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十月,也許是受到戰爭的影響,即便是已經靠近雙十國慶節,國內依舊沒有半點因國慶節的到來而感覺到愉快的氣氛。各地的戰鬥依然如火如荼。根據最新的軍報,袁世凱已經開始派出了一直駐守京畿的第一師命令增援河南,陝西方麵他也在催促,南北談判在即,南方戰場安徽的失陷已成定局,為獲得同李漢談判的優勢,將戰線推到湖北等其他的李漢統治省份內乃是當務之急。
十二師派出了一個團一直沿著津浦路往北推進,皖北地區倪嗣衝逃回蚌埠之後立刻重整兵力,如今手上隻有兩個團約六營安武軍的他果斷放棄了淮南、阜陽等全部外圍版圖,改為強攻宿縣會合了其在淮北的兵力守住皖北,抵擋來自淮上軍的攻擊。
其實對於軍政府來說暫時放棄皖北,把安徽省的防禦陣線撤到淮河以南以合肥一線為防禦陣地。不僅可以加快補給速度,也能集中兵力,抵擋津浦線段可能南下的敵人。而且淮上軍至今仍在皖北地區同安武軍開戰,軍政府這個時候將軍隊開過去,十分容易跟淮上軍引起誤會。這些李漢都明白,隻是皖北的戰略位置太重要了。兩淮的鹽、煤一年能夠貢獻數千萬的財政且不說,單隻是其重要的戰略位置也足夠軍政府提前布置棋子了。趁現在倪嗣衝尚在,淮上軍還沒凝成一股線在皖北成了氣候,軍政府才有合理進軍皖北的借口。畢竟淮上軍怎麽說在安徽戰役期間也為軍政府牽製了十幾營安武軍跟北軍兵力,並且讓北軍的運輸大動脈津浦線癱瘓掉。
安徽的戰場還在忙活,山西一樣也是。
長治縣東倚太行山,與河北、河南兩省為鄰,西屏太嶽山,與臨汾府接壤,四周有群山環繞,是明顯的盆地地形。空氣中的硝煙味道還為散去,張國荃就著雜糧麵饅頭啃著罐頭肉,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他的副官焦桐琴就坐在他旁邊,臉上有些青白的他對著地圖比劃了好一陣,這才抬頭嘀咕了一句,“還好,不算遲!”
他們在長治縣耽擱了整整兩天了,原本計劃中如今本該抵達晉中的十四師,如今才剛剛擊潰潞安府的守軍,成功奪下長治縣。
張國荃臉上陰沉難看,十四師之所以在長治多耽擱了一天半,基本上都是他的責任。大部隊按照預期,僅用了半夜便拿下了潼關,第二天中午十四師主力便過了豫晉邊界踏入山西境內更在晚上拿下晉城。這個時候才不過用掉了兩天的時間,隻不過在這個時候,張國荃跟他的副官焦桐琴之間產生了一些分歧。張國荃的意思是走長治縣過潞安府北上直搗太原,因為這一條路最近。而他的副官焦桐琴卻不同意,他的意思是走沁河往侯馬轉汾河經臨汾北上。那一路因為河運發達,雖然比長治要遠了一些,但無疑卻能在最短時間內籌集到足夠的船。
雙方意見分歧最終還是張國荃憑借著自己的師長身份壓了下來,結果大隊按照他的意見走潞安府卻沒想到在長治縣遭遇了往河南運送物資的北軍原第四師的一個營。這一下好了,被對方借助長治縣的城池,整整堅守了一天才被大軍攻破縣城,結果算上大隊的休息時間本該一天就走過去的長治縣,生生多用去了兩倍的時間。如今眼看著還有一天就到了總司令要求的時間了,第十四師如今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五天內趕到並攻下太原了!
“師座,現在還不是泄氣的時候!”
焦桐琴雖然氣憤他放棄走汾河北上,不過眼看著還有不到三十個小時就到了總司令的任務時間了,這時候卻還該想該如何才能抵達太原的事情。
張國荃哼了一聲,“說得到輕鬆,從這裏到太原尚有五百多裏路,三十多個小時,我們怎麽走都不可能準時趕到。而且太原那邊隻怕已經收到了風聲了,這一路要打過去,就更不可能趕到了!”
他說得倒是個大實話,卻不乏埋怨自己的意思。焦桐琴微微點頭,眼鏡下的眼鏡中卻滿是瘋狂。
“沒錯,師座。三十幾個小時咱們是一定到不了太原的。不過,這任務咱們還是能完成的...”
張國荃抬起頭,“都什麽時候還賣關子,快說...”他沒好氣的說道。
焦桐琴攤開地圖,“你看,咱們現在在這裏距離太原約莫有五百裏路,可是...咱們距離這裏卻隻有三百裏路,如果大軍趕得緊一點,這一段...這一段,還有這一段都是水路,一天內我們完全可以抵達這裏!”
手指在地圖上輕輕點了點,張國荃看了一眼頓時傻了眼,“你小子沒燒糊塗吧,總司令給的命令是拿下太原斷了陝西北軍的回撤之路。可沒叫咱們去打直隸!”
沒錯,焦桐琴手指指的一處地方地圖上標得清楚,河南省河北道邯鄲跟直隸省隻隔了一條河。
“沒錯,就是這裏!”
焦桐琴手指在地圖上連點幾下,“總司令給咱們的任務,不外乎就是給北方政府造成壓力,逼迫陝西北軍撤出陝西省。咱們要在三十個小時內趕到太原已經不可能了。但是,要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任務卻不困難。我們走河北道北上,擺明了車馬是要殺往保定,甚至北京城。京畿現在防務空虛,隻有一個不堪大用的近衛師,而且還要擺在京城拱衛。我們這一路隻要鬧起來,京城的那幫官老爺們鐵定要心慌,第一師剛南下,河南有我們的兩個師牽製北軍,他要調兵北上要幾天時間,從陝西調兵他也需要幾天時間。山海關那邊因為最近日本往關東州增兵,肯定也是動不了的。無論如何,咱們這一路不但比往太原要對上的敵人更少,而且也要順暢得多!”
