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日俄戰爭爆發後,日本踩著俄國人的屍體成就世界強國之名後,也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自此,日本外交策略短暫進行調整,於是便有了之後的日俄聯盟、英日同盟續約以及加入協約國,日本外交似乎走上了正軌。但是,日美換文後僅一周時間俄國便爆發了九月革命。俄國九月革命勝利後,蘇俄政權奪取了全國革命的勝利,但是布爾什維克黨強製推行的一切資源收歸國有,並且否認沙俄時期債務的不成熟外交策略卻惹怒了協約國,同時也惹怒了日本人。
自歐洲爆發後,日本人前往西伯利亞地區投資礦產者不少,且過去的幾年裏,日本也曾向沙俄提供幾筆債務,雖然比起英法等國微不足道,但也有千萬之巨。蘇俄政權的誕生,這動搖了日本東北亞外交根基:日俄同盟。同時,蘇俄的混亂,也讓日本人看到了擴張的機會!
協約國集團第一次出兵幹涉蘇俄失敗後,1918年3月23日,英國政府與民國簽署中英合作協議:因蘇俄勢力正在國內蔓延,有危及遠東和平與安全危險,英中就共同防禦辦法締結協定。5月,中英陸海軍防敵軍事協定等先後簽訂,規定:(1)中方將在中俄邊境地區進行軍事封鎖,以避免邪惡力量滲透向文明國家;(2)中國將接受英方所派遣之軍官觀察團約150人,並為其提供軍服及裝備,軍餉將由英方支付;(3)中英兩國將加強交換有關蘇俄之情報。
這是日本人已經打聽到的,中英兩國就蘇俄問題已經達成的協議。對於英國人一直繼之以重望,希望能將中國拉下水,用中國龐大的國防陸軍去對抗蘇俄的企圖,民國那位年輕總統給予了斷然拒絕。並數次拒絕了英國試圖通過中國軍事邊境或中國領土向蘇俄發動進攻的企圖。
別看目前為止中英兩國尚未就關鍵問題達成共識,但為了拉攏如今在東北亞跟遠東地區地位越來越重要的中國,為此英國人也是付出了一些代價的。英國人足足付出了出資400萬英鎊,用於向中方采購物資物資甚至軍械補給的代價,才說服民國高層願意跟英國接觸,就蘇俄問題進行談判,這在英國人看來,本身就是一個好的開始。
“貴官~~~”
等了半天沒有等到寺內正毅開口,田中義一有些沉不住氣了。開口道:“帝國目前可以確定,英國人正在拉攏支那人,企圖將他們拉進對俄戰爭的泥潭中。在下認為,支那人定然也對蘇俄有所圖謀,兩國之間存在問題跟分歧的領土高達四五百萬町。如今露國因為野蠻政權的幼稚,已經成為強國公敵。以支那高層這兩年的表現,恐怕斷不會錯過這麽好的一個機會。”
寺內正毅點頭,他是知道這些的。年來因為庚子賠款問題,中日兩國之間矛盾大有激化之勢。日本也加強了對華情報收集工作,英國正在加緊拉攏中國,以期將之拉入反蘇俄陣營中的情報,他桌子上不知道出現過多少次了。甚至,他還從一些途徑,知道了其中兩國密談的協議內容,甚至很可能將在最近取得重大進展。比如之前中英兩國之間的最大分歧便是裝備跟出兵問題。
中國與蘇俄之間有個綿延長達上萬裏的接壤國境線,無論是東北軍區、蒙古軍區、伊上軍區、阿爾泰軍區、伊犁軍區還是阿拉木圖軍區,都可以直接揮兵攻入蘇俄境內。正是這種天時地利,令英國人十分希望將中國拉入反蘇陣營之中。他們希望中國能夠向英國開放他們的軍事設施跟基地,允許英國派遣軍隊進入中國國內,甚至在軍事行動區域的中國當局將與英國軍隊進行合作,中國龐大的陸軍軍隊將同英國幹涉軍使用相同的電報密碼,同時中國需向幹涉軍隊提供物資跟軍火補給。
有關這些,中國是斷然不可能答應的。不過英國人的外交手段也著實了解。寺內正毅聽說,中國高層現在的態度已經開始軟化,有了倒向英法美三國主導的反蘇同盟的意思。表現最明顯的是,中國外交部在頻繁與英國駐華公使聯絡,有消息稱英國或將拉攏美國一道,在幕後提供巨額資金,向中國就近采購大量的軍火跟物資補給,以換取中國向幹涉軍開放過境途徑,甚至於中國本土提供臨時軍事基地。
目前,中國民間的反對之聲雖然仍很大,尤其是那些普遍同情俄國革命的知識分子,更是群情激湧,向總統府跟國會上書,請求不要幹涉俄國革命。不過這些小民顯然很難影響到決策層的意誌。中國目前已經幾乎全部的工廠開始轉入戰時生產體製,大量的軍事物資開始向中俄國境線集結。
這消息……很可能是真實的!
