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公,你來了!”
五姨太楊氏會意欠身離開,袁世凱揮退了下人,剛巧他此時走到後院亭台附近,跟他點了點頭示意往亭台走去,眼睛卻看向了他手上帶來的一份文件。
“見過大總統!”袁世凱敬稱他一句幕公,孫寶琦當然不會認為袁世凱是真得對他尊敬,他跟前任外交總長陸征祥一樣,到底都不是正統的北洋係出身,沒有袁氏嫡係的身份!躬身敬了一禮,他將帶來的文件舉起,遞到袁世凱的麵前,“這是我方跟俄方代表庫明斯基就外蒙問題達成的最終意見,您請看...”
去年初,袁世凱曾委任孫寶琦為考察日本實業專使出使日本,以示友善。今年年初又起用孫寶琦為外交代總長,取代陸征祥處理中俄外蒙問題。雙方從5月至今共共會談10次,終於在最近達成了共同協議。今天他帶來的正是中俄雙方互相妥協之後,就外蒙問題達成的《中俄聲明文件》草稿,俄方已經發回國內,而他也將其中一份草稿帶來呈交給袁世凱審閱。隻要兩國政府高層點頭,最遲這兩日這份協議就將正式簽字互換。
盡管對協議的內容比較滿意,不過俗話說伴君如伴虎,且袁世凱的性子像極了曹操生性多疑,孫寶琦卻不敢私自拿什麽主意,雙方達成了最終共識之後,他便將這草案送來總統府上,當然,今天過來卻還是有其他的意思。
袁世凱點頭接過,看了一陣之後眉頭微皺,老謀深算的他自然瞧出了這份聲明中俄人埋下的暗手。隻是一來俄人到底乃是列強國家,國力比之民國強盛不止一倍;二來南方安徽剛剛吃了一個敗仗,給俄人抓到了機會趁機抬高了底線。他沉吟了片刻,自負以他的手段給他五年、十年經營日後外蒙未嚐沒有全然歸國之時,當下點頭,道:“幕公,這一次與那俄人談判辛苦你了,這合約雖然條件還是苛刻了一點,不過如今對於我們來說也算不錯了,你且酌情回複俄方,這份聲明我們簽了!”
喪事有事也要當成喜事辦,何況如今民國新建之處連遭惡戰,中央不比前清已經明顯,縱使瞧出了合約之中所隱藏的危險,他也隻能盡快揭過去,攘外當先安內,何況俄人不是也承認了民國在外蒙古的宗主權,有這一條就足夠了!
“是,大總統!”
孫寶琦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了,這《中俄聲明文件》本就是經他之手談判出來的,他如何不曉得這裏麵的條件有多苛刻,隻不過對於現在的民國來說,放棄一些眼前的利益去避免跟沙俄這一列強強國正麵衝突才是正理。剛抬起頭,突然聽到袁世凱咳嗽了幾聲,他心中一陣擔心,卻是想起了如今京城內傳說的話題,剛要上前扶他一下,卻見袁世凱皺眉竟然不顧禮儀起身走出涼亭呸了一口。孫寶琦眼尖,往地上一看竟然看到他吐出來的唾沫裏一點血絲,當下心中又是一番活躍。
“大總統...”
下人趕忙端來一杯參茶,他接過喝了一口漱了漱嘴吐掉,這才轉身跟孫寶琦笑道:“幕公莫要見怪,最近處理的公文多了一些,這一上火總是牙齦出血,前朝禦醫西醫都給我開了處方,吃了些藥物想必最多再兩三天就能完全消了!”
