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陸權強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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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 大戰(一)

“李易之準備動手了?”袁世凱低聲問了一句身邊的人,大家都默默點頭。雖然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屋內每個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表情。

中央在緊挨著李漢的西部的山西、河南、安徽三省放下了將近八個師近九萬多人,他李漢若還能夠安穩的坐著沒有一點反應才讓人感覺到不安呢。如今南邊傳來他要對河南動手,借口‘剿匪’奪取河南的風聲,袁世凱等反而鬆了一口氣。至少這些都證明了,這個年輕人心虛了!

這樣最好,如今河南隻剩下洛陽一處還在國民黨人的掌握之中,因為中央的兵鋒之盛,所到之處幾乎是望風而降,且民心不喜戰,大勢掌握在中央手中。如今‘討袁’的幾省,上海陳其美已經逃亡日本、湖南被李漢撲滅、廣東被龍濟光撲滅、福建孫道仁是個騎牆派已經宣布解除獨立、江西李烈鈞遠在南京坐鎮九江陳訓廷一反江西除了南昌江西省內皆是重新升起五色旗;安徽眼看就隻剩下一部毫無士氣的湘軍跟在皖南的贛軍一部還在堅持著,也已經沒有了抵抗力。第七師隨湯薌銘已經抵達江蘇,隨後還有直隸的一個混成旅將抵達江蘇,南京的淪陷隻是時間問題了。在這種情況下,他李漢便是想要對河南動手,也要看看大勝之下君臨天下的中央大軍同意還是不同意了!

“黨人的不堪一擊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哼...他李易之想玩出花樣,我到不介意教他如何學會服從!真不識相,一並解決便是!”

袁世凱把眼光轉向了段祺瑞,他的臉上一如往常的不苟言笑:“大總統放心,河南有第三師、第五師還有山東第一混成旅,安徽有第一軍的第二師、倪嗣衝的安武軍(倪嗣衝去年末被任命為安武將軍,麾下世稱‘安武軍’)近萬人,胡萬泰的安徽第一師,已經足夠應付一切局麵了!”

袁世凱點了點頭,剛要說話看到他臉上有些遲疑,問道:“怎麽,莫不是下麵還有事情?”

段祺瑞遲疑下,才道:“回大總統的話,說來也不算什麽。您不是已經親點了倪嗣衝,日後安徽都督之位與他。最近那胡萬泰仗著有驅趕柏文蔚之功,似乎有爭奪安徽都督的意思。他的麾下大將顧琢塘最近曾經跟倪嗣衝麾下馬南關有過衝突,甚至雙方各自死傷十餘。香岩那邊希望跟大總統詢問一下,這人該如何應付?是敲打敲打、還是繼續安撫...華甫那邊也來電關注這件事情陸軍部跟內閣那邊都不好處理!”

胡萬泰最近在安徽並不安生,他似乎有攬功自重的意思,因此跟倪嗣衝十分不對路,兩人之間已經衝突了數次。因為段芝貴有拉攏倪嗣衝的意思,所以他這個第一軍軍長自然是幫襯著倪嗣衝的。胡萬泰自然不爽,當下找關係攀上了馮國璋的線了。

結果原本一個比較簡單的安徽都督之爭,最後竟然變成了段芝貴係對馮國璋,段祺瑞的陸軍部也頭痛該如何處理,隻好接著機會把這個難題扔給了老頭子,袁世凱肯定能給出了兩方都滿意的處理辦法。

果然,袁世凱皺眉微微不悅,他對最近半年馮國璋的直係勢力的快速擴張而感覺到了一絲不安,又念到他曾經的忤逆他意誌的過往,沉吟了片刻道:“我已經將安徽都督給了倪嗣衝,這是既定的事情。他胡萬泰難道還要我失信於天下人不成,安徽都督斷不能給他。不過這胡萬泰也算是有功於中央,你且告訴他...日後他的安徽第一師屬我中央編製,所有補給都由中央劃撥,當然,待遇是要次於咱們老北洋的弟兄們。”

暗地裏卻不乏敲打馮國璋的意思,畢竟他的勢力在王士珍歸隱,段祺瑞被冷落的一段時間內發展的太快了。

一群人哪個不是人精,如何不清楚他的打算。

卻不想他沒說完,又接著道:“再跟倪嗣衝說一聲,他的忠心我都記著呢,讓他在安徽老實的給我辦事...還有,胡萬泰跟他麾下大將顧琢塘都是同盟會出身,放在一起我也不放心。你去跟他私下說一聲,第七師不是還缺一個旅長嗎,看他上不上道了!”

