麵前坐得是大英帝國的外交官,請注意您的說辭與素養。”
李漢嘴角冷笑,“閣下還知道您是英國的外交官,但是這裏是中國。拿出那副主子的架勢來幹涉我國國政,閣下莫非認為我們跟韃子清廷的那位沒骨氣的狗東西一樣嗎?”
旁邊幾個領事皺了皺眉,他們這些外交官即使碰到過在自己麵前說過髒話的對手。
葛福冷笑,“將軍閣下,我大英帝國在貴國有著巨大的利益與權力,這些不是因為將軍閣下的幾句話就能夠抹消掉的。帝國的艦隊如今已經從印度出發,最遲七月中下旬將抵達香港,屆時,如果將軍閣下還是這麽執迷不悟,那麽,為了維護我大英帝國在華利益,我們不得不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了...包括戰爭!”
李漢輕笑,“貴國不是已經出動了艦隊了嗎?”
葛福臉上一變,頓時難看了起來。前段時間為了迫使李漢認識到他的信心是如何的不堪一擊,他擅自下令停靠在漢口的三艘英國戰艦向龜山、蛇山等武昌守軍陣地挑釁,結果得到了李漢的命令之後,龜山、蛇山炮營離開開炮還擊,其中一門188mm江防炮的炮彈落在了其中一艘戰艦的甲板上,造成三名水手死亡。消息傳出之後舉國沸騰,沒等到英國以勢壓迫,李漢便先一手發動了中國之聲報紙幾乎覆蓋了半個中國的網絡,第一時間將英人先行挑釁,武昌不過自衛還擊的消息傳遞到了全國去。同時他還下令川鄂兩省進入全麵戒備,軍政府下令新招收五十萬名新兵用於應付同英國之間的全麵戰爭,下令*一切英國商品在川鄂地麵上流通,同時下令往漢口租界周圍調集近萬軍隊,上百門大炮對準漢口租界區,武力收複漢口租界的決心不言而表!
這些雖然令整個民國都跟隨著不安了起來,但是卻沒有真正的令英國感覺到不安。真正讓英國感覺到不安的是李漢在衝突的那段時間裏多次拜會美德兩國領事代表之後,不久宣布為應付戰事,將發行高達千萬的戰爭公債,同時向國際市場上購買裝備五十萬軍隊的裝備。這些完全沒有常識性的舉動,他原本還以為是那個年輕將軍的訛詐手段,並且當做笑話來看。卻沒想到僅僅幾天之後,就從軍政府內傳來消息,已經有人大量購買了川鄂發行的戰爭公債。幾日後從上海傳來不好的消息,德國的一些洋行湊集了近萬杆步槍及火炮秘密送上了船,目的地正是武昌。這一下他若是還沒反應過來帝國最大的對手德國插手了這件事情,他就顯得太笨一些了!
葛福深吸了一口氣,北京那邊已經傳來了消息,英國國內已經確定了下一任漢口領事的人選了,很明顯國內對於他在川鄂問題上的表現十分不滿。並且有消息稱,從德國跟奧匈兩國,近段時間來有大量的貨船通過了蘇伊士運河,並且運輸的貨物多以機械跟武器為主。因為有軍艦隨行,蘇伊士守軍不好隨船檢查,隻能選擇放行了。想來目標應該是中國才是。
換言之,他原本以為隻是被用來訛詐的軍事回擊,很有可能如同南非一樣,再打起一場戰爭來。他在中國也算有一段時間了,自然知道川鄂的軍隊跟前清的軍隊不一樣,雖然素質比不上帝國的陸軍,但是卻比布爾人的軍隊要精良的多。而且布爾人總人數才多少,現在有消息透露川鄂短短幾天的時間便新招募了近六萬年輕人參軍,真正報名要參加這場保護國家主權戰爭的人數更多。並且,從上海道天津、香港各地,中國的民眾已經開始自發性的*起英國產品了。
根據上海那邊的統計,一個月的時間來,英國在華商品銷售已經降低了四成有餘,在華各個洋行尤其是川鄂兩省內的接了軍政府訂單又配合他們這些外交官們毀約跟私吞訂金、延遲交貨的,川鄂聯合軍政府已經出台了‘采購黑名單’其中以匯豐洋行為首的十七家英國洋行將永久被定型為騙子跟無賴、沒信譽洋行的代言詞,任何十七家洋行經手的商品永久性不許在川鄂兩省之內流通。
如今這幫子商賈、銀行家們不但憤怒川鄂聯合軍政府,更憤怒駐華公使館,北京那邊壓力很大,有消息稱國內也開始考慮要更換一任新駐華公使來緩和同中國之間的關係了!