“大總統還要多多休息,保重身體才是!”孫寶琦幹笑兩聲,趕忙躬身見禮。這總統府裏就如過去的天子內府一樣,裏麵的消息風聲如何能夠遮掩得住。最近京城裏有傳聞,袁大總統打從四月至今幾個月都沒寵幸一房姨太,連他新納的九姨太太劉氏如花一般的可人兒,也最多摟抱親昵一番。據府中傳出來的風聲,為了這事袁大總統還請了不少醫生診斷,自打一位西醫懷疑他可能是因為‘腎功能衰竭’喪失了那能力被他一怒打斷了雙腿之後,再沒人敢說真話,均是給他抓拿一些補氣養身的藥物應付了事。
當然,這些到底都是府內傳出來的閑話,有多少是真孫寶琦也不清楚,畢竟前段時間袁世凱生病期間每日過府的醫生、大夫不下數十位。
孫寶琦今天來見袁世凱,自然還是有一樁的事情,瞧見下人端著參茶走遠,方才靠近一步,道:“大總統,今番過來還有一事向您稟告。德美奧三國公使向我外交部提交文書,希望能夠正式與您見上一麵,商談民國和平之要事。您看...”
這熊希齡內閣別看‘眾星雲集’外界笑稱‘名流內閣’,熊希齡任國務總理兼財政總長,外交孫寶琦,內務朱啟鈐,陸軍段祺瑞,海軍劉冠雄,教育汪大燮,司法梁啟超,交通周自齊,農林、工商張謇。實際上卻根本沒有半點權力,甚至不比趙秉鈞時代。張謇幹脆留在武昌借口身體不適不來,陸軍、海軍、內務和外交等幾個實權部門都被袁世凱牢牢握在手中。熊希齡也算是位有追求的內閣總理,上任以來雖然不敢與袁世凱對著幹,卻也出台了一係列的法律法規,可惜因為其中多數有著新政性質的政策傷害到了已經轉變為封建保守派的北洋集團的利益,越發引得袁世凱不美,已經有了拿辦熊希齡的意思了。他孫寶琦心裏明白,這一屆內閣中,袁世凱瞧上眼的就他跟周自齊兩個,梁啟超如今也跟熊希齡一樣犯了迷糊,也跟袁世凱越發生分,有消息稱袁世凱有意讓他的心腹王揖唐頂替梁啟超掌握民主黨,並將之改名為‘進步黨’。
袁世凱坐下,德奧美三國與李漢走近他是知道的,讓他犯難的是外交部將三位公使聯手前來拜會他的公告送來之前,他那老朋友朱爾典已經早了一步來見他,向他明確的轉達了國內希望他盡快平息戰亂的意向,甚至不乏督促他跟李漢和談的意思。朱爾典說得明白,日人七月中旬私自從朝鮮抽調了一個聯隊以換防的名義迷惑了所有人調往關東州,然而如今該聯隊已經抵達關東州兩個月卻仍然沒有相等的編製調往朝鮮或大本營,已經趁亂釀造了在關東州擴軍的事實。更令朱爾典跟英國感覺到不安的是,不但日本國內開始有將關東州駐守部隊擴充到兩個師團以上的躁動,沿著南滿鐵路日本人的擴軍意圖十分明顯;在日人的刺激下,俄國遠東駐軍司令部明顯有效仿日本直接繞開國內大本營,擅自對東北甚至外蒙幹涉的意向。這是英國絕對不能允許的,更是袁世凱不能允許的!
