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懷遠故此對這個結巴的魯副將也心生好感,點點頭讓他先行退下,然後對這個陳鬱問道:“這個魯副將所述可是都已經向兵校查實過了嗎?他所說的可是實情?”
陳鬱立即答道:“下官已經向退回來的兵校查實過了此事,確實和魯副將所述沒有出入,這次雖然兵敗,但是魯副將卻有功,但是因為兵敗,下官也不敢為他請功!”
“這便是你的不對了,功是功過是過,雖然他們兵敗,但是並非是魯副將導致兵敗,我等為將者,當功過分明,賞罰分明才是,假如魯副將有功,便不能因他們兵敗就泯沒了他的功勞,這次我要前往巴州平亂,這個魯副將暫時便隨我前往吧!
再有,你為我找尋一些對於這一帶情況熟悉的兵卒,跟隨我當向導前往巴州平亂,明日一早,我便要出兵,不能再耽擱下去了!”高懷遠立即又訓斥陳鬱道,而且作出了出兵的安排。
“下官受教了!多謝大人指教!不過大人這一路上鞍馬勞頓,而且我看大人率領的這些將士也很是疲勞了,不如在金州多歇息兩日,讓將士們休息一下,也好精力充沛上陣殺敵,金州大營眼下因為連年裁撤兵員,現已經空著,可讓將士們得以好好休息一下!不知大人可否多留兩日!”陳鬱趕緊對高懷遠勸道。
高懷遠想想也是,從楚州出來之後,他們雖然不敢說是日夜兼程,但是這一路行來,道路險阻,走的很是辛苦,而他從楚州帶來的這些兵將走到這裏,也確實已經相當疲勞了,而且這裏水土和楚州不同,一些人有些水土不服,假如不讓他們休整一下,就立即進兵,恐怕反倒欲速而不達。
於是高懷遠想了一下之後點頭答應了下來:“看來陳將軍也知道體恤將士的辛勞,那麽也好,我就在這裏留駐兩日,待將士們休息一下之後,再進兵巴州也罷!那麽這些將士的食宿就拜托陳將軍了!”
陳鬱趕緊接令,一邊請高懷遠安歇,一邊下去安排高懷遠所率的官兵的休息事宜。
當陳鬱看罷了這支楚州大軍之後,不由得歎息了一聲,都是當兵的,雖然這支兵馬長途行軍千餘裏,已經相當疲頓了,但是他們的軍紀卻依舊十分嚴明,主將不令入城,絕無一個官兵膽敢離軍遊蕩,一個個有序的坐在路邊休息,而且沒有那種三五成群說說笑笑打打鬧鬧的情況。
各個低級軍官雖然也辛苦,但是卻沒有也坐下休息,而是在隊伍之中來回走動,監管他們手下的部眾。
這樣的兵將,讓陳鬱才知道什麽叫做距離,和楚州兵將的軍紀嚴明相比,他金州都統司的兵馬就差的遠了,在這支楚州大軍麵前,簡直如同一幫烏合之眾一般,他也終於明白,為何這次高樞相前來平叛,不調用他們當地駐軍,而是不惜路遠,從楚州調兵前來這裏,原來這個高樞相根本就不相信他們這些本地的兵將的能力,現在看看高懷遠的這個決定,還真是非常明智呀!
高懷遠當夜便召集了手下的黃嚴、嶽琨以及那個鄭秉傑開始商議如何出兵平叛之事,另外還將那個金州都統司的魯副將也招了過來,同時讓魯副將又找了一些當地的兵卒詢問這裏的情況。
巴蜀之地山高林密,大大不同於平原用兵,這裏道路險隘很多,對於大兵團作戰十分不利,所以這次到利州平亂,對於高懷遠來說也是一個全新的挑戰,為此高懷遠不得不謹慎一些,以免因為大意而在這裏栽了大跟頭,將他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聲名毀於一旦。
騎兵在這裏大多數地方不容易用上,倒是步兵很能發揮戰鬥力,所以這次出兵的先鋒官黃嚴也隻能馬往後帶,讓給了嶽琨擔當,而黃嚴的五千忠順軍便成了後軍。
高懷遠詢問了這個魯有糧和幾個熟悉當地情況的兵卒之後,料定通江縣全境應該基本上已經為叛軍所控,假如他們想要進兵巴州的話,就必須途徑通江縣城,而從金州都統司先前一敗之中,他們可以推斷出,在金州叛軍很可能設有細作,故此才會對金州都統司出兵之事如此了如指掌,以至於讓他們有充分的時間,調集兵馬,提前在路上設伏,打得金州兵大敗而逃。
所以這次高懷遠聲勢如此浩大的入川,想來也很難瞞住叛軍查知他們的情況,故此想要出奇製勝估計可能性基本上沒有。