“當然,一旦北軍幾路合圍,我們極有可能遭到包圓!”
張國荃放下了手中的饅頭,湊了過來多看了兩眼,“可總司令那邊...”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咱們如今是鐵定的不可能在規定時間內到太原,要我說現在估計陝西前線的北軍都得到了咱們要打太原的消息了,指不定現在援軍已經在路上了。等我們一路奔波趕到,沒準正好撞上北軍的援兵,太原更難打下來了!”焦桐琴在地圖上另一點上指了指,“娘子關十分重要,趁現在守軍隻有一個營,我們要單派出一團拿它。我們孤軍北上軍資什麽都得不到補給,肯定不是要打向北京城的。威脅...要讓北京城裏的老爺們明白咱們隨時能打北京才是重點。這是威懾不是要打硬仗,我的意思是打下獲鹿縣石家莊炸斷京漢鐵路之後就走娘子關入山西打太原,繼續總司令的關門打狗計劃!”
張國荃臉上陰沉不定了好一陣,終於咬牙點頭,“幹了!”
焦桐琴笑了笑,“師座不需要緊張,你看這一路除了河北鎮總兵方有田在邯鄲留有一個營看家,他的主力都被調往前線。拿下了邯鄲這一路咱們基本上就沒仗可打了,反而是北上有京漢鐵路,這一路若是隱蔽一點,未嚐不能坐個幾十上百裏。”
張國荃將饅頭都塞到嘴裏,囫圇嚼了幾口咽下去,“我這就去叫下麵準備連夜行軍...”
“也好,我去讓電報兵準備一下,將咱們的計劃給武昌那邊發一份。雖說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但是總要讓總司令他們知道咱們的安全,免得在後麵擔心...”
休息了幾個小時,十四師六個團悄悄借助夜色的掩護河南省河北道方向秘密行軍。因為火炮的不足,十四師沒有重炮營,因為計劃中山西戰鬥是偷襲戰以速度為主。且不會發生陣的攻堅戰,所以無需重炮火力支援。而且重炮速度緩慢。所以隻有兩個方便行軍的山炮營,不過倒是裝備了一批新型號的在安徽、河南戰場上表現驚人的迫擊炮。
前線十四師擅自更改任務跟行程的軍報很快反饋到了武昌,李漢接到情報之後大吃一驚,張國荃在長治的舉動的確讓他氣了好一陣,不過那焦桐琴相信的介紹了五日內強攻太原的難度並分析了更改任務的好處之後,他最終沒有追究兩個人的責任,準備觀察一陣。
為了配合十四師的戰略更改,駐守河南南陽、汝寧府的軍隊也開始秘密調集彈藥,伺機準備行動!因為李漢的交代河南戰場上的國防軍主力也開始主動對曹錕靳雲鵬所部發起幾次中小規模的反擊,以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駐守在邯鄲的萬有田這段時間來可是十分苦惱,他這位給曹錕送了不少禮物,才得到了河北道總兵職務。原本在他來看河南黨逆根本不可能打得過中央大軍,唐犧支之流用不了多久也該倒在了中央軍隊的兵鋒下,因此主動請纓把自己的一個團帶上了前線,誰料到在開封隻是一次攻城戰,他的部隊就在炮火中損失慘重,隨後的幾場交火更是打殘了他的三個營。也多虧了他跟曹錕有些關係,最後還是曹錕看他可憐,主要還是他的一個團都被打殘了,於是將他調往了後方重新補充兵力。
在邯鄲他很快將被打殘的一個團重新編滿,約有近三千人。人數雖然不少可大多數都是他新募擴充的兵員,這樣的部隊戰鬥力打打土匪其他軍隊還湊合。可就是這樣的部隊,在隨後郾城開戰,中央大軍跟西軍主力在河南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也被抽調了兩個營往前線負責押運軍火。要知道河南省內匪亂一直都沒平靜下來,隻不過因為省內集結了北軍跟西軍近四五萬主力衝殺,白朗等一群土匪頭子也是提心吊膽的東躲西藏的避開雙方的主力在一些偏僻的縣城、山區躲著。不過偶爾也會出來襲擊一下後勤搶些槍支彈藥。
這河南的土匪可真是老凶殘了,他派南下的兩個營雖然都是新兵居多,可裝備都是北洋換下來的正規軍裝備。饒是如此,依舊在半個月內給土匪打得死傷快兩百人了。死人就意味著又要掏錢給下麵的弟兄安家,否則日後再想招兵名聲臭了可就難了。也是因為如此,最近萬有田愁著呢,經常‘宴請’邯鄲城中一幫商賈名流,希望他們能夠‘捐贈’一些財務。
這不,打了個酒嗝。今天萬有田剛從宴會上出來,因為從城東的銀樓敲出了三千兩的捐銀,城中最大的米行也承諾捐贈一百大上等白麵跟大米。加上其他一些人的饋贈,這半個月他也敲出了差不多七八萬的‘捐贈’了,足夠他再給去石家莊那邊‘買些’北軍淘汰下來的舊槍,甚至還夠給自己添置兩門小炮了。
才剛回到自己的府邸,突然間,他的副官急匆匆的騎著馬衝了過來,人離得老遠就叫起來了,“大人,邯鄲城西二十裏處發現一支不明身份的軍隊行軍。據估摸人數隻怕不下數千人,咱們派過去的探子都沒回來,有人聽到了一陣槍聲,可能是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