英國人一著急,袁世凱也跟著急了起來。在他心目中,並沒有完全的對世界局勢的概念。所以,一直以來他都將跟自己關係最好的英國作為在遠東能牽製日本、沙俄擴張的天然盟友。然而隨著歐洲大陸牽扯了英國及其盟友太多的精力,麵對日俄這兩個一直存在吞並民國之心的惡鄰,他到底隻是一個在民國國內政壇頗有實力的老派政治家而已。
不比討袁軍,與李漢的西軍對上之後,他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麽段祺瑞等都對他的迅速剿滅李漢的決心不抱期望的原因了。不同於一擊即潰的討袁軍,西軍以李漢為領袖抱成一個整體,內裏根本沒有那麽多的派係之分,自然指揮得體沒有左右盟軍互不服從等諸多麻煩。而且,西部的軍資補給也是有條不紊,所以兩兵交戰每一戰無不是令他十分頭痛的攻堅戰,李漢擺明了車馬要耗死他,在河南是這樣、在陝西也是這樣,僅這兩省戰場便牽扯了他近半的兵力,導致北軍沒將戰線往前推移十裏,都要付出巨大的軍火消耗以及死傷。按照周自齊昨天接到安徽情報前來見他時的說辭,‘西軍每失一城損失一千,我方每占一處折耗八百。縱我中樞勢力強過於他,又有英人列強支持與我,然除非用光洋人貸款,否則未必能夠一戰滅之。到時即便勝之也是慘敗,地方又有蔡鬆坡、陸榮廷等皆是虎狼,若見我中央慘勝,恐生二心便宜了一旁窺視之豺狼虎豹!’
這是知心話,可是讓他放過了如此好的機會放棄武力一統全國,他袁世凱苦心經營了這麽久,心裏著實不甘心。
不過那安徽出現之能夠空中襲擊之飛機也著實將袁世凱震撼了一番,不僅是他,連他麾下招募的一群英日法德幾國退伍軍人參謀團也被狠狠震驚了一番。俄國雖然已經秘密實驗了轟炸機的原理,但是在歐洲各國也僅僅隻是收到一些風聲,具體的真正性能如何各國知道的都不多。而且,裝備射擊同步協調器的飛機也令一群洋人震驚了一番。畢竟這射擊同步協調器目前歐洲連理論都還沒有人提出來,還要等到歐戰爆發之後,才會有人發現在空射射擊的麻煩性。為此,世界曆史上第一場據有參考意義的真正意義上的空戰被英國泰晤士報傳回歐洲之後迅速吸引了各國軍方的關注,德奧兩國近水樓台占足了好處,第一時間便找到了李漢一番威逼利誘,給他了不少的好處才拿到了第一手的資料,並且跟他采購了一批的樣品機。美國稍微晚一些,畢竟這個國家如今海陸軍加在一起也才不過那麽點人,對於軍事上不太感冒。英法日俄等國可就傻了眼了,傲慢讓他們不相信民國能夠設計出這樣的新式武器,因此普遍認為李漢是從德奧盟友,最可能的還是從德國處得到的空戰利器。這對英法俄三國來說可都不是什麽好消息,因為那意味著歐洲的天空已經置於德國的掌控之中。而日本則擔心德國舍得拿出這樣的技術扶持李漢,必然對遠東圖謀甚大,惟恐其幹涉民國內政,導致日本已經展露出萌芽的‘大陸’野心在俄國之後又要對上德國這個強大的對手。
可以說安徽之戰在軍事上起到了雷暴一般的震撼效果,飛機配合參戰的三天內,前後出動兩百七十多次,共拋下八十二噸炸彈、打光了九十七萬顆子彈。雖然直接造成的損失不多,但是配合地方部隊,直接導致北軍第六師、第二師、安武軍等主力部隊陣亡3600多人,負傷近7000,被俘虜2400餘。新的技術兵器體現了劃時代的作戰優勢,甚至超過了上個世紀鴉片戰爭中洋槍洋炮所帶來的震撼。今天傳來段芝貴的第九封請求撤退的命令,他的這位心腹已經用帶上哭相的電報向他明白的表達了一個意思--安慶跟桐城之間已經徹底失去了聯係,桐城還能堅守多久段芝貴不知道,但是安慶能在守多久他已經明白的告訴了袁世凱,最多堅持到今天晚上,再遲些等江防艦隊的小船冒險將水雷排開,他段芝貴跟第二、第六師等不到馮國璋的援軍到來更沒有回來跟他領罪的可能了!