既然出奇製勝不可能了,那麽剩下的也唯有強行進兵一途了,高懷遠詳細的問了那些熟悉地形道路的兵卒之後,在地圖上標注出了三條進兵路線,一條是走最北端的竹峪鎮繞道從通江縣城北麵攻打通江縣,一條是走中間的石人鎮攻打通江縣,再有一條就是南邊的王林鎮繞道進攻通江縣南麵。
這三條路前後兩條都要繞遠很多,而且道路很不好走,而中間那條道路最好走,但是也是叛軍控製最嚴的一條,上次金州兵進擊通江兵敗的地方就是走這條路,所以大家商議了一陣之後,在魯有糧的建議下,高懷遠拍板定下了出兵的路線。
高懷遠在金州休整了兩天時間之後,大軍得以了補充物資,同時將士們也都得到了充分的休息,精神和體力都恢複了許多,一大早起來之後,飽餐了戰飯,便隨著高懷遠一聲令下,拔營起寨,浩浩蕩蕩的走出了金州大營,朝著通江縣方向開拔而去。
一路上的行人看到大軍路過,無不紛紛走避並且立即跪倒路邊恭敬相送,利州路的兵亂之事,對於這裏的老百姓來說,也不是好消息,本來他們還指望金州都統司這邊的大軍能將賊軍剿滅,沒成想金州兵去的快回來也快,短短幾天時間便大敗逃了回來,頓時讓老百姓更加恐慌了起來,他們生怕不知道什麽時候,利州路那邊的叛軍就會打到他們這裏,所以當地百姓早已是人心惶惶,不少人琢磨著是不是該換個地方先避避風頭。
而眼下聽聞朝廷派來了大軍,將會入利州路平亂,而且又看到這支朝廷大軍如此雄壯,於是這些老百姓們便有了信心,沿途不少聞訊的老百姓都紛紛自發夾道歡送,各地鄉紳也不吝拿出了不少豬羊宰殺了放在路邊犒勞官兵。
對於這樣的場景,高懷遠暗自感歎,老百姓其實也不願意造反作亂,天下大亂最受苦的還是老百姓,眼下不過隻是小小的地方兵亂,便讓老百姓如此惶恐,假如有朝一日的話,蒙古大軍侵入宋境,這裏的老百姓恐怕是十之六七都難以逃過蒙古大軍的屠殺。
所以他既然現在已經當上了這麽重要的大官,就更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想到這裏,高懷遠立即下令大軍加快行動,趕往通江縣城,務必要在七日之內,攻至通江縣城外。
於是大軍不做停留,加快了行動的速度,沿著大路朝著通江縣方向趕去。
而通江縣的叛軍守將乃是張同的一個部下,名叫梁鐵頭,此人早先隻不過是個蓬州當地廂兵的指揮使罷了,眼下他在隨同張同起兵造反之後,已經被張同授為宣威將軍,率領七千亂軍,負責鎮守通江縣一帶,嚴防金州兵馬入巴州平亂。
這廝別看隻是個小小的廂兵指揮使,但是卻很是凶殘狡詐,當他受張同之命,駐軍通江縣之後,便大肆在通江縣一帶劫掠,斬獲可以說頗豐,搶了不少的財寶女人,同時他也深知自己這些亂兵早晚會招致朝廷圍剿,所以他很是留意金州都統司那邊的情況,早早便派了細作前往了金州監控金州的兵馬的情況。
這也是上一次金州兵被他伏擊大敗而歸的重要原因,金州兵不知叛軍的實力,貿然進兵,結果中了梁鐵頭的埋伏,連金州副都統耿彪也被當場射殺,這讓梁鐵頭覺得臉上倍兒有光彩,而且叛軍也士氣大振了起來。
張同這個人是個小有本事的人,他以前不過隻是利州的一個地痞罷了,後來犯事之後便投入了軍中,通過關係混了個廂兵的軍官,調到了蓬州當了個提舉,自此便在蓬州作威作福了起來。
這次聽聞這次他所轄的廂兵也在朝廷裁撤之中,而且還要求他們立即動身前往京東,於是他手下許多兵將便鬧騰了起來,不肯北遷去京東受罪,張同也不願好不容易站穩的腳跟,就這麽因為朝廷的一紙調令,便煙消雲散,於是拖延不肯動身,在當地的知府嚴令之下,他索性領兵便造了反,沒想到他一下便攻占了蓬州,殺了當地的知府還有不少官員、
這廝一看事情鬧大,於是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就更加努力的折騰了起來,他的如意算盤就是先折騰起來,占領一些地盤之後,盡可能的打幾場勝仗,然後朝廷無奈之下,搞不好會招安他們,到時候他起碼也能混個大官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