“是,卑職這就去辦!”段祺瑞小心的道了個躬,麵上說不出的恭敬。

“另外讓江蘇加快些手段,盡快拿下南京城。去吧...都去吧,以後這天下我是要交到你們手上的,唉...若是下麵能少些心思,我也不必想現在這般勞累了。”

瞧見屋內一眾麵觀口口觀鼻裝作沒有聽見,他隻是搖頭,卻不再說話!

1913年8月22日,匆忙集結完畢的李濟深的第四師第七旅,以兩個步兵團,加強炮兵兩營,附若幹民兵連隊公然打出‘清剿河南匪軍’的大旗出武勝關向北出發,一邊行進一邊調整部隊態勢,兵鋒極銳。而早已秘密從武勝關抵達襄陽的馬榮成的第八師也同時出發,兩路一起向河南挺進。河南境內在豫鄂邊境留守的少量原隸屬河南軍政府的軍隊跟匪軍被輕鬆擊破,而開封第三師雖然已經接到了北京知會,但是因為之前的戰時中損失慘重,且袁世凱有意要放李漢的軍隊進入河南省內以掌握大勢,所以暗中命令他不妨‘緩慢行軍’,隨後命令山東混成旅進駐許昌,堵住了第七旅北上的腳步。

因為他的命令,在最初的兩天內第三師轉調十分緩慢。待到二十四日才不過緩緩從開封南下,抵達許昌同山東混成旅回合!

本來隨著各省討袁軍的相繼失敗,國內的戰事漸漸趨於平穩,大家都以為南北國民黨跟北方中樞政府之間的勝負即將揭曉的時候,局勢突然又有了變化。

任誰也沒想到,才不過剛剛安生了大半年沒有大動作的地方第一強藩兵鋒一轉,派遣了一支軍隊打著‘剿匪’的大旗推進了河南省內。一時之間所有關注國內局勢的勢力全都傻了眼了,沒人知道他這是要在中央麵前表功,幫襯著清剿河南省內的勢力呢,還是另有想法...總之,一瞬間河南頓時吸引了國內的大多數的注意力。所有人都在盯著河南,無論是國民黨人還是其他勢力,甚至是在華列強也不例外...沒人知道哪個年輕人心裏到底是什麽想法。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個年輕人的舉動極有可能,將會導致這一場已經勝負明顯的戰局重新撲朔迷離起來!

北軍跟討袁軍之間的幾場局部性的內戰,雖然都是口號喊得震天響,但是真打起來,倒也頗為克製。雙方展開隊伍列出戰線,你來我往地對打一氣,因為實力的懸殊太過明顯,以至於基本上都是討袁軍在敗退,先後丟掉了福建、廣東、湖南、上海三省一地。幾乎連當地的百姓還沒反應過來,討袁軍的血紅旗又變回了五色旗了。

任誰都沒想到這個掌握了民國三份之一領土的地方第一強藩,卻已經做好了打一場大仗的準備了,一次性的拿出六個多師的兵力,打定了要將這麽一場本來隻是黨人跟袁世凱之間的政見之戰,變成爭奪天下之戰的序幕戰。未來民國的走向,更加的混沌不清了。

南京城當然也知道了這個消息,但是即便如此屬於他們的苦戰卻一樣逃不了。由於袁世凱下了集中勢力盡快拿下南京的命令。不僅剛剛第七師配合第六師繼續對南京發動了強襲,連帶的海軍也隨著有所行動。為了安撫主動請命代替中央接管湖南的湯薌銘,袁世凱暫且命他指揮隨同南下的海軍海琛、應瑞、楚渝3艦暗渡上遊,直抵大勝關,不僅截斷了南京與安徽討袁軍殘軍的聯係,而且利用艦隊炮火助陸軍攻城,掩護北洋軍從上遊渡江。

