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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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情勢逆轉

薑山的臥房之內,床上掛起了霧色的幔子,將床上的女子遮掩得嚴實,隻有一隻雪白的玉手,從裏麵伸了出來,落在一張矮幾上。

一名中年的醫師正襟危坐,對薑山炙熱的目光視而不見,隻是細心地探查著脈象。

良久,他放開搭在崔氏脈上的手,捋須道:“薑少公莫要著急,尊夫人沒有大礙,她隻是一時悲傷過——”

就在此時,門外慌慌張張地跑進一個小丫鬟來。

薑山臉色一沉。薑家一向以來,都是一個極為講規矩的地方,因為這裏有一位出身於全天下頂尖望族的女主人。這位女主人對於下人雖然並非一味嚴苛,卻十分強調尊卑和規矩。

而這個小丫鬟在這種最為緊要的時候闖進來,在薑山看來,是極為不合時宜的。不過,他隻是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他永遠不可能在外麵麵前對著自己家裏的丫鬟大聲嗬斥。

“有事嗎?”

小丫鬟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有些為難地瞥了那醫師一眼。

薑山會意,道:“過來說!”

小丫鬟便走過來,咬著薑山的耳朵說了一句。

不待小丫鬟說完,薑山頓時勃然變色,拍案而起,道:“畜生安敢如此!”也顧不上向那醫師打聲招呼,拔腿向外跑去,把個醫師震得怔在那裏,不知所措。

薑山小跑一陣,來到小月的屋外,一眼看見幾個丫鬟正對著裏麵指指點點,不住地透過她們在門窗上摳出來的小洞向裏麵張望,嘴裏發出驚訝的竊竊私語聲。他頓時大怒:“你們幾個在作甚?”

幾個人同時一驚,回過頭來,不敢稍動。

薑山自己沉著臉向前幾步,來到窗子邊,就聽見裏麵“一陣吱呀”聲傳來,臉色頓時漲得通紅。他連忙順著一個丫鬟摳出來的小洞往裏麵一看,那豔紅的麵龐頓時成了黑色。

他難以相信,自己竟然看見張易之這小子正對著小月的胸部狠狠地揉*搓,幾番揉*搓之後,又頻頻低下頭去,向小月的小嘴親去。

這,這還是個人嗎?薑山的憤怒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了。

其實,張易之給他的第一印象並不差,若非因為此人一心剿匪,不知死活的緣故,他甚至有可能考慮將小月許給他。而即使是說到剿匪的事情,他對張易之的態度也隻是不讚成而已,私心裏甚至還有點佩服,而絕無鄙視之心。

他想不到,這樣一個年輕、相貌出眾、人品不俗的年輕人,居然是這樣一個禽獸,居然會連一個已經死去的女子都不放過!

“開門!”隔著窗子,薑山向裏麵暴喝一聲。但張易之我行我素,像是沒有聽見外麵的聲音一般,他的動作甚至還越發的來勁了,仿佛在向外麵的薑山挑釁一般。

薑山的肺都要氣炸了,作為一個在官場和商場上混跡多年的人物,不要臉的人他見多了,但像這個年輕人如此無行無德的,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憤怒地向邊上走兩步,來到門邊,薑山抬起腳來,向著房門就是一腳:“給我開門!”

奈何這房門異常結實,這一腳下去,除了讓房門發出一聲怒吼以外,就沒有任何的效用,倒是薑山的腳隱隱發麻。

“還愣在這裏作甚,給我去找人來砸門!”一回頭看見愣在那裏觀看的幾個人,薑山頓時把怒火燒到了她們身上。

幾個人不敢怠慢,四散逃開,紛紛去外麵找幫手了。

而薑山自己也沒有閑著,先是拍門,然後是踢門,最後撞門,總之一切辦法都用盡了,沒有任何效果。而與此同時,他的嘴巴也沒有閑著,先是怒罵,隨即又是哀告,最後又轉而怒罵,總之是十八般武藝全部都用上了。可惜,直到口幹舌燥,也沒有等到裏麵哪怕是一個字的回應。

薑山無可奈何,卻並沒有放棄,不住地循環使用自己的動作和言語,但裏麵的張易之始終冷漠以對,沒有任何回應。

過不多時,幾個丫鬟各自領著自己尋來的家丁回來。薑山也顧不得家醜外泄之類的顧忌,向幾名家丁下令:“給我砸門!”