這是個艱難的選擇題,軍事的勝利讓李漢原本在河南、陝西戰場上的劣勢頓時被拉平,而他的優勢則變得微乎其微。雖然頭痛,但是一個事實已經擺在他的麵前,李漢又將他拉回了談判桌前,並且用事實告訴他,袁世凱即便要滅了他李漢,也會在他的拚死反擊之下損失慘重。德美奧三國公使這個時候上門,若是這背後沒有李漢的影子,他袁世凱是根本不會相信的。如今,選擇西瓜還是芝麻,有他頭痛的了!
他正想沉著臉繼續冷待德奧美三國公使準確說是李漢幾天,但是轉念一想,突然笑了起來,起身走到孫寶琦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幕公啊,這事還要麻煩你忙活一些了。你先去跟德奧美三國公使談談吧,就說我老頭子最近身體不太舒服,要遲些養好了身子,才能過問這國事!”
孫寶琦一愣,左右琢磨了一番還沒弄清楚他是什麽意思,不曉得他這個空有名沒有權的外交總長,怎麽有了接待公使的權力了。當下隻好硬著頭皮應了下來,準備回去之後多找幾人商量一下,看看袁世凱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袁世凱能有什麽打算,他到底老謀深算。安徽之變傳來的第二天,他便發現了李漢手上即便是有飛機,也恐怕不多這一關鍵。這也是為什麽到目前為止,他的西軍跟北軍交戰的所有戰場,隻有安徽戰場上出現了飛機的原因。因此,他卻是打算,既然如今安徽已經露出了失敗的跡象,不如保住第二師跟第六師,讓段芝貴盡可能的把人給帶出來,避開了李漢最盛的兵鋒。私下裏不妨與他先談談,一邊談一邊命令河南、陝西快些打,南方也要催促一下,好處不妨多給一些,寧可養肥了一些小魚,也不能讓李漢這頭大魚再長膘了!
孫寶琦走過沒多久,批準段芝貴從安慶撤軍的電文立刻便從總統府發了出去。袁世凱也沒了什麽散心的心情,獨自呆在書房內正思緒沉沉的時候,就有下人將陸建章領了進來。這酷熱的天氣裏,也許是走得有些急,陸建章的錦娟小褂上已經汗濕了幾塊,不過他也不在意,入了書房之後隻是匆忙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便對著袁世凱見了禮。
大戰開始之後,袁世凱幾方麵布置。熊希齡、孫寶琦負責維持國內政壇上麵得平穩局勢,段祺瑞、馮國璋一個中央一個地方領軍指揮戰事,同時加快整訓新軍。周自齊為他管理軍費,他始終認為‘兵和錢’才是他贏得這場戰爭的根本,因此最是關心!除此外,陸建章已經成功的頂替了趙秉鈞的位子,不但能夠越過朱啟鈐插手內務,還給他管理北洋係的龐大情報機構,收買各省都督治下的敵對勢力。今天這陸建章過來,自然是給他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朗齋,你來了...可是給我帶來了什麽好消息?”他的聲音十分溫和,陸建章心裏卻聽得頗有些百感交集,這個主子雖然權術自用,但是對手下人還是很照顧的。隻是,前提是你必須一心一意的給他工作。不然他的前任趙秉鈞就是個例子。
他忙低下頭,做足了恭敬,道:“大總統,幸不辱命...麾下弟兄南北奔走,終於在陝西找到了一些關係!”袁世凱一直都沒忘記對付李漢,手下的耗子也是為他奔走於各地拉攏西部反對李漢統治跟敵視他的人。隻不過因為情報司的存在,加上李漢雖然年輕,但是對於內部的隊伍純潔性的重視,令他的隊伍中很難有敵視他的勢力混進來。結果,忙碌了許久這陸建章才從甘肅、陝西等幾個李漢新進納入統治的地域找到了些敵視他的勢力,今天卻是來跟他匯報的。