局勢的確對川鄂跟民國不利,但是對英國又何嚐有利了,葛福跟朱爾典等英國駐華外交官們已經清楚的看到了,在西藏問題上陷得太深,導致他們如今在長江中下遊的傳統勢力範圍已經被他們的對手趁機攻陷,目前正借助著英國在華方針出錯,大肆獲取侵.占那些原本屬於帝國的市場。
葛福已經明白了在川鄂他出了些錯誤,所以,即便是國內已經確定了要替換他,在他的後繼沒有抵達之前,他需要盡量的將自己犯下的錯誤彌補上。
給與他關係較好的司戴德使了個眼色,司戴德正看著他的笑話呢,突然看到他使眼色,雖然心中不情願,但是還不得不站出來賣他一個麵子。於是上前一步,跟李漢客氣的道:“將軍閣下,所謂理是越辨越明,大家今天坐在一起,是來解決爭端,而不是來吵架的希望兩位都能拿出誠意來,齊心協力平息這次事件,沒有人喜歡無緣無故的戰爭,將軍閣下,我認為您的同胞也不會喜歡的!”
李漢攤了攤手,“我方是很有誠意的,這次事件的起因是英國政府幹涉我國國政,西藏亂軍四處破壞,我國政府下令我部軍隊入藏平息戰亂。這本就是我國的國事,但是領事先生卻三番兩次對此指責、幹涉,並且命令我部停止往西藏進軍。為此甚至不惜派遣戰艦無視我國海防進入長江炮擊我武昌江防陣地,責任不在我國,我國民眾的眼睛雪亮,能夠看清裏麵的黑白對錯!”
這是原則性問題,因此李漢表現的十分強硬。
葛福哼了一聲卻沒說話,按照北京最新的指示,英國國內多數都是反對武力解決這件事情的,尤其是再一次的發現了這件事情背後德國人的影子。議會不少議員懷疑,先不說能不能從各地調來足夠的軍隊,便是調來了,有德國人插手,會不會再一次打一場耗費巨資的‘布爾戰爭’呢?到時候便是打贏了又有什麽意思?印度總督跟他麾下依附的一幫商人、銀行家能賺到錢,但是代價卻是中國的一群商人、銀行家完全成了第二受害者,經營了多年的市場沒了!
所以,雖然印度那邊,那位新總督態度非常強硬的表示將往西藏派兵幹涉,而國內也以微弱的優勢批準了他派兵入藏教訓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中國人的建議。但是,對於北京,英國國內的指示隻有一個,盡快穩定民國局勢,必要時可以就借款問題再向北京鬆鬆口,甚至國內也可以承認民國,但是,川鄂不能打,至少不能用自己國內的兵來打。
腦海中快速的浮現這些念頭,好一陣之後,葛福強忍著怒氣說道:“將軍閣下,關於西藏問題將會由帝國公使跟貴國外交部來解決,不過關於這一次的衝突事件,我方也可以接受貴方提出的1.7萬元的人員賠償,但是,租界區周圍的駐軍必須撤離,並且停止對租界區物資的封鎖!”
李漢眼睛一眯,這一次的談判,難得的沒提到對解除英國洋行問責的要求,並且也將西藏問題扔到了北京那邊解決,這是不是意味著什麽其他的意思呢?
他不好開口,當下眼睛暗示外交部部長王正廷,整個談判過程中幾乎沒開過口的他終於有了一次發言的機會了,隻聽他和緩的聲音慢慢道:“貴使請放心,我國民眾素來愛好和平,並不願與人為敵。能夠和平同貴國達成共識,這隊你們雙方而言,都是一個不小的進步!”
葛福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至於西藏,還是交給大英帝國的軍隊來讓你們警醒吧!
他心中暗自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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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這一章我寫的不是很滿意,家裏有人要動手術了,影響到了心情一天都沒找到手感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