經過一番思考後,寺內正毅心裏已經有數,開始思考起對策來。
今年1月,俄國臨時政府在海參崴的地方自治機關宣稱布爾什維克勢力迅速發展,危機迫近,要求協約國派艦隊相助,日美英三國據此協商無視中國的抗議,要求日本出兵接管海參崴。
考慮到海參崴的重要性,加上當時中日兩國因為庚子賠款問題矛盾被大幅度激化。寺內正毅最終批準了出兵令,日本即派“石見號”和“朝日號”破冰船前往海參崴鎮壓革命勢力。
本野外相試圖由日本單獨出兵西伯利亞並為此在協約國間進行活動。結果英法讚同,美國反對。在3月的外交調查會上,原敬指責本野獨斷專行。3月15日,山縣有朋向他提出建議,“沒有俄國要求出兵,帝國貿然行動將招致英國特別是美國猜疑。海參崴為中俄爭議之領土,眼前我兩國矛盾重重,有鑒於中國已是勢大,不可輕易挑釁已釀成不可挽回之禍端。帝國若接管海參崴,無疑弊大於利,恐今後將來帶來許多憂患”。
山縣有朋也是不支持出兵西伯利亞的,他認為:“即令陸海軍兵力能與之對抗,而遺憾的是,受製於鐵路交通之運輸,帝國之軍事補給除非繞道海路數千裏,否則必受製於中國,如此不可成事;除此外軍費籌措不能不待於英美援助,況英美於南洋之新國土與我帝國多有交惡,此舉措不可取也……”
正是因此,寺內正毅最終隻是派遣了一些海軍艦艇跟少量的陸軍,打著俄國邀請的大旗,駛進了海參崴維穩,名義上這座城市還是控製在俄國臨時資產階級政府的手中。這才沒有計劃中俄之間的矛盾。
寺內正毅想了許久,這種涉及到政府最高決策的問題,中間需要考慮的環節實在是太多了。以至於待他心中有了主意時,身上已是僵硬起來,隻能先活動了一下自己僵硬地身體。這才低聲歎道:“田中君,這件事情就由你去辦吧……最近國內局勢也有些不穩,有些人覺得翅膀硬了,已經迫不及待想更上一層。天皇陛下即位才剛幾年,如今正是不穩的時候,還需要我這樣的老臣為他扶持國事。你且去吧,最近陸相這個位置,澤井君越來越不稱職。我有意讓你來接他的擔子……所以,這件事情你要做好了!”
米騷動雖然因為來自南洋的物資,日本人已經不比曆史上那麽物資匱乏。但民間跟朝野反對寺內正毅的聲音也不少,最主要的兩股便是來自朝野的原敬跟陸相澤井貴二。寺內正毅並不想這個時候便交出首相大權,所以,他也要奮力反抗,為自己謀求更大的威望。
“哈伊,請貴官放心。”
田中義一強認真心中的激動,低下頭去,眼中盡是興奮色。
6月中,蘇俄並沒有按照他們原本預定的計劃,將沙皇一家秘密押送往中亞地區,因為此時又發生了一件大事。英法兩國重新組建了第二批幹涉軍,武裝幹涉者向南方挺進,占領了克米城和索羅基城。此時以大貴族、資本家跟軍官組成的保皇派集團指揮的軍隊已經在俄國國內四處起義,蘇俄政權已經失去了對這個國家絕大多數地區的控製了。
為了趕走武裝幹涉者,手上掌握的資源已經十分有限的蘇俄政權短時間內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保護政權的戰爭上,沙皇一家獲得了短暫的安全。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得不到補給的英法幹涉軍在堅持了二十多天後,失敗已經不可挽回,隻能被迫向後方暫時撤退。
英法兩國幹涉軍才剛剛後撤,蘇俄政權便召開了中央軍事委員會會議,在會議上以高票通過了將沙皇一家轉移往中西伯利亞腹地關押的提案。軍事委員會會議上,很多人或許並不知道,他們投票讚同的原以為隻是簡單的將沙皇一家另行關押的決議,竟然是對沙皇一家的處決軍事命令。
一發散發著死亡氣息的利刃,已經指向了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一家!
盡管沙皇一家在十二月革命中丟失了對俄國的控製權,然而,俄國資產階級臨時政府時期,他們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1917年8月一個悶熱淒然的夜晚,沙皇一家在300名士兵的押送下,來到季烏曼的河港碼頭。曆史竟如此意外的巧合,亞曆山大•克倫斯基在小時曾對長期是西伯利亞首府的、坐落在烏拉爾東山坡上的古城托博爾斯克的總督官邸留下了極好的印象。在他成為臨時政府首腦以後,為了拯救羅曼諾夫一家的命運,他決定將尼古拉二世一家轉移到那裏過冬,然後待機把他們送往日本,再從日本轉向英國避難。
但是他沒有想到,這個遠離鐵路300多公裏的城市,夏天隻有乘汽船,冬天隻能靠一條冰凍的泥濘道路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