23日,馮國璋親自指揮第七師跟第六師全力攻城,但討袁軍千餘人,出敵不意,衝出儀風門,攻占寶塔橋,一直衝到幕府山下江岸處,距北軍第7師司令部僅四五百米。北軍拚死抵抗,傷亡40餘名,司令部被迫後撤。次日,北軍完成了對南京城地包圍。直隸混成旅強攻朝陽門,北軍第六師主力攻神策門、第七師主力(第四師步兵第七旅擴建)攻太平門、第七師和一部攻雨花台,徐紹楨部扼守通向蕪湖的要道。海軍上遊艦隊不時攻清泉山、儀風門暨城內西南部,下遊艦隊日夕攻獅子山東西岸暨城東北部,南京地形勢頓時險惡起來。

但沒有人知道,形勢就要發生大轉折了……

25日淩晨,湖北英山縣與安徽安慶交界地域,王安瀾和張炳乾騎著馬走在黑夜中。

“已經兩點了...”

張炳乾掏出懷表看了一眼,壓低著聲音。

“放心吧張將軍,咱們這一路挑的都是偏僻的路線走。又有熟悉這附近地形的老鄉帶路,不會出現問題的!”

王安瀾輕揮馬鞭,讓自己的馬快行兩步跟上他。

“不過,都督提到咱們在太湖縣內有助力,可眼看著都要到地方了,怎麽還沒有收到風聲?”

前麵一陣悸動,隨即有騎兵過來回報,先頭部隊已經發現了燈光,怕不是到了什麽城鎮縣城什麽的地方。

張炳乾也在著急,苦笑道;“我也算是跟著巡檢使最久的老人了,不過他的意思我這粗人可琢磨不透。就比如前幾天突然命令咱們往英山秘密轉移,如今還要私自越境,強襲安慶的北軍駐軍。這可著實糊塗了我了,要知道季帥那邊才剛傳來湖南被攻陷的消息,咱們現在就來這一手...”

其實王安瀾也是擔心這個問題,但這時哪裏還有回頭的可能。巡檢使的命令已經下達了,即便他們心中疑惑,但是這看似在玩火的一仗,還是要打的。

他強笑著對張炳乾道:“張將軍,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再說巡檢使如此舉動自然是有道理的,咱們隻管按照吩咐去辦便是了,贏了...安徽的局勢可就要定下來了!”

他喚來副官,道:“既然巡檢使都說了咱們隻管揪著北軍打,所有的罵名什麽的都由他跟軍政府背著...咱們也不必要如此的束手束足,傳令下去...命令派出一個連隊往燈光處巡查...”

“是!”

命令很快被傳達了下去,一個裝備整齊的連隊出發往燈光處探去。兩人吩咐大軍停止前行,在黑夜中行軍,他們受到的掣肘太多了,雖然能夠起到迷惑敵人的效果,但是黑夜何嚐不也是阻礙了大軍的前行視野。

黑夜中,小聲的交談沒能持續多久。很快遠處那本有些晦暗的燈光大亮,接著遠方就傳來了馬克沁重機槍的沉悶發射聲音,加上步槍發射的雜亂聲音,還夾雜著幾門炮聲轟鳴,頓時就響成了一片!

“怎麽回事?”

王、張二人大驚,連忙詢問下去。

副官快速的行動起來,約莫幾分鍾之後遠處的槍聲還在繼續,一個身上帶著傷口的騎兵很快帶來了一個消息。

“報,前麵就是太湖縣城了,偵察連遭遇北軍一部,死傷慘重!”

“什麽!”

“不好,暴露了!”

兩人大驚,騎兵帶回來一個沉甸甸的答案,他們這一趟的秘密行軍便是為了隱蔽,沒想到還沒抵達目的地,見到接應的人,自己卻已經先行暴露了!

“怎麽辦?”

張炳乾臉上鐵青,惡狠狠的問了一句。

“還能怎麽辦,打吧!”