“陝西?”袁世凱嘴裏念叨了一句,眉頭舒展臉上笑容又多了一些。他點頭示意陸建章說下去,陝西戰場因為熊秉坤的拚命,所以一直都維持著省界附近五十裏內,這對於已經開始考慮談判的袁世凱而言並不是一個好消息,所以如果能在陝西打開缺口,最好能夠策反陝西守將一舉攻下陝西,才足以扯平了北軍在安徽的劣勢,重新將優勢掌握在他手中。
陸建章道:“大總統,兄弟們在西部折損了不少人手。那李漢手下的鷹犬鼻子著實靈敏,若不是上次咱們抓到了幾個落網之魚拷問出了一些內裏章程,恐怕這一次還要吃虧呢。這一次,咱們手下的弟兄花費不菲,才通過張鳳翽(前任陝西都督)的線,聯係上了駐守榆林道綏德縣的陳樹藩、閻賁青兩人。大總統可能不知道那陳樹藩,他曾經參加西安起義,民國成立後,被陸軍部任命為獨立混成第四旅旅長。因李漢攻占陝西時他曾領兵反抗,隨後雖然歸順卻遭到李之心腹陳天祥之打壓,如今淪落為榆林道守將之一,領兩營巡防駐守綏德、米脂二縣。那閻賁青大總統肯定知道,他本名叫閻錫山,自立為山西都督,隻因當初敗於我北軍之手,狼狽逃竄往陝西,後來先後依附於張鳳翽、陳樹藩。如今隱姓埋名領了一營駐守米脂縣。這二人手上共有三營巡防,雖然戰力較差,但卑職拉攏了二人之後,陝北門戶與我洞開。到時我北軍隻許繞道榆林,隻一軍便可盡收陝北!不過...”
他小心的抬頭看了袁世凱一眼。
“不過什麽?”
“不過因為陝甘如今敵視李漢之勢力大多遭到清洗、打壓,因此卑職拉攏為二人花費不菲,將所帶去之二十萬元悉數花光,卑職且從家中籌借了十萬元,這才說動二人發兵。而且卑職更是逾越誆騙日後任命他二人為陝西都督及民政長。個中逾越,還望大總統責罰!”
袁世凱沉默了一下,突然啞然一笑,“朗齋,你乃我之心腹。你辦事我素來放心,下麵若有些緊急請示不得的事情,你盡管放心去辦便是了。三十萬就三十萬,能夠拿下陝西,便是再給他三十萬又如何,區區一個陝西都督跟民政長而已。這樣吧,我等會就起草任命告書,你等會一並帶著離開,叫人電報一份傳往陝西與他二人。另外,我讓財政那邊再劃三十萬元給你。這其中十五萬你拿去,你為我辦事,難道還能虧了你嗎?剩下的讓陝西那邊先留著,若有必要再花費也不遲!”
陸建章剛要拒絕,便見他突然又斷起了桌子上的茶杯,卻是方才話說的太多,袁世凱突然感覺到口中有些腥鹹的感覺,又好像含了些鐵粉一般,端起茶漱了一口,再吐出來痰盂中出現了一抹淡淡的紅色。
“大總統,您...”陸建章知道的比別人多不少,當然曉得打之前一場大感冒之後,袁世凱的身體越發不行了。如今這牙齦出血更是已經持續了小半個月,可不是一個好前兆。
“我沒事,隻是有些乏了。朗齋啊,你也回去吧...回頭我讓人把東西送到你那裏去,陝西的事情不能耽擱,盡快處理好才是!”掏出一抹手絹,擦去嘴角的水漬,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卻開口打發陸建章離開了。
有他開口,陸建章哪裏敢留,隻好點頭道:“...是,卑職告退!”
當下便出了書房,在下人的引導下,帶著些許對袁世凱身體的不安猜想離開了總統府,隻留下背後那間書房內,一個壓低了的聲音,“腎髒衰竭?活不過六十?哼,我倒要看看,誰能要了我袁世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