幾名家丁立即賣力地砸了起來。最開始,他們都是憑借著肉身砸,手法一如先前的薑山,自然沒有任何效果。隨即,在薑山的暴怒之下,他們找來了武器,經過一番齊心協力的戰鬥,房門終於在眾人的期待之中,轟然倒塌。

薑山攔住眾人,一把奪過一名家丁手中的斧子,自己衝進房門,向著張易之大喝一聲:“畜生,還不給我住手!”

“父親,你這是要做什麽?”他話音剛落,一個虛弱而又輕微的聲音響起。

這聲音是如此的小,若不是薑山耳朵還算利索的話,根本沒有辦法聽見。聽見這個聲音,薑山就像見了魔一般,站立不穩,手中的斧子“當”的一下跌落在地上。

薑山張大眼睛,向前望去。就看見張易之正坐在床沿上,右手摟住一個女子。這女子雙目微睜,麵色蒼白,不是小月又是誰人。

“詐屍?”薑山的腦海裏瞬間飄過這個詞匯。但他卻並不害怕,他對自己的女兒實在是太愧疚了,如果小月陰魂不散,回來找他算賬的話,他寧願小月親手懲罰他,也算是得個心安。

“女兒啊,你這是回來抓你父親一起走嗎?那也好!不過,這事和你母親無關,你可千萬不要害她啊!”薑山頓時忘記找張易之的麻煩,哭道。

張易之的嘴角溢出了笑容。方才的一番動作,他累得幾近虛脫,沒有想到在在近乎絕望的時刻,小月終於醒來。回想起來,他也是一陣後怕,如果小月遲一刻醒來,他甚至有可能已經放棄了。

這種失而複得的欣喜,旁人沒有辦法理解。兩個同樣虛弱的戀人就這樣抱在了一起,渾然沒有理會外麵傳來一波又一波的撞門聲。

“薑伯父,你不必害怕,小月還活著!”張易之道。

“嗯,小月還活著。”薑山點點頭。隨即,他的眼睛猛然睜大:“什麽,小月還活著?”

“不信,你可以來探探她的脈息啊!”張易之笑道,順手將小月的右手舉起。

薑山顫巍巍地走了過去,伸出顫抖的雙手,輕輕搭在小月的脈上。隨即,他的手就像觸電一樣,猛然彈開,臉上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然後,他再一次將手伸了過來,一探——

“這,這是怎麽回事?”薑山的聲音都顫抖了,他太激動了。

張易之微微一笑,道:“沒什麽,我方才和前來抓她的牛頭馬麵狠狠地搏鬥了一番。最後,牛頭馬麵將閻王的聖諭拿出來一看,才知道是抓錯了人。小月的壽數還長著呢,她和我之間,起碼有八十年的夫妻緣分,是任誰也沒有辦法阻擋的!”

若是在以前,張易之這一番信口開河,薑山是不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但現在,事實俱在,由不得他不相信。

“那你方才——”薑山囁嚅地說道。

“牛頭馬麵附身在小月的身上,我在和他們廝鬥呢,你們不會想歪了吧?”張易之一臉認真地問道。

“沒,沒有!”薑山渾然忘記了自己前一刻還對張易之的“無恥獸行”進行了全方位的批評教育。隨即,他回過頭去,向著在外麵不住往裏麵張望的幾個人喝道:“都進來!”

待幾個丫鬟和家丁都走進來,他又說道:“你們都聽見了嗎,你們都誤會——誤會他了,方才他不過是在救人而已,誰讓你們大驚小怪的,真是少見多怪!”

他也不知道應該稱呼張易之什麽了,隻好含含糊糊地用一個“他”字代替。

幾個下人自然是連聲道歉,語氣無比誠懇。