王安瀾倒是殺伐果斷,立刻召喚來麾下將領命令全速往燈光處行軍,爭取全滅敵軍。

對麵的部隊不是旁人,正是安徽第一師下屬第一旅旅長--顧琢塘,他的第一旅本來駐紮在懷寧的,隻不過前段時間因為由他親自帶隊跟倪嗣衝的安武軍起過衝突,第一軍軍長段芝貴變拿出了陸軍部的命令,將他從懷寧調到了太湖駐守,名義上是正常的換防,實際上卻是擔心他再跟倪嗣衝起衝突。

說來也是顧琢塘倒黴,他是今天下午才抵達的太湖縣城,原本這太湖縣內駐守的是倪嗣衝麾下的一個團,狹小的縣城裝不下他的一個旅,隻能在城中安置了一部分,剩餘的一部分全都安置在了城外的一處地勢還算險要處。

卻沒想到,竟然在他剛剛睡下沒多久,便從城外傳來了槍聲。

這時在太湖縣城的原縣衙內,卻是亂作一團。突然的槍炮聲響了起來,現在安徽省內的局勢可不太平,顧琢塘雖然重兵在握,但是同樣出身同盟會的他心虛。因為他對同盟會聲名赫赫的殺手團卻是再了解不過,自打跟隨胡萬泰一起背叛柏文蔚的那一刻起,他便開始擔心自己會不會遭遇來自原同盟會殺手團的襲擊了,事實上,這段時間來的確有不少的殺手妄圖暗殺他跟胡萬泰兩人,隻不過都給他們躲避了過去罷了!

“快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顧琢塘心中慌亂,軍營在城中的另一邊,他在縣衙臨時住處隻有不足百人的護衛,萬一黨人真要是組織個幾十人的暗殺團來取他的性命,在他的手下趕來之前,黨人殺手絕對有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這個經曆過安慶起義苦戰,又參加過武昌起義,但是卻在兩年的糖衣腐蝕下膽氣已經全部耗光的曾經的革命者,正在安排人手加緊縣衙的防守,自己卻抱著縣內的一個知名的清倌兒躲在縣衙內的一間偏僻的房間內。縣衙內一片人來人往的雜亂樣子,公文電報丟得到處都是,通信兵也在收電話線,人聲鼎沸,又個個神色倉皇。

王鶴一直陪在顧琢塘的身邊,他是前清參加過最後一屆殿試的年輕進士,自己效忠的滿清倒了之後,好抽上一口的他為了更好的日子,便投靠了顧琢塘顧琢塘給他做了個幕僚。顧琢塘早就慌了神,這人倒也有些膽氣,強打著精神等到有人來報槍聲來自城外。原來是城外的駐軍營地外放的暗哨發現了一隊全副武裝的隊伍往營地摸了過去,看樣子便感覺這些人隻怕乃是匪類,便連忙通知了軍營中待著的顧琢塘麾下的將領程思甘。

結果程思甘果斷的催促士兵進入駐地臨時建成的防勢內,卻不想,他這一個命令,拉響了一場大戰的序幕!

在同一天的下午,也就是1913年8月25日的下午,接近黃昏的時候,已經運動到湘贛邊界處的西部國防軍第二師、第七師編組成三個支隊,一路沿萍鄉指向南昌,一路沿著銅鼓直指南昌,還有一路經北攻入江西省內,三支軍隊都打著‘追查友軍被伏真相’的拙劣口號,大舉進入江西境內。

李漢在給全國的通電當中稱:“易之前次接大總統令,委托我本人代為清理安徽、江西局勢。今日派兵入安徽省,突遭安徽駐軍顧琢塘伏擊,導致我部無防之下損失慘重。此番舉動多有可疑,懷疑幕後有一方勢力操縱,欲將我等西部拉入渾水之中。然雖知有歹,不得不查...蓋因我部被伏之戰士死傷慘重,幾達數千之數。傷損者皆我國防之精銳,衛國之長城。今番無故死傷不可不查……”

這借口當真拙劣,但是那又如何,再拙劣的借口他也是借口,李漢需要的隻不過是一個出兵的借口,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